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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魔都暗影 洋花蘿卜 136892 字 2025-06-23 17: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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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蝴蝶效應之土原機關

不過他也知道,他們現(xiàn)在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因為日軍的反應速度還是很快的,說不定現(xiàn)在就有一支大部隊,正向著這邊趕過來。

事不宜遲,何慕笙揮揮手,對王柏星說:“快走,小鬼子很快就會趕來的,大部隊一來,我們想走都走不掉了,快,把他處理干凈,有什么話,邊走邊說?!?/p>

何慕笙指著被打死的馬晉說。

王柏星彎下腰,從馬晉手上拿過手槍,再把他身上的所有東西拿出來,打開皮箱,把馬晉身上的東西裝到自己攜帶的皮箱里,然后跟著何幕笙,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王柏星停下來。

“哦。”王柏星打量了何慕笙一下,“停一下?!彼纯春文惑?,低下頭,蹲下來,打開手里的皮箱,從里面拿出一套衣服:“恩公,你看你身上的衣服,你這個樣子,很難躲過上海城里那些日本特工甚至巡捕房的眼睛,我這里有一套衣服,你把它換上,等會再去把臉洗一下,就不會太顯眼?!?/p>

何慕笙這才醒悟過來,這兩天,他的思維都在如何殺敵上,根本無暇顧及服飾,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還是穿越之前的那套特警作戰(zhàn)服,雖然黑不溜秋破破爛爛的,但依稀還能辨認出來,應該是軍人的服裝,這樣進上海,只怕還沒進到城里面,就會讓日本人攔住了。

他感激地點點頭,接過衣服。

“還有,”王柏星遞過來一摞大洋:“這點小意思,是給恩公的盤纏。我看你身無長物,到了上海,要吃要住,沒點錢,可不好過。你身上應該沒有帶什么錢財,所以請恩公不要推辭?!?/p>

確實,何慕笙穿越過來時,雙手空空,現(xiàn)在也只有那個破布包,里面是清水將軍和鈴木中佐的肩章,和一份軍用地圖,到了上海,身上一分錢沒有,的確寸步難行。

好吧,自己確實救了他的命。

何慕笙也不推辭,接了過來,入手沉甸甸的,真的是銀元吶,這個時代的硬通貨呀,老值錢了,看來他救的這個人,也是個性格豪爽之人。

何慕笙前世在特警隊里摸爬滾打,早就養(yǎng)成了軍人一樣干脆直接的性格,也最喜歡豪爽的人,接過銀元,他握握著王柏星的手:“行,我就不客氣了。你不要老是恩公恩公的,我叫何…何慕笙,年齡…呃,不好意思,忘了,你叫我阿笙好了?!?/p>

男子高興地說:“好,阿笙老弟,我叫王柏星,你叫我阿星吧。你是去上海吧?那正好,我們結伴而行,好嗎?”

何慕笙看了他一眼。

王柏星身上,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勁兒,在行家眼里,一看就是那種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何慕笙能夠斷定,他和那個犧牲的同伴,是國黨軍統(tǒng)的地下潛伏人員,絕不可能是地下黨。

至于他們身上帶著什么任務,何慕笙根本無暇顧及,他正愁不認識去上海的路哩,現(xiàn)在有人帶著他去,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有不答應的理。

“好,”何慕笙揚起手里的長衫褲子,說:“我趕緊換衣服?!?/p>

他換上衣服,看了看手里破爛的衣褲,把它們?nèi)舆M路過的一條小河里,還有兩個肩章和地圖,貼身放在懷里,“進上海沒問題吧?”他問王柏星。

王柏星說:“這倒沒問題。我們要經(jīng)常出來找貨,有自己進城出城的渠道?!?/p>

何慕笙心里清楚,這個都有問題的話,軍統(tǒng)特工早就被剿殺干凈或者被趕出上海了。

兩個人拎起皮箱,馬上撤離,何慕笙隨手撿起那個年輕人的禮帽戴在頭上。

何慕笙走出小樹林后,盡量選擇踩著草叢或者積水形成的水洼走,他告訴王柏星,這樣走,不僅能掩蓋他們的腳步,如果鬼子帶軍犬來,也難以嗅出他們的味道。

王柏星聞言,大為震驚,這門功課,連他們這些職業(yè)特工都不精通,這個何慕笙,居然如此熟練,此人當真是不簡單吶。

會不會…王柏星心里冒出一個問號,他決定試一試。

“這段時間,地下黨損失也很慘重,”王柏星裝作輕描淡寫地說,“不過他們都是好樣的,哪怕被打死,也不叛變,說實話,我還是很佩服他們的。”

