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顧淮之相戀七年，領(lǐng)證那晚，他的白月光意外離世。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我，
顧淮之只是一笑而過?？纱卧?，約定好的蜜月旅行中，我被他親手送進(jìn)國外的監(jiān)獄。
“她受過的苦，你一分都少不了?！笔昀为z，胎死腹中，我受盡折磨與唾棄，
成了他人眼中的瘋子。父親罵我賤種，母親不知所蹤。哥哥只是幫我說話，
便被父親掃地出門，當(dāng)晚便遭遇車禍成了植物人。出獄那天，我被顧淮之的人接回國。
——成了拍賣行廉價的商品。1.聚光燈下，我穿著裸露，蜷縮在透明的箱子里。
幾寸布料連我的私處都不能盡數(shù)遮住，白嫩的皮膚上滿是新舊交替的傷痕?！?00萬。
”“我跟50萬——這可是溫老頭唯一的女兒！”底下男人們赤裸裸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像凌遲我的刀子?！皣K，裝什么清純？還不是早就被人玩爛了的賤坯子！
”我麻木地聽著或是嘲諷或是侮辱的話，早就感覺不到痛。可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的心頭還是一顫。“——這件東西，我點天燈。”全場嘩然，齊齊向那聲音來處看去。
顧淮之風(fēng)度翩翩地坐在VIP競拍區(qū)的中央，定定地看著我。我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被保鏢架到私人接待室時，顧淮之終于開口。他不著痕跡地為我披上外套，
又嗤笑一聲：“沒想到溫大小姐缺錢缺成這樣?！薄澳阕约合硬幌幼约簮盒模?/p>
”被人當(dāng)作貨物太久，一瞬間我只覺得這人面熟，卻不論怎樣也想不起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心臟鈍鈍地痛，我順從地蹲下。外套抖落，我解開自己身上僅剩的布料?！皽貢r卿，你瘋了？
”顧淮之瞳孔微縮，眼神里盡是無措。只一瞬，他又厭惡地皺起眉頭。
“是不是路過的乞丐都能玩上你一夜??？“你哥知道你現(xiàn)在是這個樣子嗎？”提到哥哥，
我的神志終于清明了些。看見顧淮之眼底的怒火，我慌亂地跪在他身前?！皩Α瓕Σ黄穑?/p>
是我的錯。”他的胳膊懸在半空，一時啞然。良久，顧淮之回神，將外套重新披在我身上，
親自將我?guī)宪嚒！把b成小白花的樣子給誰看？你欠她的，幾輩子也不夠還的。
”我看著窗外桐城繁華的夜景，泛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酸澀。我和顧淮之從校園到婚紗，
七年愛情長跑，曾經(jīng)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夫妻。十年前，顧淮之的初戀被折磨離世，
手段殘忍至極。與此同時，一切證據(jù)都指向我。我百口莫辯，而顧淮之親手把我送進(jìn)監(jiān)獄。
想到這里，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滲出血來，才堪堪忍住眼淚?！跋萝嚒?/p>
”顧淮之從后視鏡瞥了我一眼，冷聲道。我沉默著，跟著他來到市中心的頂層公寓。
我們訂婚時，他曾經(jīng)問我以后想要住在哪里。
“我想住在市中心的頂層公寓——晚上燈火通明的時候，那里一定很漂亮！
”當(dāng)年的顧淮之輕笑一聲，寵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尖：“好啊，一切都聽我們卿卿的。
