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舟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淡白，腕間的銀色手表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屏幕上代碼如流水般涌現，藍光映得他鏡片微微發(fā)亮。
他的目光專注而堅定，睫毛在眼下投出細密的陰影，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唯有鍵盤聲與窗外的蟬鳴交織。
謝川坐在他身旁，一頭紅發(fā)用黑色發(fā)帶束成蓬松的小揪，發(fā)尾翹起的弧度像團活潑的小火苗，校服袖口還沾著幾點藍色丙烯顏料——
那是今早幫美術社修畫架時不小心蹭到的。
他手里把玩著一支金屬自動鉛筆，時不時瞥向貢舟的屏幕，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貢爺，你這代碼寫得也太快了吧？”
謝川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目光掃過貢舟白襯衫領口松開的兩顆紐扣，露出鎖骨下方月牙狀的淡疤——那是二年前火災留下的印記。
貢舟頭也不抬，指尖在鍵盤上精準地跳躍，在“情感分析”的代碼行前停頓半秒，淡淡地回應：“你要是把調戲我的時間用來學習，也不至于每次考試都墊底。
謝川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陽光穿過他的紅發(fā)，在貢舟的鍵盤上投下一片跳動的金斑。
那是貢舟的素描本，被謝川隨意攤開在腿上，扉頁上是紀意的側臉速寫，馬尾辮上的發(fā)繩被他涂成了鮮艷的紅色，與貢舟一模一樣的發(fā)色。
“學習哪有調戲你有意思？”謝川拖長的尾音里帶著笑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鉛筆上的刻痕。
對面的沙發(fā)上，黃發(fā)大胖子李石浩正捧著一罐可樂，罐身凝結的水珠順著拉環(huán)滴落。
聽到這話，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可樂罐在手中晃出漣漪：“謝川，你少說兩句吧，貢爺那眼神都快把你吃了。”
謝川轉過頭，沖著李石浩揚了揚眉：“你懂什么？這叫兄弟情深。”
這時，林澤己從外面回來，手里提著一大袋印著美術社櫻花logo的零食，塑料袋被陽光曬得微微發(fā)燙。
他走到貢舟身邊，從袋子里掏出幾盒抹茶味的餅干，盒蓋上印著細膩的星空圖案，隨手丟到貢舟的桌子上：“貢爺，你的零食。”
貢舟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伸手接過餅干，撕開包裝，咬了一口，餅干的抹茶香混著陽光的味道在舌尖散開：“謝了，澤哥?！?/p>
林澤己笑了笑，轉身走到沙發(fā)邊坐下，隨手拿起一包薯片，他衛(wèi)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銀色鑰匙——那是實驗室標本柜的鑰匙，與貢舟的那把如出一轍：“你們在聊什么呢？”
“聊貢爺的春天～～”謝川笑嘻嘻地說，故意拖長尾音，繼續(xù)翻開的素描本，里面的紀意速寫旁用鉛筆寫著“RGB(255, 160, 122)”，那是他紅發(fā)的色號。
貢舟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向謝川：“你少胡說八道?！?/p>
他說話時，耳尖泛起淡紅，與謝川的紅發(fā)形成微妙的色彩呼應。
謝川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我可沒胡說，你最近不是老盯著手機看嗎？是不是有情況了？”
貢舟的手機倒扣在桌面上，背面貼著紀意送的櫻花貼紙。
貢舟沒有回答，只是重新將注意力放回電腦屏幕上，手指繼續(xù)在鍵盤上敲擊。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耳根的淡紅逐漸蔓延到脖頸。
謝川見狀，笑得更加得意，目光掃過素描本上的色號注釋，指尖在腿上輕輕敲出節(jié)奏：“哦？看來我猜對了?！?/p>
李石浩和林澤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好奇，李石浩的可樂罐底在木質桌面上壓出一圈水痕。
李石浩放下可樂，身體前傾湊近謝川，黃發(fā)隨著動作晃了晃：“什么情況？貢爺，你又有喜歡的人了？”
謝川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聲音壓得極低：“我不過是隨口一猜，但看貢爺這反應，估計是猜中了?！?/p>
林澤己眉頭一挑，目光轉向貢舟：“貢爺，這事兒靠譜嗎？”
貢舟依舊低著頭，語氣平淡，卻比平時多出幾分刻意的冷靜：“少打聽這些無聊的事?！?/p>
謝川卻不死心，湊到貢舟身旁，隨手抓起他面前的筆，在筆記本空白處胡亂涂畫，漸漸勾勒出兩個牽著手的小人，一個頂著紅發(fā)，一個穿著白襯衫。
貢舟終于忍無可忍，一把奪過謝川手中的筆，筆尖在紙上戳出一個小破洞，他冷冷地瞥了謝川一眼：“謝川，你再廢話，我就把你從窗戶丟出去?！?/p>
謝川被那冰冷的眼神嚇得一縮，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哎喲，貢爺，別這么兇嘛，我這不也是關心你嗎？”
貢舟沒有再理會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屏幕上的代碼行突然閃過“JiYi”的拼音縮寫，他迅速敲下刪除鍵。
謝川見狀，也不再糾纏，隨手抓起一包薯片，靠在椅背上，悠閑地嚼了起來。
房間里一時陷入了沉默，只有鍵盤敲擊的聲響和零食袋的沙沙聲和李石浩的鼾聲混著空調嗡鳴。
李石浩和林澤已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流露出一絲無奈。他們深知，一旦貢舟進入工作狀態(tài)，便很難被打擾。
紀意躺在床上，（白色床單沾著片櫻花花瓣）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剛才的情景。
貢舟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背影……一切仿佛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紀意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聞到枕頭上殘留的皂角香 ，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
就在她即將沉入夢鄉(xiāng)的那一刻，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紀意拿起手機，鎖屏壁紙是一幅星空下的畫筆涂鴉。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陌生的短信，發(fā)件人號碼未存，但落款卻清晰無比：
“周六下午5.00見?！曋??！?/p>
短信末尾的破折號格外長，像貢舟平時在黑板上畫輔助線時的筆觸，堅定而綿長。
紀意盯著“見”字，手指在被子上無意識地劃出一道彎曲的線條，如同心跳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