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生辰我永遠(yuǎn)記得那個原本該是最美好的日子。
清晨的陽光如絲線般穿過雕花窗欞,在梳妝臺上織出一片金色的夢境。我靜靜地坐在銅鏡前,
十五歲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成人世界的重量。母親特意請來了京城最有名的妝娘,為我梳妝。
每一根金絲、每一片珠翠,都像是編織著未來的憧憬?!靶〗?,您今日真美。
”小桃輕聲細(xì)語地為我整理著裙擺,眼神中滿是羨慕。她小心翼翼的動作,
像是在呵護(hù)一件稀世珍寶。我望著鏡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心中卻有一絲說不出的不安。
母親為我戴上最后一支金鳳釵時,她的手微微顫抖,那細(xì)微的抖動,像是一片落葉,
輕輕落在我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前院傳來的絲竹聲,原本應(yīng)該是歡快的,可不知為何,
此刻聽起來卻像是挽歌。我深吸一口氣,扶著母親的手,緩緩走出閨房。五月的陽光正好,
照耀著侯府的亭臺樓閣,仿佛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邊。我望著這熟悉的景色,
心中既充滿了即將成人的喜悅,又帶著幾分少女特有的忐忑。然而,
這份喜悅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綻放,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擊碎?!笆ブ嫉?!
”那尖銳的聲音如同一把冰冷的劍,穿透了所有的祥和。我看見父親的笑容瞬間凝固,
仿佛時間在那一刻停止了。禁軍如潮水般涌入,父親被粗暴地按倒在地,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無奈。我想要呼喊,卻只能發(fā)出無聲的尖叫,
因為母親緊緊捂住了我的嘴,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我的手臂,疼痛從手臂蔓延至全身,
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只是看著父親的生命在眼前消逝。鮮血如泉水般噴涌而出,
染紅了正廳的紅毯,與原本喜慶的顏色交織在一起,刺得我睜不開眼睛。小桃被人推倒在地,
纖細(xì)的手臂被鐵靴無情地踩斷,她那痛苦的呻吟聲,如同針一般刺痛著我的耳朵。
管家跪在地上,向禁軍搖尾乞憐,那些曾經(jīng)對我笑臉相迎的賓客們,
此刻卻像躲避瘟疫一般遠(yuǎn)離我們。我被粗暴地拖出侯府,手腕上的麻繩勒出道道血痕,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囚車行駛在石板路上,顛簸的車廂里,我靠著欄桿,
麻木地看著窗外的人群。他們的指指點點,他們的冷嘲熱諷,還有那些扔來的爛菜葉,
仿佛都在嘲笑我的命運(yùn)。我突然意識到,從今以后,我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
而是一個待死的囚犯。刑部大牢陰森恐怖,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排泄物的味道,
昏暗的火把在墻上投下斑駁的血影。我被推進(jìn)狹小的牢房,鐵門重重關(guān)上,
發(fā)出令人膽寒的聲響。獄卒的獰笑聲在我耳邊回蕩,“侯爺?shù)那Ы穑考?xì)皮嫩肉的,
不知能撐多久?!钡谝惠唽徲嵲诋?dāng)夜就開始了。我被綁在血跡斑斑的木架上,皮鞭帶著鹽水,
一下下抽打在我的背上。每一鞭都像是要把我的靈魂從身體里抽離,我咬破了嘴唇,
強(qiáng)忍著不讓淚水流出。審訊官掐著我的下巴,逼問我父親與北境叛軍的聯(lián)絡(luò)方式。
我搖了搖頭,淚水混著血水滑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烙鐵貼上皮膚的那一刻,
劇痛讓我發(fā)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那股皮肉燒焦的氣味,鉆進(jìn)了我的鼻腔,幾乎讓我昏厥。
每次昏死過去,他們就用刺骨的冰水將我潑醒,繼續(xù)逼問我那些我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的手指被竹簽一根根刺穿,指甲被生生拔掉,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第四天夜里,
我已經(jīng)虛弱得連呼吸都覺得疼痛難忍。牢房里靜得出奇,只有老鼠啃咬稻草的窸窣聲。
我蜷縮在角落里,意識模糊地想著,也許就這樣死去也是一種解脫。就在這時,
牢門無聲地打開了。我以為又是來提審的獄卒,本能地瑟縮了一下。
但走進(jìn)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子。他穿著一身玄色錦袍,腰間懸著一塊瑩潤的白玉。
火光映照下,他的輪廓如刀削般鋒利,一雙鳳眼深不見底。他堂而皇之地走進(jìn)死牢,
卻沒有一個獄卒阻攔。他蹲下身,與我平視,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傲衷娪辏?/p>
”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我警惕地往后縮了縮,牽動了身上的傷口,
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跋牖蠲鼏??”他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我愣住了。這三天來,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活命”這個詞。所有審訊我的人,都默認(rèn)我已經(jīng)是個死人?!澳闶钦l?