”只是沒想到如今踏入夢想的地方，我們竟然走到這種境地。我在門前垂著頭，
等著顧淮之發(fā)令。下一秒，門卻從里面被打開。一個甜甜的女聲響起：“老公，
你終于回來了，想死你了！”2.面前的女人穿著寬松的孕婦裝，一手撐著腰，
一手摸著肚子。——和顧淮之的白月光足足有七八分相似。先前的冰冷瞬間融化，
顧淮之溫柔地看著她，輕聲開口：“不是說了你先休息，不用等我的嗎？
”阮星晚把我當(dāng)作空氣，親昵地在顧淮之臉頰落下一吻：“想你了嘛?！敝讣庀乱庾R地發(fā)抖，
我極力控制著自己不去回憶往事?？深櫥粗畳吡宋乙谎郏Z氣帶著幾分玩味：“小晚，
這是新給你請來的保姆?！皩ｉT負(fù)責(zé)照顧你和肚子里的寶寶?！蔽抑挥X得如墜冰窟，
渾身發(fā)冷。阮星晚終于注意到我。她愣了一瞬，又露出譏誚一笑：“我知道了，不用介紹了，
我認(rèn)識這位姐姐呢?！蔽覜]有說話，她卻順手掃掉玄關(guān)處擺放著的一排名貴紅酒。
“那就干點正事去吧。”我握緊拳頭，指甲快要鉗進(jìn)肉里，
才啞著嗓子開口：“我去拿抹布……”即使顧淮之沒有向我介紹，
我也對這套公寓再熟悉不過。——這里的一切都按照我曾對顧淮之說過的模樣設(shè)計。
可我剛邁開步子，便被顧淮之一把拽了回來。他玩味地勾起唇角，
笑意卻不達(dá)眼底：“家里沒有抹布，隨便你怎么處理。“脫了衣服擦干？還是舔干凈？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鼻尖一酸，眼眶有些發(fā)紅。阮星晚卻按住我的頭，
我被迫趴跪在一地狼藉前?！斑@種下賤的女人，也沒喝過這么好的酒吧？現(xiàn)在讓你嘗嘗。
”恥辱涌上心頭，我剛要站起身，卻被顧淮之一句話堵了回去?！皽貢r卿，
別忘了吊著你哥一口氣的醫(yī)藥費是誰出的?！彼沉宋乙谎郏州p聲道：“另外，
我再提醒你一句——沒有哪家公司會要一個坐了十年牢的瘋女人。
”顧淮之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jìn)我心里。我終于不再掙扎，順從地俯下身。
其實這樣的場景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遍。在監(jiān)獄里吃的被倒在地上的剩飯，
比拳打腳踢讓我更難以忍受。她們盛氣凌人地看著我，
又告訴我最令人難過的事實：“這都是顧總吩咐的，您不會怪我吧？
”紅酒苦澀的味道漫進(jìn)口腔，連帶著碎玻璃劃破我的嘴唇。
客廳靜得只剩阮星晚從鼻腔里發(fā)出的笑聲。顧淮之卻一把拉起我，扯掉外套丟在地上。
我愣了一瞬。他垂著眼，看不清情緒，聲音卻在發(fā)顫：“……這種檔次的酒，她還不配喝。
”阮星晚瞥了我一眼，捂著嘴笑了：“對嘛，還是你想得周到?！睕]有再顧我，
他們依偎著進(jìn)了臥室。我半跪著，用外套擦干紅酒漬。有什么從西裝的口袋里掉落出來，
我隨手撿起，卻說不出話。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燦爛，一旁的少年耳尖通紅，
貪戀地看向身旁的戀人?！鞘鞘昵暗奈覀儭?.第二天凌晨，我便醒來。
監(jiān)獄生活了十年，早就形成了生物鐘。我有些笨拙地擺弄著顧淮之丟來的智能手機(jī)，
終于收到消息。阮星晚想吃的東西都整整齊齊地列成了表，我起身去廚房照做。
太久沒有下廚，我失手弄出好大動靜?！皽貢r卿！
你……”顧淮之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我被嚇得一激靈，渾身抖了一下，
