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中，他站在一片冰原上，刺骨的寒風(fēng)如刀割般劃過皮膚。遠處，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向他伸出手，嘴唇開合似乎在說著什么，但他聽不見聲音。他想向前走，卻發(fā)現(xiàn)雙腳被凍在了冰里。
"母親...？"他試著呼喚，卻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
突然，冰原開始崩塌，無數(shù)裂縫如蛛網(wǎng)般蔓延。女子身影變得焦急，向他跑來，卻在半途被一道深淵吞噬——
"不！"
林夜猛地睜開眼，額頭布滿冷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簡陋的草屋屋頂，陽光透過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醒了？"
云清瑤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林夜轉(zhuǎn)頭，看見她正坐在一張木凳上，手中把玩著那枚寒玉陰陽佩。陽光為她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我...這是哪里？"林夜試圖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全身酸痛不已，尤其是經(jīng)脈中傳來陣陣刺痛，讓他不禁悶哼一聲。
"別亂動。"云清瑤放下玉佩，遞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藥湯，"先喝這個。"
藥湯呈深褐色，散發(fā)著一股苦澀的清香。林夜接過碗，小心地抿了一口，頓時皺起眉頭——苦得讓人頭皮發(fā)麻。
"全部喝完。"云清瑤不容拒絕地說，"你體內(nèi)的玄陰寒脈剛剛覺醒，需要藥物穩(wěn)定。"
林夜深吸一口氣，仰頭將藥湯一飲而盡?？酀奈兜缽纳嗉庖恢甭拥轿咐?，但隨即，一股暖流擴散開來，經(jīng)脈中的刺痛感減輕了不少。
"謝謝。"他將空碗放在一旁，"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云清瑤拿起玉佩遞還給他，"你的玄陰寒脈覺醒程度遠超預(yù)期，差點要了你的命。"
林夜接過玉佩，指尖不經(jīng)意間碰到云清瑤的手，兩人同時微微一顫。云清瑤迅速收回手，轉(zhuǎn)身去整理桌上的藥材，掩飾臉上閃過的一絲不自然。
"發(fā)生了什么？我只記得潭水變成了漩渦，然后..."林夜努力回憶，"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云清瑤背對著他，聲音有些飄忽："你過度覺醒了。玄陰寒脈反噬意識，差點將你變成一具只有力量的空殼。"她頓了頓，"是你母親留下的靈魂印記救了你。"
"母親？"林夜握緊玉佩，心跳加速，"那個虛影...是我母親？"
云清瑤轉(zhuǎn)過身，眼中帶著復(fù)雜的情緒："你不知道這枚玉佩里有靈魂印記？"
林夜搖頭："父親只說是母親留下的遺物，從沒提過其他。"他猶豫了一下，"你...認識我母親嗎？"
草屋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外面的鳥鳴聲隱約可聞。云清瑤似乎在斟酌詞句，最終搖了搖頭："不認識。但能留下這種靈魂印記的，絕非尋常人物。"
林夜低頭看著玉佩，心中涌起無數(shù)疑問。母親是誰？為何會留下這樣的印記？父親又為何對此只字不提？
"現(xiàn)在感覺如何？"云清瑤轉(zhuǎn)移了話題，"試著運轉(zhuǎn)一下玄氣。"
林夜收斂心神，閉目內(nèi)視。這一看，他頓時驚住了——原本細如發(fā)絲的經(jīng)脈，如今寬闊如江河；丹田處，一團冰藍色的氣旋緩緩旋轉(zhuǎn)，每一次轉(zhuǎn)動都釋放出強大的玄氣波動。
"這...這是玄氣五重？！"他難以置信地睜開眼。
云清瑤嘴角微揚："玄陰寒脈覺醒帶來的好處。不過，"她表情嚴肅起來，"你現(xiàn)在就像個裝滿水的破桶，力量有余，控制不足。若不及時學(xué)習(xí)掌控，隨時可能再次失控。"
仿佛印證她的話，林夜手心突然凝結(jié)出一層冰霜，草屋內(nèi)的溫度驟降。
"看，就是這樣。"云清瑤走近，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跟我念：冰心如玉，寒而不冽；氣走太陰，脈通玄闕..."
一段晦澀的口訣從她口中念出，林夜跟著重復(fù)。奇妙的是，隨著口訣進行，手心冰霜漸漸消退，體內(nèi)躁動的玄氣也趨于平穩(wěn)。
"這是專門控制玄陰寒脈的基礎(chǔ)心法。"云清瑤收回手，"每天早晚各運轉(zhuǎn)三十六周天，七日后應(yīng)該能初步掌控。"
林夜認真記下口訣，突然想起什么："云姑娘，你為何對玄陰寒脈如此了解？"
云清瑤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她轉(zhuǎn)身走向門口，"休息吧，明日開始正式訓(xùn)練。"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林夜若有所思。云清瑤明顯在隱瞞什么，而且似乎與他母親有關(guān)。但眼下，他更迫切的是掌握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
他再次閉目，按照口訣引導(dǎo)玄氣在特定經(jīng)脈中運行。每一次循環(huán)，都能感覺到對玄氣的控制更加得心應(yīng)手。
傍晚時分，云清瑤帶回了一些野果和一只山雞。兩人簡單用餐后，她開始檢查林夜的修煉進度。
"手伸出來。"她命令道。
林夜伸出右手。云清瑤三指搭在他的脈門上，一股清涼的玄氣探入體內(nèi)。這次，林夜體內(nèi)的玄陰寒脈沒有排斥這股外來力量，而是溫順地任其探查。
"不錯，已經(jīng)能初步控制了。"云清瑤點頭贊許，"不過..."
