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姜逸凡剛起床,忽然聽見前廳一陣騷動。
他走過去一看,竟然看見許依凝握著三尺青劍架在脖子上,一粒粒委屈的淚水滑過臉頰。
“父親,您就答應我吧,否則我寧愿死,也不想嫁給姜逸凡!”
大堂眾多族人亂作一團!
“依凝,不要沖動!是爹錯了,爹不該逼你?!?/p>
許正言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努力安撫她的情緒:
“你與姜逸凡早有婚約在前,你若無緣無故毀約,會被人說是忘恩負義的!”
“再說,如今你好不容易被青云宗相中,內(nèi)定為真?zhèn)鞯茏?,如果此事被青云宗知曉,惹了某位長老不喜,真?zhèn)鞯茏淤Y格就取消了!”
許依凝臉色變了變,跺腳道:“我不管!”
許正言頭疼不已,陪同在他身側的夫人王映鳳,無奈的嘆口氣。
“夫君,實在不行,讓幼然代替依凝嫁了吧?”
許家族人齊刷刷的射向人群后面的許幼然。
聞言,許幼然臉上瞬間紅了。
她其實暗戀姜逸凡多年,只是礙于姜逸凡和妹妹的婚約,一直不敢表現(xiàn)出來。
但經(jīng)過昨晚一系列事情,她和姜逸凡之間已經(jīng)心意相通,讓她嫁給姜逸凡,當然是心甘情愿的。
憑心而論,姜逸凡容貌英俊,身姿頎長,眼神平和而有慧光,有一股綽約淡然的氣質(zhì),是個外表極好的少年,并不比陸征差。
只可惜,因為多次檢測都沒有靈根,才被許家上下這樣不公平對待。
許正言見她沉默,以為是她不愿意,上前握住她雙肩,語重心長道:
“幼然,我們許家沒落百年,好不容易出了你妹妹這樣一個天才,許家的未來都在她身上了!”
“算爹求你,你代替妹妹嫁給姜逸凡吧!”
見她依舊猶豫,許正言咬咬牙,雙膝一彎道:“難道要爹跪下求你嗎?”
許幼然嚇了一跳,連忙扶起他,急道:
“爹,你別這樣?!?/p>
“我嫁、我嫁還不行嗎?”
如此,許正言才站直身子,胸中懸了多年的石頭終于放下。
一直在暗中觀察的姜逸凡冷笑一聲,走了出來,提筆在紙上寫道:“許伯父,你們修改我的婚約,卻不叫我到場,這有點說不過去吧?”
眾人見他只寫不能言,均是吃了一驚。
陸征看在眼里,心中得意萬分,洋洋自得道:“你們看,他根本就是個廢物,這么多年沒有靈根不說,現(xiàn)如今又莫名其妙成啞巴了!許伯父,您說,您難道忍心讓女兒嫁給這么一個毫無前途的廢人?”
許正言沉默不語。
姜逸凡看了眼許幼然,又寫道:“伯父,許府照顧了我十年,已經(jīng)抵消掉我父親當年的救命之恩,婚約之事,今日就此作罷吧?!?/p>
隨著三年前父親去世,人走茶涼,許家上下已經(jīng)對他漸漸疏遠。
姜逸凡明白,要不是擔心毀棄婚約影響聲譽,他們早就把自己趕出許府。
現(xiàn)在,他該走了。
聽完姜逸凡的話,許正言心底暗自激動。
姜逸凡在許家一天,就一天在提醒許正言,許府欠著姜逸凡父子天大恩情!
一日日,一年年,許正言如鯁在喉,卻無可奈何。
如今他要走,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不過,許伯父,我雖同意取消和依凝的婚約,卻也有交換條件。”
見狀,眾人皆是一驚。
許正言沉思片刻,對他道:“你且寫來聽聽?!?/p>
“我知道,大家都覺得沒有靈根的我,配不上許依凝,怕我拖了她的后腿,這我認。但幼然與我兩情相悅,不如伯父答應將幼然嫁給我,如何?”
姜逸凡這番話,可謂是正中王映鳳下懷。
許幼然本就不是王映鳳親生的女兒,偏偏她氣質(zhì)出眾,姿容絕世,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
許多大家族子弟都對她垂涎欲滴。
萬一以后她嫁入了豪門,或者成為了哪個強者的妻妾,無疑會成了未來許依凝的對手。
王映鳳早有過想法,想將許幼然隨便嫁給哪個廢物,毀掉她一生幸福,為自己女兒許依凝鏟平威脅。
現(xiàn)在把她嫁給姜逸凡這個靈根都沒有的廢物,就徹底杜絕了隱患!
還能送姜逸凡一個順水人情,豈不兩全其美?
卻不知,姜逸凡在許家生活多年,早已把她的奸計看得明明白白,無奈一嘆,心底暗自思量:“即便我今日不提出娶幼然,等我走后,她還是逃脫不了王映鳳的毒手?!?/p>
“那時候,她的下場恐怕會比嫁給一個廢物還慘吧?!?/p>
他靜靜注視著許幼然,寫道:“幼然,你相信我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嗎?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許幼然對上姜逸凡平靜而堅定的目光,心底涌入一道暖流。
自從母親去世,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要保護她。
思緒良久,她拿出一只錢袋塞進姜逸凡手里。
許幼然注視著他,臉頰帶著一絲羞紅,輕聲道:“這個你拿著,就當娶我的聘禮吧?!?/p>
轟——
不是天空閃過驚雷。
是姜逸凡的心底。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孩拿著自己的畢生積蓄,讓他當做聘禮迎娶她!
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纏繞著姜逸凡的心靈。
讓他有種深深抱住許幼然,好好保護她的沖動。
“愣著干什么呀?”
許幼然伸出小手,輕輕整理他的衣服,溫柔道:“江叔叔一生清貧,沒給你留什么金銀,這些積蓄希望能幫到你?!?/p>
她自己都過得艱難,心中卻還在為姜逸凡著想。
姜逸凡再也抑制不住,一把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擁入懷里。
再度嗓音柔和的開口,輕輕在她耳邊道:“也許我們的結合方式是個意外,但結局卻是正確的?!?/p>
許幼然羞得滿臉通紅,像深秋里的柿子,大腦陷入一片空白,身體也僵硬得一動不能動,任由姜逸凡摟著。
良久她才反應過來,驚慌的掙脫出來,道:“你!你的嗓子不是……”
“噓!”
姜逸凡借由她的發(fā)絲遮擋,悄悄道:“日后我再跟你細說?!?/p>
“幼然,我會風風光光娶你的。”
只是沒想到,姜逸凡剛在眾人面前放過豪言壯志,轉(zhuǎn)眼間,就在回房的路上昏了過去。
一縷刺目的光輝穿透云層,幾乎是同一時刻,姜逸凡冥冥中聽到咔擦咔擦的聲響。
像是某種堅硬的外殼裂開。
種子,發(fā)芽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姜逸凡猛地意識到。
他十八年的苦苦等待,浴火重生的一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