”我嘶啞地問,喉嚨因為長時間的尖叫而疼痛不已。他輕輕勾起嘴角,那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你可以叫我七爺?!薄盀槭裁匆任??”我不傻,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他從袖中掏出一塊雪白的絲帕,輕輕擦拭我臉上的血污。他的動作溫柔得不可思議,
與這骯臟的牢房格格不入。“因為你有用?!彼毖圆恢M?!拔铱梢跃饶愠鋈?,
給你新的身份,甚至幫你報仇。但作為交換,你要成為我的人?!薄澳愕娜??
”我警惕地看著他。“確切地說,是我的棋子。”他的手指撫過我潰爛的手腕,
“我會訓(xùn)練你,然后送你去一個地方。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不僅能活命,
還能讓害你全家的人生不如死。”我沉默了。理智告訴我不能相信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但求生的本能卻在瘋狂叫囂。更何況,他說能幫我報仇……“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艱難地問。七爺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盯上獵物的毒蛇。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
在我眼前晃了晃。借著微光,我認(rèn)出那是只有皇室宗親才能使用的龍紋令?!斑@個夠嗎?
”我死死盯著那枚令牌,心跳如擂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那么眼前這個男人很可能與皇室有關(guān),甚至……“好?!蔽衣犚娮约荷硢〉穆曇簦?/p>
“我答應(yīng)你?!逼郀敐M意地點點頭,從腰間解下一個水囊遞給我。我貪婪地飲著里面的清水,
感覺干裂的喉嚨終于得到了些許緩解?!坝涀〗裢?。”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從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我會讓你脫胎換骨,成為最鋒利的刀?!闭f完,他轉(zhuǎn)身離去,
玄色衣袍在黑暗中如鬼魅般消失。牢門再次無聲地關(guān)上,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但我知道不是。因為我的手中,還攥著他留下的那塊沾了血的手帕。那一夜,
我蜷縮在潮濕的稻草上,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中我又回到了侯府,
父親抱著我坐在庭院里賞花。醒來時,淚水已經(jīng)浸透了破爛的衣衫。我知道,
那個天真爛漫的林詩雨已經(jīng)死在了及笄禮上?;钕聛淼?,將是一個為復(fù)仇而生的怪物。
第二章 暗室調(diào)教黑暗如潮水般涌來,粗糙的麻袋摩擦著我的臉頰,
每一次顛簸都讓身上的傷口重新撕裂。我蜷縮在馬車角落里,數(shù)著車輪碾過石板的聲音,
試圖判斷自己被帶往何方。"到了。"七爺?shù)穆曇魪念^頂傳來,
緊接著是麻袋被粗暴扯開的刺啦聲。突如其來的光線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識抬手遮擋,
卻牽動了手腕上的鐵鏈。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暗室,墻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
在燭光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角落里擺著一張鋪著白布的矮榻,旁邊是裝滿藥汁的木桶,
散發(fā)著苦澀的氣息。"脫衣服。"七爺站在我面前,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把銀質(zhì)小刀。
我僵在原地,喉嚨發(fā)緊:"什么?""我說,脫衣服。"他瞇起眼睛,
刀尖輕輕劃過我的衣領(lǐng),"或者我?guī)湍悖?指尖顫抖著解開破爛的囚衣,
每動一下都像是把傷口重新撕開。當(dāng)最后一件衣物滑落時,我死死咬住下唇,
不敢看自己遍布傷痕的身體。七爺?shù)哪抗庀穸旧甙阋淮绱缗肋^我的肌膚,
最后停在后背的烙傷上。他忽然伸手按在那處傷口上,我疼得眼前發(fā)黑,
