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輩子,萬鬼沖上侯府,屠盡侯府活人,要奪取我的肉體時。
兩個竹馬和兄長在陪白月光過生辰。他們收到消息后匆匆來救我,白月光卻誤闖入深山,
被惡鬼凌虐慘死。竹馬們和兄長沉默地替她收尸,還勸我不要自責(zé)??捎喕檫x夫前一晚,
他們將我拖到白月光墳前。用銷魂釘將我釘在早就準備好的木架上,
將我割腕放血獻祭給百鬼:“若不是因為你,明珠怎么會死?是你害了她性命。
”“你害她魂飛魄散,便也嘗嘗這般滋味!”再睜眼,我回到被惡鬼圍困那一刻。萬念俱灰,
孤立無援,我放棄向他們求救。跪地向神明起誓:“若能救我性命,我愿以一生還報此恩。
”黑暗中,有人勾唇妖冶的笑:“那就…以身相許吧。”……1無形中的束縛困著我的手腳,
我努力睜開眼。入目卻不是那片荒山。眼前黑霧濃濃,碩大的黑老鼠攢動,
尖銳刺耳的嚎叫讓我頭皮發(fā)緊。“小姐,您怎么樣了?”丫鬟清歡的哭喊聲在耳邊炸開,
她擔(dān)憂地攙扶著我:“今夜萬鬼游街,蕭公子和玉公子明知道小姐你的體質(zhì)特殊,
容易招些臟東西,還在這種時候陪那個江明珠過生辰!”“簡直太過分了,
小姐你再堅持一下,我這就去請他們來救你……”清歡說著,不等我勸阻就匆匆離開。
但是她剛開門,一個滿臉惡氣的婆子進來。不由分說拽著她的頭發(fā)將她往墻上磕。
“你給我回去,誰讓你去找大少爺和蕭公子、玉公子的?他們在陪江小姐過生辰,
擾了他們的興致,可有你好看的!”前世便是這樣,蕭鶴安和玉憬明知道我體質(zhì)特殊,
易招惡鬼纏身,卻仍舊在萬鬼游街當(dāng)天,丟下我去給江明珠過生辰。以防我打擾他們,
還派來這個婆子來監(jiān)視。是清歡再三搬出我爹的身份施壓,婆子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只是短暫的走神,惡鬼便擠著理智的縫隙侵入,和我爭身體的控制權(quán)。
我?guī)缀醺杏X不到手腳的存在。以往每次,有蕭鶴安和玉憬在,沒有鬼怪能靠近我??蛇@次,
我不想求他們了。我再次用力地將舌尖咬破血,痛感讓我有一瞬的清醒。
我從婆子手里拉回清歡:“別去找他們……帶我去找我爹……”清歡抹著頭上的血,
連連點頭,扶著我往外走。那婆子卻臉色大變,三步并作兩步張開雙臂攔在門口:“不許去!
若是給侯爺知曉了,兩位公子肯定要被逐出侯府,世子爺也要受責(zé)罰。”“沈文心,
你真是好狠的心腸,故意裝病想攪和江小姐的生辰,還想將害他們不利?
