我被夫君顧修明用淬毒的發(fā)簪刺穿心臟時,他正溫柔地哄著我:“乖,最后一滴心頭血,
給了蓮兒,我們就兩不相欠?!鼻笆?,我是身負國運的鎮(zhèn)國公主,卻不顧勸阻,
下嫁給了新科狀元顧修明。他為我遣散姬妾,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將我捧在手心,
寵成了京中人人艷羨的模樣。我信了他的深情,甘愿為他洗手作羹湯,
可我的身體卻在他日日“滋補”的湯藥下,日漸衰敗,整個王朝也隨之風雨飄搖。
直到我油盡燈枯,他才帶著他那病弱的表妹柳扶蓮來到我床前,取走了我最后一滴心頭血。
【你的鳳凰命格,本就是滋養(yǎng)蓮兒最好的良藥,如今藥效已盡,你也該上路了!
】我死后魂魄不散,親眼看著他用我的國運扶持表妹坐上后位,
卻讓根基已毀的王朝迅速崩塌。最終,那個被我視為亂臣賊子,滿手血腥的瘋批將軍蕭衍,
踏破皇城,將二人斬于龍椅前,抱著我早已腐壞的尸身,哭得肝腸寸斷。重活一世,
我回到了大婚前夕,沒有再選擇那溫潤如玉的狀元郎,而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
請旨下嫁給了那個傳聞中以人血沐浴,殘暴嗜殺的瘋批將軍,蕭衍。后來,
沒了我的鳳凰命格續(xù)命,顧修明那病若西子的白月光表妹,在我大婚當日便咳血不止,
三日后一命嗚呼。1.喜燭的光跳躍著,映在顧修明清俊無雙的臉上。
他端著一碗漆黑的湯藥,眉眼溫柔?!霸蚂`,這是固本培元的湯藥,趁熱喝了,對你身子好。
”我接過溫熱的瓷碗,指尖微微顫抖。同樣的場景,同樣的話。上一世,我便是這樣,
滿心歡喜地喝下他親手為我端來的每一碗藥。喝了整整三年。直到我骨瘦如柴,油盡燈枯,
他才挽著他那位嬌弱的表妹林雪蓮,來到我的病榻前。他笑著,
用那雙我曾以為盛滿星辰的眼睛看著我,一字一句道:“公主殿下,你的鳳凰命格,
正是滋養(yǎng)蓮兒最好的良藥。如今藥效已盡,你也該上路了。
”那根我親手為他挑選的紫檀木發(fā)簪,淬了世間最烈的毒,被他毫不猶豫地刺入我的心口。
最后一滴心頭血,被他小心翼翼地取走,喂進了林雪蓮的嘴里。我的魂魄飄在半空,
看著他用我的國運,扶持著林雪蓮一步步坐上后位??筛褮У耐醭绾文軗蔚米??
最終,城破了。那個我素來不喜,滿身血腥氣的將軍蕭衍,踏破了皇城。
他將那對狗男女斬于龍椅之前,然后沖進我早已冰冷的寢宮,抱著我那具開始腐壞的尸身,
哭得像個孩子。原來,恨我入骨的,是我曾愛入骨髓的人。而愛我入骨的,
卻是我曾避之不及的瘋子。如今,我回來了?;氐轿覀兇蠡榈倪@一晚。我仰頭,
將那碗藥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心底。在他轉(zhuǎn)身去放碗的瞬間,我側(cè)過頭,
將滿口的藥汁盡數(shù)吐進了床角的痰盂。動作快得沒有一絲聲響。“修明?!蔽覇舅?,
聲音帶著新嫁娘的嬌羞。他回過身,眼中笑意更深:“怎么了,月靈?