卻硬生生把尖叫咽了回去。"很好,"他松開手,"至少骨頭夠硬。
"藥汁澆在傷口上的瞬間,我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七爺?shù)膭幼髋c其說是治療,
不如說是在測試我的忍耐極限。他用藥棉粗暴地擦拭每一處傷口,
時不時故意按壓最嚴(yán)重的部位,觀察我的反應(yīng)。"疼就叫出來,"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
"這里沒人會笑話你。"我死死攥著矮榻邊緣,
指甲深深掐進(jìn)木頭里:"不...不用..."七爺突然笑了,那笑聲讓我毛骨悚然。
他轉(zhuǎn)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青瓷瓶,倒出幾滴琥珀色的液體抹在我的傷口上。
劇痛瞬間轉(zhuǎn)為刺骨的冰涼,緊接著是詭異的麻木感。"西域秘藥,"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
"能讓你暫時忘記疼痛,但代價是..."話音未落,一股灼熱突然從脊椎竄上來,
我控制不住地弓起身子,眼前炸開一片白光。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
我能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能感覺到每一根汗毛的顫動。"第一次都這樣。
"七爺?shù)穆曇艉鲞h(yuǎn)忽近,"適應(yīng)了就好。"不知過了多久,
我終于從那種詭異的狀態(tài)中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換上了一件素白的中衣,
正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房間比之前的暗室寬敞許多,陳設(shè)卻簡單得近乎刻板。"醒了?
"七爺坐在窗邊的太師椅上,手里捧著一卷竹簡,"感覺如何?"我試著動了動手腕,
驚訝地發(fā)現(xiàn)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你...為什么要救我?""我說過了,"他放下竹簡,
鳳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你有用。"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
每天天不亮就會被叫叫醒,先是學(xué)習(xí)各種禮儀姿態(tài),然后是琴棋書畫。
七爺不知從哪里找來一群嬤嬤,她們用戒尺糾正我的每一個細(xì)微錯誤。"腰再挺直些!
"李嬤嬤的戒尺狠狠抽在我背上,"侯府千金就這點本事?"我咬緊牙關(guān)調(diào)整姿勢,
額頭上的汗珠滾落在地毯上。這還只是開始,
午的課程更加殘酷——七爺親自教我如何用眼神、用微笑、用最細(xì)微的表情變化來操控人心。
"笑得太假,"他捏著我的下巴強(qiáng)迫我抬頭,"想象你在看最心愛的東西。
"我試著回憶父親送我的那只芙蓉玉簪,嘴角不自覺地上揚(yáng)。"對,就是這種眼神。
"七爺突然湊近,溫?zé)岬暮粑鼑娫谖叶希?再帶點欲說還休的羞澀。
"他的手指撫過我的鎖骨,激起一陣戰(zhàn)栗。我下意識想后退,
卻被他一把扣住后頸:"躲什么?以后要面對的可不止這種程度。"夜幕降臨時,
訓(xùn)練會轉(zhuǎn)入地下密室。那里有專門用來練習(xí)媚術(shù)的銅鏡房,四面墻上鑲嵌著巨大的水銀鏡,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清自己的一舉一動。"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七爺站在我身后,
手指梳理著我的長發(fā),"想象你正在引誘一個男人。"鏡中的少女面色潮紅,
眼波流轉(zhuǎn)間帶著不自知的媚態(tài)。我忽然感到一陣惡心——那還是我嗎?"不夠。
"七爺突然扯開我的衣領(lǐng),露出半邊肩膀,"要讓人想撕開你的衣服,卻又舍不得。
"一個月后的深夜,七爺帶我出了宅院。馬車在城中七拐八繞,
最后停在一家名為"醉仙樓"的酒館前。"你的第一個任務(wù),
"他遞給我一個繡著蘭花的香囊,"讓二樓雅間穿藍(lán)袍的男人收下這個。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現(xiàn)在?""怎么,怕了?"七爺冷笑,"那些苦都白吃了?