下意識回應(yīng)道：“到！”話說出口，二人皆是一愣。顧淮之要說的話被卡在喉嚨里，
眉宇間的怒氣都消散大半?！啊瓌屿o小點，小晚還在休息?！蔽揖狡鹊攸c點頭。
飯菜很快被做好，整整齊齊地被擺上桌。顧淮之小心地攙扶著阮星晚坐下，親自喂她吃飯。
阮星晚卻一歪頭，指向我：“你也過來吃?！蔽矣仓^皮坐下，一動不動地看著滿桌的海鮮。
阮星晚只是眉頭微蹙，顧淮之便冷冷地開口：“吃啊?！笆遣皇抢物埑远嗔耍?/p>
吃不慣山珍海味了？”十年太久，顧淮之已經(jīng)忘記我對海鮮嚴(yán)重過敏了。我本想開口解釋，
可看著顧淮之淡漠的眼神，大腦只剩一片空白。當(dāng)年在加拿大，我哭著告訴他，兇手不是我。
顧淮之也是那樣看著我，決絕地轉(zhuǎn)手，把我一個人留在他鄉(xiāng)的監(jiān)獄。像是懲罰自己，
我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著海鮮。胳膊上已經(jīng)起了疹子，我感到呼吸有些急促。
阮星晚連飯也不吃，靠在顧淮之的肩上笑著：“老公，你看她，是不是餓死鬼轉(zhuǎn)世啊？
”顧淮之寵溺地嗯了一聲，不忘叮囑：“多吃一點，不然等會兒又餓了。
”將面前整整一盤蝦吃完，我住了口，猛地起身，跌跌撞撞走向衛(wèi)生間。阮星晚跟了過來，
擋在我身前，不滿道：“我還沒讓你走……”胃痛到翻涌，眼前的場景幾乎是一團(tuán)亂碼。
我喘息著，只想在衛(wèi)生間吐掉食物?？扇钚峭砉虉?zhí)地拽住我，不肯讓步。情急之下，
我無意識地推開阮星晚，嗓音喑?。骸白岄_！”明明沒有用多少力氣，阮星晚卻驚呼一聲，
直直倒向一旁的軟沙發(fā)。額頭冷汗直冒，我瞬間驚醒，
想要扶一把阮星晚：“對……對不起……”顧淮之大步跨過來，怒吼道：“溫時卿，你瘋了？
！”他撞開我，慌忙撥打急救電話，抱起阮星晚匆匆離開。后腦勺撞到桌角，
痛得我呼吸一滯。偌大的公寓又只剩我一個人。拼盡所有力氣打了120后，
我終于支撐不住暈了過去。失去意識前，我看見落地鏡里的自己。嘴唇發(fā)紫，
頭發(fā)毛躁而凌亂，瘦弱得不成樣子。我早就該死掉了吧，可我不能丟下哥哥。
4.在醫(yī)院醒來時，手機(jī)還在不停地震動。我迷迷糊糊按下接聽，
顧淮之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傳來：“溫時卿，真有你的。“推了小晚一把，現(xiàn)在跑沒影了？
你還想再蹲十年牢？”想起那暗無天日的十年，像是有一枚釘子刺進(jìn)頭骨，痛到無法呼吸。
我無力辯駁，只是窒息地聽著顧淮之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跋挛缙唿c之前見不到你，
你也別想見到你哥哥了?！彪娫捘穷^傳來阮星晚的嬌嗔，顧淮之便匆匆掛斷電話。
我劇烈地咳嗽一陣，拔掉輸液管，起身離開。走到大廳，我恍然發(fā)覺這是哥哥所在的醫(yī)院。
拖著疲憊的身子，我問遍護(hù)士，卻沒有人知道哥哥在哪。
鬼使神差地帶著身份證來到ICU護(hù)士站，
我咽了咽口水：“我是溫時辰的家屬……”前臺的護(hù)士耐心地聽著，確認(rèn)好我的身份，
面露難色。像過了一個世紀(jì)般漫長。直到我快失去耐心，護(hù)士才輕聲開口：“抱歉，
我們先前已經(jīng)竭盡全力……”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雙腿發(fā)軟。
后面護(hù)士又說了些什么，我都聽不見了。原來哥哥早就不在了。眼淚好像早就被流干了，