何慕笙看了王柏星一眼:“看樣子,星哥對他們很了解是吧?我對政治不感興趣,也無意于江湖仇殺,殺鬼子,只不過想為自己討個公道而已。說實話,我更感興趣的,是當大爺,公子哥,哈哈?!?/p>

他看出王柏星的用意,想試探他是不是跟地下黨有關系。

何慕笙已經(jīng)打定主意,他來到這個時代,在目前這個險惡的環(huán)境中,最好的保護手段就是做一個獨行俠,就像這次斬首行動,因為參與者只有他一個人,日本人就完全摸不著頭腦,更無法找到線索,如果是一隊人參與行動,哪怕再精悍,也會留下線索,甚至被人順藤摸瓜,暴露的幾率要比他一個人大上好多。

他救了王柏星,不代表會加入王柏星的組織。

兩個人邊走邊聊。

離全殲日軍搜索小隊的小樹林已經(jīng)很遠了,路過一條小河溝,何慕笙過去,把臉上身上的污垢簡單擦洗了一下,露出一張瘦削而俊朗的面容。

現(xiàn)在王柏星相信了,這位阿笙真可能是個富家公子。

王柏星是軍統(tǒng)的老資格成員,加入軍統(tǒng)后,執(zhí)行過很多秘密任務,抓獲了好幾個日諜,積功升為少校,是軍統(tǒng)不錯的行動高手,也接受過高等級的特工訓練,在上海站,專門負責鋤奸方面的行動。

他在接受特工訓練時,雖然也學習過善后處理工作,可那些都是比較粗淺的,現(xiàn)在,何慕笙露的這一手,實在讓他有點嘆為觀止,他留心觀察了一下,按照何慕笙的方式撤退,確實很難尋找到他們留下的痕跡。

日軍的搜索部隊趕到小樹林這里,看得出來,這里發(fā)生過一場激烈的追逐戰(zhàn),然后,他們的大部隊在樹林邊及樹林里發(fā)現(xiàn)了連同曹長在內(nèi)一個分隊帝國士兵的尸體。

除了在小樹林外百米處,三具尸體是槍傷外,凡進入小樹林的帝國士兵,無一例外都死于外力和刺刀的擊殺,也就是說,進入小樹林后,中國特工就放棄使用槍械,而是完全用人力對帝國士兵進行了屠殺,這與襲擊旅團部的刺客,使用的手法完全一致。

只是有一點,中國特工所有的痕跡只局限于小樹林中,這也是讓追蹤的帝國軍隊和特工大惑不解的地方。

高手,這些人絕對是高手。

還有一具明顯是中國人的尸體,也被遺棄在樹林里,他腦后中彈,天靈蓋都掀開了,然而身上卻沒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品。

經(jīng)過勘驗,這名中國男子死于三八步槍的射擊,也就是說,他是在被搜索小隊發(fā)現(xiàn)后,逃命時被擊殺的,但他的身份,沒辦法確認,也無法查證他屬于哪個特工組織。

從此人的死亡時間判斷,與搜索小隊被襲擊的時間差不多,根據(jù)這一點,可以斷定搜索小隊是在擊殺了這名男子后,然后遭到其他特工的殘酷殺戮。

從現(xiàn)場勘驗的情況判斷,證實了一點,對帝國陸軍第16旅團旅團部的襲擊,是一支精銳的中國特工小隊所為,這支小隊人數(shù)應該在三到五人左右,這是特高課特工后來的分析。

他們據(jù)此認為,在日本國內(nèi)部,不排除內(nèi)閣或軍部高層之中,潛伏著一個中國間諜,因此在一場決定性的戰(zhàn)役進入關鍵時刻,當日本軍部制定了投入有生力量,完成戰(zhàn)役目標的作戰(zhàn)計劃之后,該名間諜將竊取的情報傳回中國,然后,中國特工總部根據(jù)情報,制定了這個刺殺計劃,并派出特工小隊,完美地成功實施,迫使日方的此次作戰(zhàn)意圖未能達成。

設想很合理,推測也似乎很準確,可惜就是找不到這支小隊的蹤跡。

難道這支小隊是中國的奇能異士,真的會上天入地,否則,他們是如何遁逃的呢?

