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吐血那夜,我正給侯府填三萬兩虧空。>前世為這“賢名”熬干心血,
死后庶子罵我占他生母主母位,嫡女怨我管太嚴害她錯失真愛。
>夫君摟著白月光冷笑:“她自愿的?!?我燒了賬冊,
拔下金釵抵了虧空:“這主母誰愛當誰當。”>后來我在東市賣胭脂,
被侯府嫡女當眾嘲笑下賤。>我身后走出個挽袖調(diào)色的姑娘,臉上胎記如青玉蘭:“娘,
新方子‘將軍血’調(diào)好了,宮里剛訂了三百盒。”>侯府眾人看著那酷似我的臉,如遭雷擊。
---喉嚨里涌上熟悉的腥甜,鐵銹味彌漫在唇齒間,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燭火跳躍的光暈在賬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上暈開,變成一片刺目的猩紅。
三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兩。侯府外頭看著花團錦簇,內(nèi)里竟已虧空至此。
我捏著狼毫筆的手指因用力而骨節(jié)泛白,指尖冰涼。前世就是這一夜,我強撐著病體,
連夜清算賬目,動用自己大半嫁妝,又舍下臉面回娘家苦苦求借,才勉強填上這個窟窿,
保住了侯府搖搖欲墜的體面。代價是徹底熬干了自己,油盡燈枯,纏綿病榻數(shù)月后撒手人寰。
而死后呢?靈堂之上,我尚未涼透,庶長子沈弘便借著酒勁,
紅著眼指著我棺槨嘶吼:“她占了我娘的位置一輩子!一個無所出的女人,
憑什么壓在我娘頭上作威作福!” 他口中的娘,
是那早逝的、夫君沈屹心尖上的白月光柳姨娘。
我那傾注了全部心血、請了無數(shù)名師教導、一心想讓她成為京城閨秀典范的嫡女沈玉蓉,
撲在夫君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爹爹!女兒不要做那勞什子端莊淑女了!都怪母親管得嚴,
生生拆散了女兒與王郎!她若肯早些松口,女兒何至于此……” 她口中的王郎,
是個空有皮囊、家徒四壁的浪蕩子。而我的夫君,靖安侯沈屹,摟著他心尖上的女兒,
目光掃過我停靈的棺木,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薄唇輕啟,
吐出的話語比數(shù)九寒冰更冷:“她自愿的?!弊栽福亢靡粋€自愿!
胸腔里那股熟悉的灼痛和窒息感再次翻涌上來,幾乎要將我撕裂。
前世咽氣時的冰冷、絕望與徹骨恨意,如同淬毒的藤蔓,死死纏繞住重生回來的心臟,
絞得生疼?!胺蛉?!您咳血了!” 貼身丫鬟碧荷驚恐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帶著哭腔,
手忙腳亂地要去找府醫(yī)?!罢咀?!” 我猛地抬手,
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斬釘截鐵的力度。碧荷僵在原地,擔憂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喉嚨里翻騰的血氣。
目光再次落在那一摞厚厚的、幾乎能壓垮人的賬冊上。前世它們吸干了我的血,今生……呵。
我緩緩站起身,燭光將我的影子拉得細長,投在身后冰冷的墻壁上,像一道孤絕的碑。
在碧荷驚駭欲絕的目光中,我伸出手,穩(wěn)穩(wěn)地端起燭臺。跳動的火苗,
映著我眼中一片沉寂的冰海。嗤啦——燭臺傾斜,
滾燙的蠟油滴落在那記載著侯府無盡貪欲和愚蠢虧空的賬冊封皮上。緊接著,
橘紅色的火焰如同貪婪的蛇,猛地躥起,迅速舔舐上脆弱的紙張!火舌跳躍,
貪婪地吞噬著墨跡和紙張,發(fā)出噼啪的輕響。焦糊的氣味在書房里彌漫開來。“夫人!