"深吸一口氣,我對著銅鏡最后整理了一下鬢角的碎發(fā)。鏡中人一襲鵝黃襦裙,
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素銀釵,看起來清麗脫俗又不失嫵媚。雅間里坐著三個正在飲酒的男人。
我假裝走錯房間,驚慌失措地道歉時故意讓香囊掉落在地。穿藍(lán)袍的中年男子果然被吸引,
殷勤地幫我拾起香囊。"姑娘這是...""多謝公子。"我低頭道了個萬福,
眼角余光瞥見他眼中閃過的驚艷,"這香囊是小女子親手所繡,
若不嫌棄..."離開醉仙樓時,七爺難得地夸了我一句:"做得不錯。"我本該高興,
卻只覺得心底發(fā)寒。那個藍(lán)袍男子看我的眼神,和刑部大牢里的獄卒何其相似。
回到宅院已是三更天。我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起身推開窗,
意外看見后院涼亭里亮著燈。七爺背對著我站在亭中,對面是個披著黑色斗篷的神秘人。
"...計劃很順利..."夜夜風(fēng)送來只言片語,
"...她確實是個好苗子..."我屏住呼吸,試圖聽清他們的對話,
卻見七爺突然轉(zhuǎn)身看向我的窗口?;琶仙洗吧鹊乃查g,
我分明看見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我穿著華服站在高臺上,臺下跪滿了人。當(dāng)我伸手去扶最前面的那個男子時,
卻發(fā)現(xiàn)他抬起頭來——竟是七爺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驚醒時,窗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透過窗縫,我看見一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匆匆跑進(jìn)七爺?shù)臅浚掷锼坪跖踔踔裁礀|西。
某種直覺告訴我,我的人生即將再次天翻地覆。第三章 暗室密謀晨曦透過雕花窗欞,
將斑駁光影投射在繡床上。我從噩夢中驚醒,胸口仍殘留著窒息的壓迫感。夢境太過真實,
仿佛能觸摸到那雙冰冷的眼睛,它不屬于七爺,卻又那樣熟悉...不,
那根本不是人該有的目光,更像是從幽冥深處窺探的邪物。"姑娘,您終于醒了。
"春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端著銅盆的手微微晃動,
幾滴清水濺落在她精致的鞋面上,卻未引起她的注意。我接過帕子輕輕擦拭臉龐,
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昨晚府里...可有異樣?"銅盆落地的清脆聲響打破了寂靜。
春桃驚惶地跪倒:"奴婢該死!
只是...只是七爺書房整晚燈火通明..."我假裝整理衣襟,
眼角余光卻捕捉到她慌亂的神情。這個向來沉穩(wěn)的貼身丫鬟,此刻卻如受驚的小鹿般戰(zhàn)栗。
我緩緩站起身,學(xué)著七爺平日教導(dǎo)的優(yōu)雅姿態(tài),在她面前停駐:"你...可曾去過書房?
"她的眼眸瞬間失去了焦點,像溺水之人見到深淵。這反應(yīng)已勝過千言萬語。用完早膳后,
李嬤嬤的教導(dǎo)格外嚴(yán)厲。戒尺一下下落在手腕上,可我全然不覺疼痛。
滿腦子都是春桃驚恐的模樣,還有那間徹夜長明的書房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午休時分,
我借口取針線悄悄來到后院。
假山后隱約傳來壓低的交談聲:"...侯府余孽...必須徹底清除..."剎那間,
整個世界仿佛都停止了轉(zhuǎn)動。他們說的...是那個溫暖的家?那些熟悉的親人?
"誰在那里?"一聲厲喝將我從恍惚中驚醒。我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奴婢給七爺送茶來了。"走進(jìn)書房的那一刻,
濃郁的沉香氣息撲面而來。書案上,墨跡未干的字跡令人心顫。我注意到那個半掩的抽屜,
一抹鮮紅若隱若現(xiàn)...指尖觸碰到抽屜的瞬間,外面?zhèn)鱽砟_步聲。我匆忙縮回手,
佯裝整理茶具。直到腳步聲遠(yuǎn)去,我才鼓起勇氣拉開抽屜。
那一抹紅色...竟是父親生前最珍視的麒麟玉佩!
玉佩下壓著一封已被拆開的信箋:「三日后子時...斬草除根...」"喜歡嗎?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手中的燭臺應(yīng)聲落地,火苗迅速蔓延開來。七爺站在門口,
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七爺..."我下意識地后退,卻被熊熊烈火逼入絕境。
他緩步走近,靴底碾過那封信,仿佛在欣賞一場好戲:"我曾告訴過你,好奇心會害死貓。
"火舌舔舐著我的裙角。就在絕望之際,一桶冷水從天而降。七爺扔下木桶,
冷冷地看著我:"想知道更多?"我抬起頭,
直視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為何會有父親的家徽?侯府...還有人在嗎?
