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爺，這就要走？不等我一下？”
紅發(fā)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輕佻的笑，語調(diào)里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調(diào)侃。
他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像是剛從床上爬起來似的，隨意地散落在額前，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在食堂吊燈下泛著酒紅色光澤，發(fā)尾翹得像被電卷棒燙過，左眼尾那顆淚痣隨挑眉動作在陰影里若隱若現(xiàn)。
手搭在貢舟肩上的手故意蜷起指尖，用指節(jié)輕輕戳他后頸。
貢舟聽到這聲音，腳步微微一滯，目光淡淡掃過少年時瞳孔微縮，眼尾壓著極淡的冷意，卻在掠過紀意發(fā)梢時，睫毛突然顫了顫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輕輕撥開對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飯要按時吃”，頓了頓又補一句：“不然要我親自喂你？”
少年聳了聳肩，依舊笑得滿不在乎：“行啊，你喂我，我倒是挺樂意?！?/p>
貢舟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徑直離去。
他的身影從她們桌旁擦過，帶起一陣微風(fēng)，掠過餐桌邊緣時帶起的氣流，讓紀意垂落的發(fā)梢輕輕揚起—那是她今早綁辮子留殘的。
紀意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復(fù)雜的情緒，手指無意識地絞住筷子。
“哎，小意，你說他倆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淺團團湊過來，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八卦的光芒。
紀意才驚覺筷子頭已被捏出月牙形凹痕，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別人的事，我們還是別瞎操心了?！?/p>
“真的嗎？”凌梓子突然湊近，睫毛上還沾著剛才喝湯時濺到的油星，口紅在嘴角暈開一小團玫紅。
她壓低的聲音里帶著刻意的輕快，卻在“女孩子”三個字上莫名加重了語氣，筷子尖戳著碗里的鵪鶉蛋打轉(zhuǎn)：“我可聽說，有人去年平安夜給貢舟送蘋果，被他原封不動掛在宿舍門口當風(fēng)鈴呢?！?/p>
紀意沒有再回應(yīng)，只是低頭繼續(xù)吃飯，心里卻亂成一團。
貢舟的身影雖然已經(jīng)消失在食堂的另一頭，可他那雙深邃的眼眸卻仿佛依舊在紀意腦海中揮之不去。
遠處，白燁依舊優(yōu)雅地坐著，淡粉色長發(fā)垂落時遮住半張臉，指尖卻在桌下輕輕捏緊餐巾紙，指節(jié)泛白。
她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貢舟的背影，眼神中似乎藏著幾分深意，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柳一柔察覺到她的目光，忍不住輕聲問道：“燁燁，你在看什么呢？”
白燁微微一笑，眼尾上挑的弧度比平時多了兩度，聲音甜得像浸了蜜：“沒什么，只是覺得有些事情，突然變得……有趣了。”
她話里“有趣”二字上咬得格外重，眼神卻仍盯著紀意攥緊的餐具.
“哎，你們聽說了嗎？”
淺團團突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眼睛亮得像發(fā)現(xiàn)獵物的貓，腳尖在桌下輕輕踢凌梓子的鞋：“聽說貢舟最近在籌備一個特別的項目，好像和學(xué)校的實驗室有關(guān)?！?/p>
“真的？”凌梓子立刻來了興趣，湊過去追問，“什么項目？”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聽說這件事挺重要的?！?/p>
淺團團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掠過一絲淡淡的失落，“要是能參與其中就好了。”
紀意沒有接話，心中卻悄然升起一絲期待。
貢舟的項目……如果能加入，或許就有更多機會接近他了。
“小意，你在發(fā)什么呆呢？”凌梓子突然拍了拍紀意的肩膀，將紀意從思緒中拉回。
紀意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了?！?/p>
“累了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淺團團關(guān)切地說道。
“別太勉強自己?！币μ以谝慌缘匮a充。
紀意點了點頭，站起身收拾好餐盤：“那我先走了?！?/p>
她們?nèi)她R聲向紀意道別。
不久后，紀意放下手中的抹布，擦了擦濕漉漉的手，將飯盒塞進包里。
背包里的手機屏幕不停地閃爍著，一條條消息接連彈出，發(fā)件人的備注是簡單的“1”：
“老師，你在哪嗎？”
“老師??！”
“我的畫還沒好嗎？老師？”
“你什么時候能完成啊……”
她怔了一下，急忙抓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迅速敲下一行字：“抱歉，剛才有點忙，這次我一定盡快搞定，費用也給你減一些?！?/p>
發(fā)送完這句話，紀意的心懸了起來，眼睛死死盯著屏幕，生怕對方流露出不滿。
然而，結(jié)果卻出乎她的意料。
對方?jīng)]有絲毫的急躁。
紀意點開表情包，發(fā)現(xiàn)是兩只炸毛的小獅子互相給對方順毛，配字“不急不急~”。
她盯著獅子圓鼓鼓的眼睛發(fā)笑，沒注意到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又消失三次。
而此刻的貢舟，正咬著筆桿在收藏夾里瘋狂翻找——他上周特意注冊了新賬號，把頭像換成粉色獅子，表情包下載量破萬的“軟萌學(xué)妹專用包”里。
藏著唯一一張私藏圖：一只黑貓踩在獅子尾巴上，配字“再慢就吃掉你哦”。
他盯著屏幕里紀意發(fā)的“哭哭”表情，喉結(jié)滾動著刪掉三次輸入的“要不要一起吃夜宵”，最終發(fā)來顆跳動的愛心：“老師加油，我等你。
紀意緊繃的神經(jīng)一下子松了下來，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指尖飛快地回復(fù)：
“謝謝寶寶理解（哭表情包）?！?/p>
對方幾乎是秒回：
“好的呢～（可愛表情包）?！?/p>
看著屏幕上那只圓滾滾的獅子頭像，紀意的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一個溫柔可人的女孩形象。
她一定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吧，這么可愛……
然而，紀意并不知道，此刻坐在手機另一端的“1”號客戶，正是貢舟。
他懶洋洋地靠在男生宿舍的某個角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發(fā)可愛表情包時，嘴角掛著嗤笑，指腹卻在表情包中停留許久，直到屏幕因體溫變亮。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發(fā)出“噠噠”的清脆聲響，指尖在鍵盤上敲得又快又輕，像在彈鋼琴.
屏幕上那些可愛的表情包，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杰作。
他低頭看著屏幕，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仿佛在享受這場小小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