不可?。∵@是……” 碧荷嚇得魂飛魄散,撲上來想搶?!白岄_?!?我的聲音不高,
卻冷得讓碧荷瞬間僵住。我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這侯府的爛賬,與我何干?
”火光映著我蒼白的臉,眼神卻亮得驚人,是焚毀一切后的決絕。
賬冊在銅盆里迅速化為灰燼,只余下幾點火星不甘地明滅。書房里死一般的寂靜,
只剩下火焰燃燒的余響和我略顯粗重的呼吸。
我拔下頭上那支沉甸甸的、鑲嵌著碩大東珠的金鳳銜珠釵。這是老侯爺夫人傳下來的,
象征著靖安侯府當家主母無上權(quán)柄的信物之一。冰涼的珠釵握在手里,沉甸甸的,
如同這十幾年套在我脖子上的枷鎖?!氨毯?,” 我聲音平靜無波,將金釵遞給她,
“明日一早,你親自去‘寶昌隆’,找張掌柜。這支釵,抵了賬面上的虧空。告訴他,
多退少補,從此兩清。”碧荷捧著那支象征著主母尊榮的金釵,如同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手抖得不成樣子,臉色煞白:“夫人……這……這怎么使得?這是……”“使不得?
” 我輕輕扯了扯嘴角,一個毫無溫度的笑,
“那就讓他們自己想法子填那三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兩的窟窿去。
”我環(huán)顧這間精致奢華卻冰冷徹骨的書房,目光掃過博古架上價值連城的玉器,
掠過墻上名家字畫,最后落在那張寬大的、屬于侯府主母的紫檀木書案上?!笆帐拔业臇|西。
” 我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只收拾我的嫁妝單子上列明的物件。
侯府的一根線頭,都不許帶走。”“夫人,您要去哪兒啊?” 碧荷的聲音帶著哭腔。
“去哪兒?” 我走到窗邊,猛地推開沉重的雕花木窗。夜風帶著初夏微涼的草木氣息涌入,
吹散了屋內(nèi)的焦糊味和沉悶,也吹動了我鬢邊散落的發(fā)絲。我深深吸了一口這自由的空氣,
看著侯府重重疊疊、猶如巨大牢籠般的飛檐斗拱,聲音清晰地在寂靜的夜里響起,
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解脫:“這勞什子的靖安侯夫人,誰愛當,誰當去!”翌日,
天剛蒙蒙亮,一輛不起眼的青帷小車,載著我和幾口裝著我嫁妝細軟的箱子,
悄無聲息地駛離了靖安侯府那朱漆剝落、徒留空殼的獸頭大門。沒有驚動任何人,或者說,
無人愿意大清早來觸我這個“失心瘋”主母的霉頭。
身后那座承載了我前世所有血淚和絕望的華麗牢籠,
在熹微的晨光中漸漸模糊成一個冷漠的剪影,最終消失在街角。京城東市,
“凝香齋”的招牌在陽光下顯得有些陳舊,卻干凈。鋪面不大,臨街,推開雕花木門,
一股混合著天然花草、油脂和蜜蠟的獨特馨香便撲面而來,不濃烈,卻沁人心脾。
我成了這間胭脂水粉鋪的老板娘,秦娘子。不再是靖安侯夫人沈秦氏,只是秦昭。
日子陡然清簡下來,卻也前所未有的踏實。清晨,我會親自去花市挑選帶著露珠的新鮮花朵,
玫瑰、茉莉、山茶……仔細地分揀、清洗。午后,小小的后院便是我的一方天地。
石臼搗碎花瓣的汁液,銅鍋小火慢熬著蜂蠟和花油,
各種研磨得極細的天然顏料粉末在瓷碟里調(diào)和出千變?nèi)f化的色彩。
指尖沾染了嫣紅、鵝黃、青黛,衣袖間永遠縈繞著淡淡的芬芳。
沒有侯府無休止的勾心斗角、人情往來,沒有填不完的虧空、操不完的心。
只有一鍋鍋熬煮的耐心,一次次調(diào)試配方的專注。
新研制的胭脂膏“醉芙蓉”成了鋪子里的招牌。用初開的紅白兩色芙蓉花瓣,
加入珍珠粉和一點點提亮的金粉,色澤嬌艷欲滴,上臉后如同天然好氣色,
引得東市的大姑娘小媳婦們趨之若鶩。收入談不上豐厚,卻足以讓我和碧荷衣食無憂,
甚至有了盈余。偶爾,關于靖安侯府的消息,會像灰塵一樣,
不經(jīng)意地飄進這小小的“凝香齋”?!奥犝f了嗎?靖安侯府那位撂挑子的夫人,
真就一去不回了!”“可不是!聽說侯爺氣得摔了杯子,派人去找,連影兒都沒摸著!