"他的表情陡然變得陰沉。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將我拖到窗前:"看見那座城樓了嗎?
三日后,那里會多出幾顆新的人頭。""是誰?!"我近乎哀求地問道。"你弟弟。
"這三個字如同利刃刺穿胸膛。"林小公子居然沒死在流放途中,真是...出乎意料。
"眼前一陣眩暈,我死死抓住窗欞才勉強(qiáng)站立。弟弟...我那年僅十歲的弟弟竟然還活著!
"求求您..."我雙膝跪地,緊緊抓住他的衣擺,淚水奪眶而出,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七爺俯身捏住我的下巴,目光凌厲:"任何代價?
""任何代價。"我的聲音在顫抖,卻無比堅定,"只要您救他。"他微微一笑,
松開手拿出一方手帕:"明晚戌時,醉仙樓天字房。裴大人需要...特別招待。
"手帕落在臉上,上面繡著一朵妖艷的曼陀羅花。"記住,"他轉(zhuǎn)身離去前留下最后的話,
"我要他腰間的虎符。"房門關(guān)閉的瞬間,我癱倒在地,淚水與雨水交織在一起。記憶中,
父親臨終前將弟弟藏入密道的畫面歷歷在目,如今卻成了催命符。望著窗外淅瀝的雨幕,
我猛然想起七爺說過的第一句話:眼淚是最無力的武器。我抹去最后一滴淚水,
對著銅鏡練習(xí)起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鏡中人眼中猶帶淚光,嘴角卻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裴遠(yuǎn)之...這個名字將在今晚刻入我的靈魂。為了拯救弟弟,我必須成為最完美的棋子。
第4章 醉仙樓之約銅鏡中的女子眉眼如畫,唇若點朱,一顰一笑間盡是風(fēng)情。
我輕輕撫過鬢角的碎發(fā),指尖沾了些胭脂,在眼尾暈開一抹薄紅——這是七爺教我的,
說這樣的妝容最能撩人心弦。"姑娘今日真美。"春桃站在身后為我梳發(fā),
銅鏡里映出她閃爍的眼神。她的手指在我發(fā)間穿梭,卻總是不經(jīng)意地觸碰我的耳垂,
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抬手,銅鏡的角度剛好能看見她袖中露出一角的紙條。
"春桃,"我突然轉(zhuǎn)身抓住她的手腕,","你今日的發(fā)簪歪了。"她驚慌失措地后退,
那張紙條輕飄飄落在地上。我搶先一步撿起,
卻只看到幾個模糊的字跡:"...戌時...確認(rèn)...""姑娘!"春桃臉色煞白,
膝蓋一軟就要跪下。我笑著扶住她,順手將紙條塞回她袖中:"緊張什么?
不過是張繡花樣罷了。"指尖在她腕間輕輕一按,感受到她脈搏的狂跳,
"去把我那件藕荷色的披風(fēng)拿來。"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我嘴角的笑意漸漸冷卻。
七爺果然不放心我,連貼身丫鬟都都成了眼線。梳妝匣最底層藏著一包藥粉,
我迅速取出少許抹在耳后——這是李嬤嬤偷偷給我的迷香,能讓人神志恍惚半個時辰。
春桃回來時,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我接過披風(fēng),順勢在她耳邊輕聲道:"你累了,去歇著吧。
"她茫然點頭,踉踉蹌蹌地走向外間。馬車早已備好。我掀開車簾的瞬間,
一陣寒風(fēng)夾雜著細(xì)雪灌進(jìn)來。車夫是個生面孔,粗壯的手臂上有一道新鮮的刀疤。
"姑娘坐穩(wěn)了。"他聲音沙沙啞,眼神卻銳利得像刀子。車輪碾過積雪,
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假裝整理披風(fēng),余光卻瞥見巷口閃過一道黑影——有人跟蹤!
心臟驟然緊縮,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藏在袖中的匕首。"前面拐彎處停一下。"我對車夫道,
"我去買盒胭脂。"車夫明顯遲疑了一下:"七爺吩咐直接送姑娘到醉仙樓。""是嗎?