”我聽著只覺得好笑。婆子肉眼凡胎,看不見鬼神,以為我在裝病??伤恢溃?/p>
我天生靈體。惡鬼一旦奪了我的身體,吞下我的魂靈,整個上京都要被屠。
可我全部的理智都在和體內(nèi)的惡鬼抗爭,早已無力說話。
清歡憤憤不平地罵道:“蕭鶴安和玉憬兩個孤兒,早就該死在饑荒里。還是侯爺開恩,
留他們在侯府,吃穿用度都和世子一般無二,唯一的要求就是貼身保護郡主。
”“這點兒事都做不到,便是趕他們出府又如何——”“啪!”清歡話未說完,
婆子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打偏她的腦袋:“混帳東西,公子們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清歡一時不察,跌坐在地。連帶著我也被撞倒在地,我恍惚感到黑霧中爬出來的老鼠,
開始啃食我的魂魄。她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笑陰陽怪氣:“郡主,您也別怪奴婢不通容,
實在是世子爺和兩位公子有令。今日不論你是何緣由,都不許出府!”我腦中嗡地一聲,
炸了。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幾個侍衛(wèi)走進來,不管不顧地將清歡拖走。然后抬著我,
將我扔回房中。我整個人摔在地上,身體卻像是被定住。惡鬼們氣焰更盛,他們在叫囂,
扯著我的靈魂向四面八方拉扯渾身的疼反而叫我更加清醒,心也跌進谷底,涼得徹底。
他們?nèi)耍捕贾厣?。可他們明知道我會被惡鬼奪舍,卻還是扔下我。2我只要一睜開眼,
就能看見長著老鼠頭的惡鬼。他們四處蔓延,悄悄爬上的侍衛(wèi)們的肩膀,
小口小口嚼著他們的靈魂。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然后門被關(guān)上。我也好疼,
可我連打滾的力氣都沒有。四周沒有人,只有一張拜祭山神的牌位,我只能自救。
趁著意識還清醒,我連忙拔下頭上的簪子,用力扎在手臂。這次的疼比上次來的更猛烈,
清醒也更甚。我連忙從地上爬起,用力拍門:“放我出去!今夜是萬鬼游街,
你們已經(jīng)被惡鬼纏上了,再不放我出去救人,只會死更多人!”但門紋絲不動。隔著窗戶紙,
我看見幾個侍衛(wèi)和那婆子臉色一白。侍衛(wèi)們猶豫地想來開門,卻被那婆子攔住。“哼,
什么惡鬼,我看定是你裝神弄鬼!”那婆子哼笑一聲:“先是裝病,再是胡說八道騙人,
說來說去不過是想破壞江小姐的生辰!”“郡主,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門從外面上了鎖,
你打不開的。等江小姐過完生辰,自會放你出來!”那幾個侍衛(wèi)聞言,
也定了心神:“還好陳婆機警,不然我們都要被你騙了,屆時世子和公子們肯定會怪罪。
”任憑我苦苦哀求,也沒人信我的話。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仰頭絕望地四處環(huán)顧,
我眼前一亮。跌跌撞撞奔向窗戶。然而我剛爬出去,
婆子那猙獰的臉就冒了出來:“我就知道你不安分?!睈汗硪渤脵C爬上她的肩膀,
抱著她的頭顱開始啃食,時不時地對我挑釁得扮鬼臉。我的眼中,婆子已經(jīng)被啃得沒了頭皮。
“滾開!”我用力甩開她,“我是郡主,我要做什么用你來指手畫腳?”我話剛說完,
她就抓著我的肩膀:“郡主又怎么?早晚是要嫁出去的,而我們江小姐日后可是要嫁給世子,
做世子妃的?!薄叭裟惆卜?,等江小姐做了世子妃,還能為你擇個貴婿,
若你不安分……”她說著,讓侍衛(wèi)將我扔回去。劇痛讓我下意識抱住腦袋,
分神應(yīng)付她給了惡鬼可乘之機。他們將我的靈魂擠到角落,已經(jīng)吞掉了一魂。
我連忙死死抱緊她的大腿:“我不回去!我要找我爹來救人!”“想得美!