”“那位庶出的大少爺,嘖,想頂門立戶?結(jié)果管了不到仨月,鋪子又賠進去幾千兩!
侯爺?shù)哪樁季G了!”“還有那位嬌滴滴的嫡小姐,沒了當家主母的嫁妝貼補,
月例銀子都縮水了,前兒個在珍寶閣看中一支累絲金鳳釵,愣是沒買成,
聽說回府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砸了好幾個花瓶呢!”“該!從前那位夫人在時,
金山銀山也經(jīng)不住他們這么糟踐!”碧荷一邊麻利地給客人包著胭脂,一邊支著耳朵聽,
末了,偷偷覷我一眼,見我面色平靜地研磨著石臼里的珍珠粉,才小聲嘀咕:“活該!
”我只是淡淡一笑,將磨好的珍珠粉過篩。侯府的雞飛狗跳,于我而言,已是隔世的喧囂。
然而,這喧囂卻不肯放過我。這日午后,陽光正好,“凝香齋”里客人不少。
我正低頭給一位熟客試用新調(diào)的“玉簪粉”,門口的光線一暗,
伴隨著一陣略顯刺耳的環(huán)佩叮當和濃郁的、并非出自我鋪子的甜膩香氣。“喲,我當是誰呢?
這不是我們‘賢名在外’的侯夫人嗎?
”一個刻意拔高的、帶著濃濃譏誚和優(yōu)越感的女聲響起,瞬間打破了鋪子里的和諧氣氛。
我抬起頭。沈玉蓉。她穿著一身時下最流行的、價值不菲的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滿頭珠翠,
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精心描畫的眉眼間,
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一種踩踏他人來彰顯自身高貴的快意。
她身邊圍著幾個同樣衣著光鮮的閨秀,
都用一種看稀罕物似的、帶著輕蔑的眼神打量著我這小小的鋪面和沾著顏料的手指?!霸趺??
放著好好的侯府主母不當,跑到這腌臜市井之地,做這下九流的營生?
” 沈玉蓉搖著一柄泥金芍藥團扇,姿態(tài)優(yōu)雅,吐出的字眼卻刻薄如刀,“也對,
你本就不是什么高門貴女出身,骨子里就透著股商賈的銅臭和下賤!離了我們侯府,
也就只能干干這種伺候人的下賤活兒了!真是丟盡了父親和侯府的臉面!
”她的話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來。鋪子里的客人瞬間安靜下來,氣氛凝滯。
碧荷氣得臉通紅,攥緊了拳頭就要上前。我卻輕輕按住了碧荷的手腕。沒有憤怒,沒有難堪。
我甚至慢條斯理地用一旁的濕布擦了擦指尖沾染的粉色膏體,然后才抬眼,
平靜地迎上沈玉蓉那雙寫滿惡意的眼睛。她的驕縱、愚蠢、忘恩負義,早已在前世看得透徹。
“沈小姐,” 我的聲音不高,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鋪子里,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疏離,
“您擋著我做生意了。另外,靖安侯府的門楣,是您父親和兄長們該操心的事。至于我,
” 我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她身上價值千金的衣裙首飾,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憑自己雙手吃飯,干干凈凈,何來下賤?倒是您,若看不上我這小鋪子的‘銅臭’,
還請移步別處,莫要污了您高貴的腳?!薄澳?!” 沈玉蓉被我噎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顯然沒料到我會如此平靜,甚至反唇相譏。她身邊的閨秀們也面露尷尬。
就在沈玉蓉氣得渾身發(fā)抖,想發(fā)作又礙于身份不知如何是好的當口——“娘!