"我輕笑,"那你知道七爺最喜歡什么顏色的口脂嗎?"趁他愣神的瞬間,
我猛地推開車門跳了下去。冰冷的雪水立刻浸浸透了繡鞋。我頭也不回地鉆進(jìn)人群,
七拐八繞地甩開了跟蹤者。轉(zhuǎn)過一條暗巷時,突然撞進(jìn)一個堅實的懷抱。"姑娘小心。
"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我抬頭,對上一雙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男子一襲玄色錦袍,
腰間玉佩在雪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正是畫像上的裴遠(yuǎn)之!"多謝公子。
"我慌忙退后兩步,故意讓披風(fēng)滑落肩頭。寒風(fēng)中單薄的紗衣勾勒出曼妙曲線,
我看到他眼神微微一暗。"天寒地凍,姑娘穿得太單薄了。"他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我肩上,
動作輕柔得不像傳聞中那個殺伐果決的鎮(zhèn)撫司指揮使。大氅上帶著淡淡的沉水香,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我假裝羞澀低頭,
實則盯著他腰間——那里確實掛著一枚虎符形狀的玉佩,但似乎只是裝飾。
"公子也是去醉仙樓嗎?不如...同行?"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榮幸之至。
"醉仙樓天字房溫暖如春。裴遠(yuǎn)之親自為我斟了一杯熱酒:"姑娘的手都都凍紅了。
"他的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我的手背,觸感冰涼如玉,卻讓我心頭一顫。"公子怎么稱呼?
"我小啜一口酒,故意讓酒液沾濕唇角。"裴某。"他目光落在我唇上,
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那滴酒漬,"姑娘呢?"這個動作太過親昵,我一時忘了呼吸。
傳聞中裴遠(yuǎn)之冷血無情,可眼前這人溫柔得近乎詭異。"奴家...姓林。
"我試探著說出真姓,觀察他的反應(yīng)。他執(zhí)壺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隨即若無其事地地繼續(xù)斟酒:"好姓氏。"酒過三巡,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不對!
這酒有問題!我強(qiáng)撐著沒有倒下,
假裝醉眼朦朧地靠向他:"裴公子...好酒量...""林姑娘醉了。
"他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一只手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卻探向我的袖袋——他在找什么?
就在我以為要穿幫時,他突然悶哼一聲,捂著腰間舊傷彎下腰。衣襟微敞間,
我瞥見一道猙獰的疤痕——形狀竟與父親當(dāng)年受的箭傷一模一樣!"公子沒事吧?
"我我趁機(jī)將計就計,整個人軟倒在他懷里,手指卻悄悄摸向他腰間?;⒎辉谟衽迳?,
那會在..."無妨。"他忽然收緊手臂,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
"林姑娘對裴某的傷很感興趣?"溫?zé)岬臍庀娫诙H,我渾身一僵。
就在這曖昧又危險的時刻,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裴遠(yuǎn)之眼神驟冷,一把將我護(hù)在身后。
透過紗窗,我看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是七爺?shù)娜耍?時候不早,裴某送姑娘回去。
"他突然起身,語氣恢復(fù)了疏離。我正疑惑他的轉(zhuǎn)變,
卻感覺袖中一沉——他竟悄無聲息地塞了張字條給我!馬車?yán)?,我借著燈籠微光展開字條,
上面只有八個字:"令弟安好,靜候佳音。"落款處畫著一只小小的麒麟——我林家的家徽!