”“我……我想要個東西?!蔽掖瓜卵郏谌ロ械暮?,“聽聞大理寺天牢里,
關(guān)著一個叫蕭衍的叛將。我想,向父皇討要他,做我的貼身侍衛(wèi)?!鳖櫺廾鞯男θ萁┝艘凰?。
蕭衍,虎威將軍之子,桀驁不馴,因頂撞父皇,被定了死罪,明日午時便要問斬。滿朝皆知,
我最厭惡的便是蕭衍這等不知禮數(shù)的武夫。顧修明大約以為,我只是新婚之夜,
故意提些無理取鬧的要求,來試探他的包容。他果然如前世一般,寵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尖。
“好,都依你。只要我的公主殿下開心,一個將死之人,要來便要來了。”他以為,
這只是我無傷大雅的任性。他不知道,這將是他噩夢的開始。2.第二日,
蕭衍就被從天牢里提了出來,直接送進了我的公主府。他被兩個太監(jiān)押著,跪在我的面前。
一身囚服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下面縱橫交錯的傷疤。頭發(fā)凌亂,遮住了大半張臉,
渾身散發(fā)著血腥和霉味。顧修明站在我身側(cè),用帕子掩著口鼻,眼中滿是嫌惡?!霸蚂`,
你要的便是這么個東西?又臟又臭,別污了你的眼。”我沒理他,徑直走到蕭衍面前。
我蹲下身,伸出手,撥開他額前濕漉漉的碎發(fā)。露出一雙狼一般桀驁又警惕的眼睛。
“抬起頭來?!蔽颐畹?。他不動,只是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是化不開的仇視。我笑了。
前世,蕭家滿門忠烈,卻因功高震主,被父皇猜忌。蕭衍的父親被安上謀逆的罪名,
滿門抄斬,唯有他一人因在外征戰(zhàn)逃過一劫?;鼐┖螅篝[金鑾殿,
要父皇還他蕭家一個公道,這才被下入天牢。而這一切的背后,都有顧修明的影子。是他,
在父皇耳邊吹風,羅列了蕭家所謂的“十大罪狀”。是他,將蕭家視作他青云路上的絆腳石。
我輕聲道:“從今日起,你是我的人。你的命,是我的。”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依舊不語。
我也不惱,轉(zhuǎn)頭對顧修明說:“修明,你先回去吧,我想親自調(diào)教一下我的新侍衛(wèi)。
”顧修明有些不悅,但見我堅持,還是先行離開。他走后,我屏退了所有下人。
殿內(nèi)只剩下我和跪在地上的蕭衍。我端來一盆清水,拿起布巾,親手為他擦拭臉上的污垢。
他的身體瞬間繃緊,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皠e碰我!”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手上的動作沒停,反而更加輕柔。“蕭衍,我知道你不服。但蕭家的冤屈,只有我能洗刷。
”他猛地抬頭,那雙狼眼里第一次有了震驚?!澳恪薄靶盼?,或者,明日午時,
去陪你的父兄。你自己選?!蔽覍⒏蓛舻牟冀矸旁谂枥铮鹕砀┮曋??!爱斎?,
你也可以現(xiàn)在就殺了我,為你的家人報仇。畢竟,我是皇帝的女兒。
”我將一把匕首放在他面前的地上。他死死地盯著那把匕首,又看看我,呼吸漸漸變得粗重。
良久,他俯下身,不是去拿匕首,而是沖我叩了三個響頭?!白锍际捬?,參見公主殿下。
此生此世,愿為殿下牛馬?!?.蕭衍成了我的貼身侍衛(wèi)。顧修明來看我時,
總能看到蕭衍像一尊沉默的鐵塔,寸步不離地跟在我身后。他對此頗有微詞?!霸蚂`,
一個階下囚而已,你何必如此看重?讓他守門便是,何苦帶在身邊,污了你的身份。
”我靠在他懷里,語氣天真:“可他很有趣啊,像一頭怎么都捂不熱的狼,我偏要試試,
能不能把他馴服?!鳖櫺廾髀犃?,只當我是在玩什么新奇的游戲,便不再多言。
他每日依舊會親自端來那碗“固本培元”的湯藥。我依舊會笑著喝下,再悄悄吐掉。然后,
我會刺破指尖,將一滴鮮血,滴入一個早已備好的玉瓶中。玉瓶里,
養(yǎng)著一只通體血紅的蠱蟲。這是我從南疆秘術(shù)中尋來的方子。此蠱名為“同命鴛鴦”,
需以鳳凰命格之人的心血喂養(yǎng)。它本身無毒,卻能將宿主的命格與氣運,通過陣法,
悄無聲息地轉(zhuǎn)移給另一個人。前世,顧修明便是用這個法子,將我的國運渡給了林雪蓮。
這一世,我要讓他親手,將我喂養(yǎng)的“毒運”,盡數(shù)反哺給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只是,
我的血里,多了一味東西。一味我從蕭衍那里討來的,來自西域的奇毒,“腐骨生花”。
此毒無色無味,一旦入體,便會慢慢腐蝕人的血肉筋骨,直到最后,血肉化盡,
皮膚上開出絢爛的花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日,林雪蓮又來了公主府。
她穿著一身白衣,弱柳扶風,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顧修明?!氨砀?,