我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蹲在角落。打開手機(jī)想要看看哥哥生前的照片，
可映入眼簾的是阮星晚幾乎刷屏的朋友圈。顧淮之為她親手煮的粥，
顧淮之親自給她挑的衣服，顧淮之為哄她買的花。最新的一張照片，顧淮之嘴角帶笑，
為她捏著腳。【老公為了我都快成專業(yè)的按摩師了?！亢笠粡埵橇钊搜刍ǖ拇箢~轉(zhuǎn)賬。
而顧淮之發(fā)給我的消息，還停留在那句不留情面的威脅。消毒水的氣味刺鼻，
麻痹著我的大腦。不知過了多久，我的主治醫(yī)師找了過來。他深深嘆了口氣，
卻沒有指責(zé)我擅自離開的行為，只是問我的家屬在不在。我搖搖頭。像是掙扎了許久，
他俯下身，輕聲開口：“抱歉，溫小姐……我們在對您的救治過程中，
發(fā)現(xiàn)您的病情比我們想象得要復(fù)雜?！蔽衣牭贸鲈捦庵?，卻意外地感到解脫。
“那我還能活多久？”“保守估計……三個月?！贬t(yī)生留了電話，便因要準(zhǔn)備手術(shù)離開。
我蹲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上發(fā)呆，直到耳邊的風(fēng)聲呼嘯，我才意識到自己站在了天臺邊緣。
時間剛好是七點整，顧淮之的電話打來。“溫時卿，你最好不要再跟我耍什么小手段。
”喉嚨干澀到幾乎說不出話，我生硬地擠出音節(jié)：“顧淮之，我哥哥他還好嗎？
”我的話不知所云，對方明顯愣了一下：“想著你哥哥，就趁早回來。”我苦笑著，
看向腳下星星點點的燈光：“顧淮之，你愛過我嗎？”那頭是長達(dá)三分鐘的沉默。
直到我以為他掛了電話，顧淮之才啞聲開口：“愛不愛？溫時卿，你該問配不配。
”心早就千瘡百孔，可在這樣的時刻，我還是被他的話刺痛了一下。
從前我無數(shù)次將不在場的證據(jù)交給顧淮之，無一例外地，被他看也不看就丟進(jìn)垃圾站。
——換來變本加厲的“懲罰”。這次，我再次將那個文檔發(fā)給顧淮之，卻沒加半句解釋。
我放下手機(jī)，閉上眼睛，毫不留情地邁出步子。電話那頭的人悶聲開口，
卻沒有得到我的回應(yīng)?！皽貢r卿，你發(fā)的是什么？你現(xiàn)在在哪里？“溫時卿，說話。
“……我去接你，你哥哥在ICU好好的?！眽嬄涞臅r候，
腦海里閃過的畫面竟然大部分都與顧淮之有關(guān)。甜蜜的，幸福的，抑或是痛苦的。
可惜我再也聽不見電話那頭焦急的聲音了。顧淮之，再也不見。5.聽著電話那頭的沉默，
顧淮之莫名感覺一陣心慌。“溫時卿，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苯o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顧淮之按下掛斷鍵，卻心神不寧起來。他知道對話框彈出的文件是什么。對顧淮之來說，
在事故中死去的林漫不止是他的初戀，更是他母親的救命恩人。
當(dāng)年他頂著家里的壓力在溫時卿入獄前跟她領(lǐng)了證，也完全出于自己的私心。
顧淮之最不敢承認(rèn)的，他還愛著溫時卿。顫抖著手點開文件，他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看完。
幾分鐘就能看完的幾頁紙，幾段視頻，顧淮之卻遲遲沒有退出頁面。直到凌晨，
他才放下手機(jī)。“……換一批人，重新查當(dāng)年的案子?！斑€有，把溫時卿的去向查清。
”助理云里霧里地接手，試探著開口：“顧總，這案子您當(dāng)年不是查了好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