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裴遠(yuǎn)之怎么會知道弟弟的事?他與侯府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更可怕的是,
他明知我是七爺派來的,為何還要...車簾突然被掀開,
七爺陰鷙的臉出現(xiàn)在風(fēng)雪中:"虎符呢?"第5章 暗夜交鋒冰冷的指尖掐住我的脖頸,
七爺那張陰鷙的臉在燭火下顯得格外猙獰。我被迫仰著頭,喉間的空氣被一點點抽離,
眼前開始泛起黑霧。"虎符呢?"他聲音輕柔得像在問今晚的月色,手上的力道卻加重三分。
我拼命拍打他的手臂,指甲在他腕間劃出幾道血痕。就在意識即將渙散的瞬間,
我忽然想起裴遠(yuǎn)之塞給我的字條——"令弟安好,靜候佳音"。
"醉...仙樓..."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喉間火辣辣的疼。七爺?shù)氖煮E然松開,
我像破布娃娃般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著。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繼續(xù)說。""虎符...藏在醉仙樓天字房的暗格里。"我揉著喉嚨,
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裴遠(yuǎn)之...他發(fā)現(xiàn)了..."七爺瞇起眼睛,
突然一把扯開我的衣領(lǐng)。我下意識護(hù)住胸口,
卻見他盯著我肩上披著的玄色大氅——那是裴遠(yuǎn)之的。"有意思。"他冷笑一聲,
轉(zhuǎn)身對暗處吩咐,"去醉仙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腳步聲漸遠(yuǎn),
七爺卻突然掐住我的下巴:"詩雨,你知道騙我的下場。"我強(qiáng)忍顫抖,
直視他的眼睛:"七爺若不信,大可親自去查。只是..."我故意停頓,
"裴遠(yuǎn)之的人也在盯著。"這句話果然戳中他的軟肋。七爺松開手,
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燭火在他臉上投下詭譎的陰影,
我趁機(jī)觀察這間從未進(jìn)過的暗室——墻壁上隱約可見斑駁的暗紅色痕跡,
角落里散落著幾根斷裂的鐵鏈。"帶她去水牢。"七爺突然下令。兩個黑衣人架起我,
穿過曲折的甬道。潮濕的霉味混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我胃里一陣翻騰。就在轉(zhuǎn)彎處,
墻上一道刻痕突然闖入視線——那是林家暗衛(wèi)特有的標(biāo)記,
三道平行線中間夾著個不起眼的菱形!心臟狂跳,我死死咬住嘴唇才沒驚呼出聲。父親說過,
這標(biāo)記只有林家死士才會用。難道這里曾是..."走!"后背被狠狠推了一把,
我踉蹌著跌進(jìn)一間石室。鐵門在身后轟然關(guān)閉,黑暗中傳來水滴聲。我摸索著向前,
指尖突然觸到一片濕冷——是水!而且水位正在緩慢上升。"兩個時辰后我來聽實話。
"七爺?shù)穆曇敉高^石壁傳來,"別想著耍花招,這水牢連著地下河。"水很快漫過腳踝,
刺骨的寒意從腳尖竄上脊背。我蜷縮在角落,拼命回想剛才看到的標(biāo)記位置。突然,
隔壁傳來模糊的說話聲。
家那小崽子嘴真硬...""七爺說了...子時前問不出就..."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弟弟!他們還活著!指甲深深掐掐進(jìn)掌心,我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水已經(jīng)漫到膝蓋,
裙擺像鉛塊般沉重。借著微光,我發(fā)現(xiàn)石壁上有些細(xì)小的劃痕。湊近一看,
竟是密密麻麻的刻字!有些已經(jīng)模糊不清,但有幾個字格外清晰——"麒麟衛(wèi)"。
這是父親麾下最精銳的私兵稱號!
這里曾是...隔壁的說話聲突然清晰起來:"...裴大人要的東西...七爺真敢截胡?
""噓...聽說那虎符關(guān)系著前朝寶藏..."水漫到腰間時,
我終于摸到一塊凸起的石塊。用力一按,石壁竟然露出條縫隙!透過縫隙,
我看到七爺正與一個披著斗篷的人低聲交談。
"...裴遠(yuǎn)之就是當(dāng)年的..."風(fēng)聲吞沒了關(guān)鍵幾個字,但我清楚看到七爺臉色大變。
斗篷人遞過個東西,七爺接過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內(nèi)側(cè)的刺青——雙頭蛇纏繞著麒麟!
這是當(dāng)年剿滅林家的叛軍標(biāo)記!我死死捂住嘴。水已經(jīng)漫到胸口,呼吸開始困難。
顫抖的手摸出發(fā)簪,我在石壁上刻下三道線——如果裴遠(yuǎn)之真是友非敵,
他一定能看懂這個這個求救信號。水位上漲的速度超出預(yù)期,轉(zhuǎn)眼就沒過了肩膀。
我踮起腳尖,冰冷的水還是漫到了下巴。就在即將滅頂?shù)乃查g,鐵門突然打開。"昏過去了?
"黑衣人嘟囔著把我拖出來。我緊閉雙眼,任由身體軟綿綿地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