聽聞公主殿下身子不適,蓮兒特地前來探望。”她看見我身后的蕭衍,
故作驚訝地掩住嘴:“呀,這位是……”顧修明立刻介紹道:“這是公主新收的侍衛(wèi)。
”林雪蓮的目光在蕭衍身上打了個轉(zhuǎn),隨即柔柔地對我笑道:“公主殿下真是好眼光,
這位侍衛(wèi)瞧著便孔武有力,定能護公主周全。”我懶懶地抬了抬眼皮:“自然。不像某些人,
看著便是一副病秧子相,風一吹就要倒了。”林雪蓮的臉白了白,眼圈瞬間就紅了。
她求助似的看向顧修明。顧修明立刻皺起了眉,語氣帶著責備:“月靈,
你怎么能這么說蓮兒?她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薄拔抑皇菍嵲拰嵳f而已。
”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前世,我最見不得林雪蓮這副委屈的模樣,
總覺得是自己仗勢欺人??扇缃窨磥?,只覺得可笑。氣氛僵持間,林雪蓮突然腳下一崴,
驚呼一聲,直直地朝我身邊的蓮花池倒去?!班弁ā币宦暎ㄋ臑R。4.“蓮兒!
”顧修明目眥欲裂,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將渾身濕透的林雪蓮抱了上來。
林雪蓮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咳著水,一雙淚眼卻死死地盯著我?!安弧还止鞯钕?,
是我自己不小心……”顧修明轉(zhuǎn)過頭,那雙曾盛滿溫柔的眼睛,此刻卻像淬了冰。“月靈!
你為何要推她!”我坐在石凳上,動也沒動,甚至還輕笑了一聲。“顧修明,你看清楚了,
我與她之間,隔著三步遠。我是手長了,還是會什么隔空移物的妖術(shù)?”他被我問得一噎,
但看到懷中林雪蓮蒼白的小臉,怒火再次升騰?!叭舨皇悄愠鲅圆贿d,蓮兒怎會心神不寧,
失足落水!你必須向她道歉!”道歉?前世,也是在這蓮花池邊,也是林雪蓮落水。
那時的我,慌亂無措,急著解釋??深櫺廾鞑恍?,他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罵我心思歹毒,
善妒成性。甚至罰我在池邊跪了一夜。那一夜,大雨傾盆,我高燒不退,差點死掉。而他,
卻在房間里,守著只是受了些驚嚇的林雪蓮,徹夜未眠。重來一世,
我怎么可能還犯同樣的錯。我站起身,走到他們面前。蕭衍下意識地跟上,擋在我身前,
警惕地看著顧修明。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退下。然后,我看著顧修明,
一字一句道:“你讓我,跟她道歉?”“沒錯!”“好啊?!蔽尹c了點頭,然后揚起手,
用盡全身力氣,狠狠一巴掌甩在了林雪蓮的臉上?!芭尽钡囊宦?,清脆響亮。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雪蓮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顧修明更是驚得忘了言語。
我甩了甩發(fā)麻的手腕,冷冷地看著他:“道歉,我道完了。現(xiàn)在,帶著你的表妹,
滾出我的公主府?!薄澳恪愫喼辈豢衫碛?!”顧修明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卻笑了:“我是公主,在我的地盤,我便是道理。駙馬爺,你可記清楚了?”說完,
我不再看他們,轉(zhuǎn)身就走。身后,傳來顧修明壓抑著怒火的聲音?!昂茫玫煤?!月靈,
你會后悔的!”后悔?我最后悔的,就是上輩子愛上了你。5.那晚之后,
顧修明一連數(shù)日沒有來公主府。我樂得清靜。每日逗逗我的蠱蟲,再看看蕭衍練武。
蕭衍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不過幾日,便已不見當初在天牢里的狼狽。他依舊沉默寡言,
但看我的眼神,卻不再是全然的仇視,多了幾分探究和……順從。
我將淬了毒的血滴喂給蠱蟲,看著它在玉瓶里歡快地翻滾,心情也好了起來。我能感覺到,
通過我和它之間的一絲聯(lián)系,另一端的林雪蓮,已經(jīng)開始不好受了。這天,宮里來了人,
說是父皇要舉辦宮宴,為遠道而來的西域王子接風,命我與駙馬一同出席。我換上華服,
顧修明也終于出現(xiàn)在公主府。他看上去清瘦了些,眉宇間帶著一絲疲憊,
看我的眼神也復雜了許多。想來是林雪蓮的病,讓他費了不少心。馬車上,他幾次欲言又止。
我只當沒看見,閉目養(yǎng)神。到了宮宴上,父皇見我們一同前來,龍心大悅,
連連夸贊顧修明有狀元之才,又有駙馬之尊,是國之棟梁。顧修明謙遜地應(yīng)著,
目光卻時不時地飄向我。我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宴會過半,那位西域王子端著酒杯,