”一個清脆利落、帶著點急切和興奮的聲音,像一泓清泉,猛地從鋪子后門的方向傳來,
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僵持。緊接著,一個穿著半舊但干凈利落的靛青色細布衣裙的年輕姑娘,
像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她袖子高高挽到手肘,
露出兩截線條流暢、沾著些五顏六色顏料的小臂。臉上未施粉黛,左邊臉頰靠近耳根處,
一塊約莫銅錢大小、形狀奇特的青色胎記赫然在目,那胎記的輪廓,
竟隱隱像一朵盛開的玉蘭花!這姑娘看也沒看門口那群衣著光鮮的“貴人”,
徑直沖到我跟前,手里寶貝似的捧著一個小小的、塞著軟木塞的素白瓷瓶,
臉上是純粹的、獻寶似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娘!您快瞧瞧!成了!真成了!
按您說的方子,加了那味‘落日砂’,熬煮的火候也掐準了,您聞聞這顏色!這質(zhì)地!
”她說著,麻利地拔掉軟木塞,一股極其獨特、難以形容的馥郁香氣瞬間逸散開來,
不同于尋?;ㄏ愕奶鹉?,帶著一種沉郁的、略帶藥感的醇厚,
霸道地蓋過了沈玉蓉身上那股人工甜香。瓷瓶里,是濃稠如血的胭脂膏,
色澤并非尋常的鮮紅或粉紅,而是一種極其深沉、內(nèi)斂、卻又仿佛蘊含著烈焰般的暗紅,
如同凝固的、歷經(jīng)歲月沉淀的將軍熱血!姑娘獻寶般地把瓷瓶遞到我鼻下,
臉上是混著汗水和顏料的燦爛笑容,那胎記在陽光下,
竟顯出幾分獨特的生動:“宮里尚服局剛打發(fā)人來傳話,試用了咱們前日送去的小樣,
就訂了三百盒!指明要這個色,叫……叫什么來著?” 她歪著頭,眼睛亮得驚人,“哦對!
就叫‘將軍血’!娘!咱們的‘將軍血’!成了!”她的聲音清脆響亮,
帶著市井兒女特有的鮮活和一股子蓬勃的生命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砸在凝滯的空氣里。
“宮……宮里?”“尚服局?訂了三百盒?”“將軍血?
這名兒……”鋪子里的客人和沈玉蓉身邊的閨秀們?nèi)俭@呆了,
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其貌不揚的姑娘和她手里那瓶暗紅如血的胭脂。尚服局!宮里!
那是何等的認可!而沈玉蓉,在聽到那聲“娘”的瞬間,就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
她那雙寫滿鄙夷的眼睛,死死地釘在闖進來的姑娘臉上,瞳孔驟然收縮!
廓……那鼻子……那倔強的唇角弧度……尤其是那雙沉靜時如古井、此刻卻亮得驚人的眼睛!
分明……分明和眼前這個被她稱為“下賤”的女人,有著六七分的酷肖!
到她臉上那塊形狀奇特的青玉蘭胎記……一個荒誕絕倫、卻又讓她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的念頭,
如同毒蛇般猛地竄入腦海!她想起了府里一些陳年的、語焉不詳?shù)呐f聞……關于十幾年前,
夫人生產(chǎn)時似乎有些波折……沈玉蓉的臉色,瞬間褪得比她身上昂貴的云緞還要白,
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wěn)。她身邊的閨秀也察覺到了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