她突然變指為掌，一掌拍向林夜胸口！林夜幾乎是本能地抬手格擋，兩股玄氣相撞，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草屋內(nèi)的器具被氣浪震得嘩啦作響。
"反應(yīng)還行。"云清瑤收手，"明天開始實戰(zhàn)訓(xùn)練。"
接下來的幾天，林夜的進步速度連云清瑤都感到驚訝。從最基本的玄氣控制，到復(fù)雜的招式運用，他就像一塊干渴的海綿，瘋狂吸收著所有知識。
第五天清晨，林夜早早等在草屋外的空地上。當云清瑤推門而出時，他正在練習(xí)一套掌法，動作行云流水，每一掌都帶著淡淡的冰藍氣勁。
"突破了？"云清瑤一眼看出他的變化。
林夜收勢，呼出一口白氣："玄氣六重初期。"
短短五天，從三重到六重，這種修煉速度傳出去足以震驚整個云州城。但云清瑤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點頭："還算合格。今天試試這個。"
她拋來一柄通體雪白的長劍。林夜接住，劍身入手冰涼，劍鋒處有細微的藍色紋路，仿佛冰層下的水流。
"寒玉劍？"林夜認出了這把林家祖?zhèn)鲗殑Φ姆轮破罚?你怎么會有..."
"仿品而已。"云清瑤也抽出一把相似的劍，"你們林家的《寒玉劍訣》本就是為玄陰寒脈者所創(chuàng)，只是后人不知其真正用法。今天教你前三式。"
陽光下，兩道白色身影在空地上一招一式地演練。云清瑤的每個動作都如行云流水，帶著說不出的美感；林夜則學(xué)得極快，往往只需演示一遍就能掌握要領(lǐng)。
"第一式，冰河倒懸！"
林夜手中長劍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劍鋒所指，空氣中的水分凝結(jié)成細小冰晶，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第二式，雪擁千山！"
劍勢一變，層層疊疊如雪山崩塌，氣勢磅礴。地面上的落葉被劍氣卷起，在半空中被凍結(jié)，然后碎裂成無數(shù)冰屑。
"第三式，寒星一點！"
最后一劍，所有力量凝聚于劍尖一點，林夜身形如電，瞬間刺出十余劍，每一劍都精準地命中十步外一棵樹上事先畫好的紅點。
"不錯。"云清瑤難得地露出滿意神色，"看來玄陰寒脈確實適合這套劍法。"
林夜收劍而立，額頭微微見汗："云姑娘，你對我們林家劍法如此熟悉，真的只是巧合嗎？"
云清瑤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遠處的山峰："林夜，有些事現(xiàn)在告訴你還為時過早。"她轉(zhuǎn)向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但有一點你必須記住——你母親留給你的玉佩，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離身。"
林夜正想追問，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遠處的山林中，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窺視他們。那種感覺如芒在背，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云清瑤顯然也察覺到了，她的手悄悄按在劍柄上："回草屋去，今晚不要出來。"
"是什么東西？"林夜低聲問。
"不知道，但很強。"云清瑤的聲音緊繃，"至少相當于人類玄氣九重的存在。"
林夜心頭一震。玄氣九重，那是云州城林家家主級別的強者！這樣的存在為何會出現(xiàn)在幽冥山脈外圍？
"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他堅定地站在云清瑤身旁，長劍出鞘。
云清瑤側(cè)目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你...小心點。"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叢無聲分開，一個高大的黑影緩步走出。陽光照在它身上，反射出金屬般的冷光——
那是一只通體漆黑的巨狼，體型比普通野狼大了三倍不止，最詭異的是，它額頭正中生著一只血紅色的豎瞳！
"三眼魔狼王！"云清瑤倒吸一口冷氣，"不可能...這種級別的妖獸怎么會..."
魔狼王的三只眼睛同時鎖定兩人，一股恐怖的威壓如潮水般涌來。林夜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但他咬牙硬撐，體內(nèi)玄陰寒脈自發(fā)運轉(zhuǎn)，抵抗著這股壓力。
"它...是沖我來的？"林夜艱難地問道。
云清瑤臉色蒼白："玄陰寒脈覺醒時的波動...吸引了它。"她握劍的手微微發(fā)抖，"這種妖獸最喜歡吞噬特殊體質(zhì)者的精血。"
魔狼王低吼一聲，聲音如同悶雷，震得周圍樹木簌簌作響。它緩步逼近，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爪印。
林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飛速思考對策。硬拼肯定不行，逃跑也來不及...突然，他想起寒月潭！
"云姑娘，寒月潭對它有沒有克制作用？"
云清瑤眼睛一亮："有！寒月潭水對火屬性的三眼魔狼有極強克制，但..."她咬牙道，"這里距離寒月潭太遠了！"
魔狼王似乎聽懂了兩人的對話，突然加速沖來！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殘影，血盆大口直取林夜咽喉！
"小心！"
云清瑤一把推開林夜，自己卻被狼爪掃中肩膀，頓時鮮血淋漓。她悶哼一聲，長劍脫手飛出。
"云清瑤！"林夜目眥欲裂，體內(nèi)玄氣瘋狂涌動。他不顧一切地沖向魔狼王，手中長劍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冰藍光芒！
"寒星一點！"
劍尖精準刺中魔狼王額頭的那只豎瞳，但只聽"叮"的一聲，長劍應(yīng)聲而斷——根本破不開防御！
魔狼王吃痛，一爪拍來。林夜被重重擊飛，撞斷兩棵小樹才停下。他咳出一口鮮血，眼前發(fā)黑，但胸中怒火更盛。
"林夜！用玉佩！"云清瑤突然喊道。
林夜下意識抓住胸前的寒玉陰陽佩。就在這時，魔狼王再次撲來，腥臭的氣息已經(jīng)噴到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