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播后的趙簡立馬找了人脈錢進詢問情況,當他得知這個消息是真的時,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本來這次公考就是因為有批簽約的老人走了,需要找批新人填坑才特意準備的。公考結(jié)束,讓新人趕緊上班不是很正常嗎?”錢進有些奇怪地說。
“既然你知道這個消息,那你怎么不會早說?”趙簡感覺血壓要爆表了。
“萬一你沒通過考核,這件事你也沒知道的必要啊?!卞X進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實際上他就是太忙,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語音通訊那頭的趙簡并沒有看到錢進的小動作,他還在為這么早就要進Z廳焦慮,“我連Z廳的任務規(guī)則都還沒完全搞懂,結(jié)果我下周五就要直接去上班啦?”
“這個簡單啊,我現(xiàn)在給你介紹一下不就行了。”接著,錢進就將Z廳的規(guī)章制度娓娓道來。
在D站,廣義的語音廳指得是多人語音連線的直播模式,只要是D站的用戶都可以開廳,都可以上麥,只要不違法亂紀,做什么都可以。
狹義的語音廳指的就是,像Z廳這樣以多位歌手的語音連線形式的點唱直播間。一般有9個上麥位置,分為上中下3排。
第1排只有1個位置,固定坐著的是語音廳直播間的發(fā)起者。比如Z廳,坐著的就是Z廳的官方賬號。由于它的頭像要比直播間里其他所有歌手的頭像都大,故而被粉絲和歌手們親切稱為“大頭”。
剩下第2、3排坐著的就是歌手啦。
除了第2排第1個位置固定坐的是“主持”,需要給剩下的歌手報任務,活躍直播間的氣氛,給沒過任務的歌手拉票。其余的歌手坐的位置都是隨機的,不過,關(guān)系好的歌手可以和廳管(該語音廳直播間的管理員)申請,通過更換位置坐在一起。
這里提到的任務,可以理解為歌手給自己定的KPI,即歌手在上麥前,預估自己能在麥上獲得的虛擬禮物的總數(shù)值。如果沒有完成自己定下的任務,那歌手就需要接受罰款,一般按任務的數(shù)值扣除相應比例。
舉個例子,歌手甲給自己報了11.0的任務,他就需要在麥上獲得價值11000音浪的虛擬禮物。如果他下麥前只獲得了5000的音浪,沒有完成任務,那么他就有可能要被扣除11000*30%=3300音浪的罰款。最后他拿到手里的錢只有(5000-3300)*30%=510音浪(51RMB)
既然任務報的高,歌手完成不了,那任務報的低,是不是就行了呢?
答案是,不行!
因為在語音廳,歌手輪流演唱1小時為1個麥序,每1個麥序都要換一批歌手。
要想上麥的歌手就需要“扣麥序”,即在指定時間內(nèi)在群里提前上報任務。廳管會按任務由高到低的順序給歌手排序,只有排名前8的歌手才有資格在下1個小時上麥。
由于每個月完成的麥序數(shù)量,會影響到歌手的提點,直接決定他們到手的錢的多少。因此,很多歌手為了拿到高提點,會盡可能完成公司定下的麥序數(shù)量,在想排麥序時把任務往高了定。
“你等等。你在Z廳要是想排麥序(排檔)需要定多少的任務?”趙簡隱隱感覺這個制度對他很不利。
“我一般會避開12:00~18:00的黃金檔,其他時間扣個30.0(30000音浪)的麥序就夠了。怎么?擔心你排不上麥???”錢進有些幸災樂禍。
“30000音浪?我一場直播都賺不到?!壁w簡早就知道Z廳的任務高,沒想到實際上比他預想的還要高。
聽著趙簡的語氣有些打蔫,錢進便不再逗他。
“30.0能排上白天麥序的任務,但不是排檔的最低任務。Z廳那些老家伙們都不愿意排凌晨,所以白天的任務才卷的厲害。換成凌晨和早上,任務估計只要1個花火(折合RMB59.9的虛擬禮物)就行,你努努力肯定可以。”
“唉~真讓我凌晨上班,我都擔心我會困得睜不開眼睛?!壁w簡對此有些擔憂,“Z廳那些不續(xù)約的老師也是因為這個嗎?”
“有這部分原因吧。人家好不容易從其他廳晉升上來,到了Z廳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墊底,只能排凌晨的麥序,心里肯定不好受。要想再回原本的廳,他們還得撇下面子,低聲下氣和公會申請,自尊心強的肯定受不住。既然合同到期了,還不如換個公會碰碰運氣。”
趙簡拉開窗簾,窗外是一排排高樓,寂靜無聲,只留下零星幾扇窗戶還透著暖和色的燈光。夜已經(jīng)深了,他卻始終沒有睡意,腦海里依舊翻涌著錢進最后說的那段話。
他閉上眼,忽然想起高中那段僥幸考入重點班后的時光。
那時候,他剛剛因為一次分班考試的出色發(fā)揮,從普通班轉(zhuǎn)到火箭班。
剛進火箭班時,他很是興奮和驕傲,覺得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名牌大學已經(jīng)在和他招手了??墒请S著他一次次跟不上班里的進度,一次次成為班級墊底,一次次在老師眼中看到失望,他的驕傲和斗志漸漸被磨滅得徹底。
他努力過、掙扎過、拼命過。有段時間,他每天都是班級里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一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其余時間都是在學習。
然而他和那群天驕之子像是隔著天塹,哪怕他拼盡了所有,依舊沒能跟上他們的步伐。他依舊跟不上班里的進度,依舊是班級墊底,依舊是班里的異類。
最后,他終于選擇了放棄,向老師申請轉(zhuǎn)班,帶著滿身瘡痍離開了班級。
趙簡緩慢地睜開眼,從記憶中回到現(xiàn)實,眼前的情景依舊是那排沉寂的樓房,只是亮著的窗戶更少了。他抬頭看了看天空,那顆耀眼的北極星依舊散發(fā)著光輝,而后又低下頭喃喃道: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昨夜低落的心情明顯影響了趙簡的睡眠質(zhì)量。
當鬧鐘聲響起時,他依舊深陷在光怪陸離的夢中,過了很久,他才在尖銳的鬧鐘聲中重返人間。他關(guān)掉鬧鐘,睡眼惺忪地點開D站,想刷幾個視頻清醒一下。
接著,他就看到有人剪了他公考的直播切片,并將他與#Z江臨這個詞條綁到了一起。
視頻底下有很多云夢的粉絲留下評論,猜測他與江臨早就認識,要不然江臨也不會說出“那你喜歡的人還真挺多啊”這句話。甚至,有人僅僅通過兩人這簡單幾句話的交談,就莫名其妙地嗑上了CP。
趙簡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時至今日,他依舊不明白這幫語音廳女孩的腦回路。不過,他依舊很感謝這些女孩對他感興趣,無償給他剪視頻,增加了他的熱度。他都可以預見,今天直播間的ACU又能得到一次飛漲。
可能云夢的上層也覺得不能錯過這波公考的熱度,周一一大早就在Z廳的助理號,公布了這次公考的錄取名單,并透露已經(jīng)為這批新人策劃了活動,希望大家能持續(xù)關(guān)注。
與此同時,云夢的工作人員也在當天給趙簡來電,邀請他和公會簽約,并通過錢進旁敲側(cè)擊勸他盡早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