”幾個侍衛(wèi)用力拽我,但我不肯撒手,婆子兇惡地盯著我,突然從我發(fā)間拔走簪子。
用力捅在我的肩頭,肩膀頓時鮮血淋淋。我痛呼一聲,撒了手,婆子拽著我的頭發(fā),
將我扯上窗口。準備關(guān)窗的時候,侍衛(wèi)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聲慘叫。婆子驚恐地回頭,
就看見侍衛(wèi)們相繼倒在地上,打滾慘叫:“救命啊好疼啊好疼——”“有鬼!真的有鬼,
我看見鬼了!”婆子臉色一白。下一刻,她也爆發(fā)出一聲慘叫。
像是看見什么可怕的東西一樣,驚恐地往后退,腳下一絆,跌坐在地。沒人摁著我,
頭皮胳膊和肩上的傷口還在疼。但此時此刻,這些疼反而叫我更加清醒同體內(nèi)的惡鬼對峙。
我抹開濺到眼上的血,瞄準時機再次翻窗跳下。從婆子和一眾侍衛(wèi)身邊繞過,匆匆往外跑。
但我沒跑幾步,就摔在地上。回頭一看,婆子疼得表情扭曲滿頭大汗,卻死死抓緊我的腳踝。
“是你!你竟然為了毀掉蔣小姐的生辰宴,私自放出惡鬼?是你這禍害要害死我們!
”3“我沒有,不是我!”我強撐著鎮(zhèn)定和她對峙,“若真的是我做的,
我何必把自己也搞得這么狼狽?”那婆子怨恨地盯著我,目光掃過我身上每一處傷口。
即便沒有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多狼狽。蓬頭垢面,臉白如紙,渾身是血。
婆子面上閃過遲疑,又看看院中打滾的眾人。很快,就有人兩眼一翻,
倒在地上沒了氣兒:“人……沒了!”眾人徹底慌了,婆子慌忙看我。
我道:“你現(xiàn)在總能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吧?”“今夜萬鬼游街,
只有我爹和蕭鶴安三人能平定。若你不放我去尋我爹,今日別說你我,便是你的寶貝江小姐,
也得陪葬!”婆子臉上閃過慌亂,抓著我腿的手也松了。就在我以為自己可以走的時候,
她突然再次抱緊了我?!澳悴荒茏撸 逼抛宇~頭青筋跳動,“誰知道你是不是找借口,
想去破壞江小姐的生辰?”可我快要支撐不住了,我只能幽幽盯著她。
大抵是我的眼神過于瘆人。婆子打了個冷顫,
指向不遠處一個看上去臉色還算好的侍衛(wèi):“你去!你去請老爺過來,
就說今夜萬鬼傾巢而出!記住,不該說的一句也別說,否則世子爺和公子們饒不了你!
”即便是恐懼之下,婆子的威脅也是有用的。那侍衛(wèi)連滾帶爬出了院子。我如釋重負,
癱坐在地,無力地隔窗望向那張山神排位。我天生靈體,只有至陽體質(zhì)的人貼身保護,
才能讓惡鬼們退避三舍。但爹爹和兄長也無法寸步不離守著我,
便收養(yǎng)了蕭鶴安和玉憬兩個孤兒,做我的未婚夫候選。爹爹給他們財富,地位,名聲,
對他們唯一的要求便是保護好我??涩F(xiàn)在,他們和兄長都靠不住。我只能寄希望于爹爹。
爹爹平生最疼我,他若是知曉我出了意外,定不會置之不理。可不知道為什么,
我心里仍舊忐忑不寧。那婆子瞪著一雙眼盯著我,似是生怕我跑了一樣。不知過了多久,
我的骨頭也開始疼。那侍衛(wèi)終于回來了,我兩眼一亮,看向他身后。卻沒看見爹爹。
我心頭一頓,不安讓我忍著骨頭靈魂的疼,沖過去問:“我爹呢?”那侍衛(wèi)臉色凝重,
吞吞吐吐:“郡主,侯爺被惡鬼纏上……沒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頓時如被雷劈,
兩眼一黑。整個人撲通摔在地上,我控制不住顫抖。怎么會怎么會怎么會這樣?
明明前世爹爹還好好的。那婆子也一臉錯愕。旋即,她像是崩潰了,
沖過來抓著我的頭發(fā)往地上磕:“災(zāi)星!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故意放出惡鬼,
我們怎么會變成這樣?”“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們變成這樣,你這么惡毒,怎么不去死??!