日本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甘心的帝國陸軍第16旅團,立即將情況向上海憲兵隊和華中派遣軍作了匯報,請他們派出優(yōu)秀特工和軍犬進行追查。

線索出了小樹林之后,就一無所獲,由于晚上下過雨,樹林里到處都是積水,而且軍隊搜索時又把現(xiàn)場破壞了,軍犬已經(jīng)嗅不出中國特工的味道,所以根本無法確定,到底有幾個人參與執(zhí)行這次任務,特工完成任務后,是往哪個方向逃走的?這些謎底,都留在這片樹林里了。

事后,日本皇室秘密對內(nèi)閣和軍部,甚至兵種總部,進行了長時間的監(jiān)控和調(diào)查,間諜埋藏太深,始終無法找到一絲破綻和線索,最終只能將幾個認為最可疑的人物,以邊緣化的方式讓他們逐步退出權力中心,并長期進行監(jiān)控,結果還是沒有任何收獲。

從小樹林出來之后,何慕笙他們在回上海市區(qū)的路上,再沒有遇到日偽勢力。一路上,何慕笙借故跟王柏星聊起上海的局勢,趁此機會,從王柏星那里,了解到上海的不少情況,這個收獲對何慕笙很有用。

王柏星不愧是軍統(tǒng)王牌特工,在內(nèi)線的接應下,帶著何慕笙順利進到上海租界區(qū)。果然,進入上海的關卡時,不僅有人接應,公共租界的巡捕只是看了他們幾眼,沒有說話,也沒有檢查他們的皮箱,就揮揮手,把他們放進去了。

何慕笙心里明白,這些關卡軍統(tǒng)早就打通了關節(jié)。

進入公共租界之后,看得出來,王柏星大大的松了口氣。

這時候,王柏星才有閑心跟何慕笙閑聊:“阿笙,你怎么會…”何慕笙摸了摸后腦勺說:“唉,別提了,我被人下黑手綁架,打悶棍襲擊,差點被打死,他們以為我死了,把我扔進河溝里,算是撿了一條命?!?/p>

王柏星哦了一聲,心想如果不是背后下黑手,估計被打死的,就是綁票的黑幫了,他問道:“那何老弟知道自己的家吧?”

“嗯…”何慕笙沉吟了一下,穿越的事,肯定是不能講的,講了也沒人會信,無論是誰,都不可能想象這世上還會有穿越這一回事。

但現(xiàn)在,也不能貿(mào)然回何府去,他一直覺得,綁架這件事有蹊蹺,一個豪門巨富的公子,黑幫居然敢下手綁票,真當富豪家的鈔票是紙嗎?他決定,還是先查清這件事再決定。

“不瞞你說吧,我被黑棍打暈后,頭一直昏沉沉的,有點失憶,不過我知道自己家在上海,找得到的?!?/p>

“就是想到了,我暫時還不想回去,所以請阿星哥幫個忙,能不能先幫我暫時找個落腳之處,可以嗎?”

王柏星點點頭:“沒問題,這事我給你辦,先找個旅館住下來,我再去給你物色個房子租下來?!?/p>

“好,那阿笙謝謝了。”

“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說謝,是我謝你?!?/p>

“哈哈哈,”何慕笙大笑起來:“星哥,我們誰也不謝誰,好嗎?”

王柏星跟何慕笙相視一笑:“好,兄弟你的事,盡管跟我說,只要幫得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不瞞你說,”何幕笙想了想,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呢,想先把綁架我的那幫人找出來,我想問問他們,為什么要綁架我,肯定有什么目的我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不把那些人找出來,我就是回去了,也是寢食難安?!?/p>

王柏星深有同感:“確實。不過,我倒覺得,這不是難事,上海灘雖然魚龍混雜,但是沒有幫會背景,不會有人敢這么干,所以,查查幫會的堂口,應該就能找到對你下手的家伙?!?/p>

何慕笙說:“還是星哥你有經(jīng)驗,你這樣一分析,方向就出來了,就這么辦,我先住旅館,再慢慢查那些人的底,查到了,再算賬?!?/p>

王柏星嘆口氣:“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這么不長眼,敢惹你,真是不嫌命長。”

何慕笙考慮了一下:“我覺得事情可能沒有這么簡單,就為了幾個銅細?所以我得把這幫人找出來,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否則,就是回去了,被人盯著的滋味,可不好受。”

王柏星笑起來:“我怎么覺得,是那些不長眼的家伙會不好受,他們哪,不知道天高地厚呀?!?/p>

王柏星領著何慕笙,穿過租界區(qū)繁華的大街小巷,來到一間規(guī)模不大的小旅館門前,門楣上寫著大華旅館四個字,對何慕笙說:“喏,阿笙,你先在這里歇息幾天,順便找找你的家,其他的,交給我。來,我們進去,開個房間,你先休息一下,等會我?guī)闳コ渣c東西。”

進旅館之前,王柏星借著說話的當口,裝作無意識地回頭掃了一眼,只這一眼,前世警官大學畢業(yè),又在特警隊里摸爬滾打的何慕笙,在心里淡然一笑。

其實,兩個人在去旅館的路上,何慕笙跟王柏星說話的同時,一直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他判斷出,這里并非是王柏星的聯(lián)絡點,他做的那個動作,只不過出于職業(yè)習慣而已。