徑直向我走來。他生得高大英俊,一雙藍色的眼睛像海一樣深邃?!懊利惖墓鞯钕?,
我能有幸,敬您一杯嗎?”他說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漢語。我正要舉杯,
身旁的顧修明卻突然按住了我的手。他皮笑肉不笑地對西域王子說:“王子殿下,
內(nèi)子不勝酒力,這杯酒,我替她喝了?!闭f完,便仰頭將我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西域王子有些尷尬,但還是維持著風度,笑了笑便退開了。我收回手,冷冷地看著顧修明。
“你做什么?”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警告:“月靈,注意你的身份。你已是人婦,
不要在外面拋頭露面,惹人閑話?!蔽覛庑α?。前世,他也是這般。
他一面享受著我為他帶來的尊榮,一面又對我處處設(shè)限,將我困于后院,美其名曰“保護”。
我那時以為是愛,現(xiàn)在才知,是掌控。我懶得與他爭辯,起身道:“我去更衣。
”蕭衍立刻跟了上來。我走出大殿,夜風一吹,酒意散了些,心頭的煩悶卻更重。
身后傳來腳步聲。我以為是蕭衍,回頭卻看到了顧修明。他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月靈,我們談?wù)?。”“沒什么好談的?!蔽矣昧暝K麉s將我拽得更緊,
拖著我往一處假山后走去?!霸蚂`,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蓮兒落水之事,是我太沖動了。
可她……她近來身子愈發(fā)不好了,大夫說是中了邪,我心急如焚,才會對你說了重話。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若是從前,我定會心軟。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所以呢?
她的病,與我何干?”“月靈!”他加重了語氣,“我知道你不喜歡她,
可她畢竟是我的表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對她寬容一些嗎?”唯一的親人?說得真是好聽。我冷笑:“顧修明,
收起你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嘴臉。你心疼她,就去找她,別在我面前礙眼。
”我的話似乎刺痛了他。他眼中的哀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失望?!吧蛟蚂`,
我真是看錯你了。我以為你只是有些小性子,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腸,毫無同情之心!
”他甩開我的手,像是碰了什么臟東西?!拔腋嬖V你,蓮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我絕不會放過你!”他轉(zhuǎn)身離去,背影決絕。我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心口的位置,
傳來一陣熟悉的,被撕裂的痛楚。那是前世,被他用發(fā)簪刺穿的地方。即便重活一世,
那深入骨髓的痛,依然清晰。6.宮宴不歡而散。回到公主府,
我立刻讓人去查林雪蓮的病情。消息很快回來。林雪蓮身上開始出現(xiàn)大片的紅疹,奇癢無比,
抓破后便流出黃水,久不愈合。夜里更是盜汗不止,骨頭像被蟲子啃噬一般疼痛。
顧修明請遍了京中名醫(yī),都束手無策。他開始求神拜佛,甚至請了道士來府中作法。
那道士一眼便看出,林雪蓮是被人奪了氣運,才會如此。顧修明立刻就想到了我。
他沖進我的寢殿,雙目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笆悄?!是你對不對!
你對蓮兒做了什么手腳!”我正坐在窗邊,用一把小銀剪,修剪著一盆蘭花。
蕭衍擋在我面前,拔出了腰間的刀?!榜€馬爺,請自重?!鳖櫺廾鞲静焕硭?,
死死地瞪著我:“沈月靈,你這個毒婦!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娶你!”我剪下一片多余的葉子,
頭也不抬地問:“證據(jù)呢?你說我害她,可有證據(jù)?”“蓮兒的氣運被奪,
而你身為鳳凰命格,除了你,還會有誰!”他嘶吼道。我終于放下銀剪,抬眼看他。
“顧修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是鎮(zhèn)國公主,身負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