”大概是被她影響,被惡鬼纏上的侍衛(wèi)們也憤怒地沖過來?!胺砰_!放開郡主!”恍惚間,
我好像看見清歡跌跌撞撞跑過來,她的身上也趴著惡鬼?!澳銈円颂炝??郡主也敢打?
”她拼命拉扯毆打我的人,但是她的力量太小了,沒人聽她的話。
一個侍衛(wèi)用力將她踹飛:“還郡主?侯爺都被她害死了,我們也要被她害死。
等世子爺回來繼承侯位,她可就不是什么郡主了!”無邊的黑暗吞噬我的理智,
惡鬼爭先恐后鉆進我的體內(nèi),嘶吼狂歡。我的魂魄被拉扯,黑霧侵占了我的五感。
意識一旦失去主動權(quán),就很難再奪回來。任憑侍衛(wèi)對我拳打腳踢,
我清楚地感受到疼痛傳遍全身,卻控制不了身體。我只能呆呆地看向屋內(nèi)那塊山神牌位。
就這樣了嗎?可我明明已經(jīng)重生了一次,爹爹死了,清歡也被惡鬼纏上,我也要魂飛魄散了。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們還在歡歡喜喜地過生辰。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絕望之下,
我目光落在屋內(nèi)那一尊神像上。即便屋內(nèi)沒有半點火光,神像卻仿佛屏蔽了黑暗,
清晰落入我眼中。恍惚間,有道聲音就在我耳邊響起:“要我,幫你嗎?”4下一瞬,
金光沖破我眼前的黑霧。我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xiàn)實,我看見一道白色的纖長身影。
山神白玦,我知道他。幼時爹爹從前為了護我平安,求過他給我庇佑。白玦同意了,
卻有一個要求——要爹爹把我獻祭給他做妻子。白玦生性嗜殺。爹爹雖然不愿,
但也不敢拒絕,只是含糊地說:“婚姻大事,還得過問夕瑤的意見?!比缓笳垇硭呐莆?,
在家中供奉,全了白玦的面子。爹爹也不止一次提醒我。哪怕再危險,也決不能向他求助。
可此時此刻,我孤立無援。絕望讓我跪在地上,仰頭對他伸出來手:“若能救我性命,
我愿以一生還報此恩?!焙诎抵?,有人勾唇妖冶的笑:“那就…以身相許吧。”話音剛落,
我聽見很輕的“嘖”聲。身體一墜,仿佛跌進一個懷抱。而后金光乍破,沖散黑霧,
惡鬼慌不擇路,爭相逃竄。卻都被清除。再次睜眼,是在一個山洞里。
前世蕭鶴安三人來救我后,江明珠就是被惡鬼們帶到這里,分而食之,最后只剩下顆腦袋。
這個認知讓我心頭警鈴大作,我猛地癱坐起來,卻聽見個戲謔的聲音:“喲,醒了?
”我?guī)缀跏撬查g認出來了說話人:“白玦?”“啪!”名字脫口而出,
那人就伸手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得意地高抬下巴:“叫夫君。
”什么夫君嘛……我瞳孔一滯,白玦笑得像狐貍一樣盯著我,打了個響指,
山洞頓時紅妝鋪滿。一副新婚洞房的樣子。我這才想起來,為了清除惡鬼,
我把自己賣給了白玦。白玦坐在一塊大石頭上,
手撐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我:“怎么這么看我?想后悔了?”我連忙搖頭,
問:“萬鬼游街……”“都在這里了?!卑撰i手里突然多了個酒葫蘆,對我搖搖,
里面時不時傳來鬼怪的慘叫,“嘖,你爹找的三個祭司,一個比一個沒用,上京死了多少人,
也不見他們回來?!蔽倚睦锍脸翋瀽灥?,果然還是有人死了,但是下一秒,我又想起一件事。
“我爹呢?”我緊張地看著他,“你見過我爹嗎?他怎么樣?他真的……死了嗎?
”白玦收了笑,臉色凝重:“我沒找到他的尸體。”我心頭一沉,沒找到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