走進旅館,王柏星直接到柜臺,掏出鈔票,開了一個房間。

寫好登記簿,交了錢,拿著柜臺伙計遞給他的鑰匙,王柏星招呼何慕笙上樓,打開房門。這是一間十幾個平方的客房,房間里設施簡陋,紅油漆木質(zhì)地板,體現(xiàn)了那個時代的特色。進門之后,何慕笙招呼王柏星坐下休息一會,今天趕了一天的路,還跟日軍搜索隊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zhàn)斗,王柏星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上都很疲憊。

王柏星點點頭,坐在凳子上,歇了一會,然后站起來,對何慕笙說:“阿笙,你先歇息歇息,我呢,得回去一趟,有點事需要處理,等會再來,很快?!?/p>

“好的?!焙文襟险酒饋恚骸拔覜]事,有地方住就行,星哥有事先忙?!?/p>

王柏星拿起皮箱:“好,等我?!?/p>

何慕笙說:“我送你?!迸阒醢匦亲呦聵翘?。

送到旅館門口,王柏星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坐上去,跟何慕笙擺擺手:“回去吧。”

何慕笙點點頭:“好的?!币谎劭催^去,門前的馬路上,路人不多,而且大多行色匆匆,看看沒有異狀,何慕笙轉身上樓。

看樣子,王柏星的聯(lián)絡點,離這里并不遠。

何慕笙觀察了一下旅館的布局,走上樓梯,到了客房門口,用鑰匙打開門,走進房間??头坎淮螅粡埓?,一個桌子,兩只凳子,靠窗的地方放著一個臉盆架,上面掛著一條毛巾。

巷子里,有小販挑著擔子走過,一邊走一邊喊:“餛飩,鮮掉牙的餛飩。”

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巷子和路人,何慕笙心里感慨,魔都,大上海,我來啦!

他的內(nèi)心充滿了肅穆的感覺,抗戰(zhàn)時期,是中華民族遭受深重災難的時期,就如同歷史上那些黑暗的歲月一樣,需要不屈不撓的中國人咬緊牙關,頑強奮斗,才能度過難關,迎來光明。

再過十幾年,經(jīng)過革命先烈艱苦卓絕的奮斗,中國才真正進入到和平發(fā)展的時期,而且此刻也只有他知道,到了下一個世紀,中國就會迎來了中華民族復興的曙光,中國的經(jīng)濟,中國的人民,中國的軍隊,再不是任人宰割的弱雞肥羊,中國也終于成為令世人矚目的大國…強國。

不過,眼下,中國還要經(jīng)歷慘絕人寰的八年抗戰(zhàn),才能迎來戰(zhàn)爭的勝利,至少在目前,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內(nèi)心都是絕望的,他們很難相信中國人民能夠戰(zhàn)勝侵略者,奪回自己的家園。

只是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不甘心再次遭受外族奴役,哪怕只有微小的希望,他們也要奮力抗爭,也要勇敢戰(zhàn)斗,而不是在異族的統(tǒng)治下茍延殘喘。

戰(zhàn)火將在華夏大地肆虐,將一切化為烏有,生靈涂炭,萬物凋敝,才會迎來新生。

劫后重生!

鳳凰磐涅!

所以,每一個愿意戰(zhàn)斗,投身抗戰(zhàn)事業(yè)的人,都是戰(zhàn)友,從這個意義上說,何慕笙覺得自己并不是孤獨的,王柏星就是他穿越之后,認識的第一個戰(zhàn)友,畢竟,他們已經(jīng)并肩戰(zhàn)斗過。

何慕笙端著臉盆,去水房打了一盆水,正在洗臉,伙計推門進來,笑嘻嘻的打個招呼,把一個暖水瓶放在桌子上,然后客氣地點點頭出去了。

何幕笙往盆里倒了點熱水,索性脫光了衣服,將全身擦洗了一下。

嚯,這一通擦洗,盆子里的清水立馬變成了黑水。

足足換了三次水,才算把身子擦干凈。

擦洗過后,神清氣爽的何慕笙躺到床上,休息了一會。還別說,這神經(jīng)一旦松弛下來,他立刻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篤篤篤”,有人敲門。

何慕笙從睡夢中驚醒,太大意了,居然連有人上樓都沒有察覺,他翻身從床上坐起:“誰?”

“是我,阿星?!?/p>

“請進?!?/p>

王柏星推門進來,他身上換了一套衣服,一襲灰色長袍。

何慕笙看看他的裝扮,心里笑笑,這個人,像極了前世電影電視劇里面上海商行老板的裝扮,呵呵,標準的地下特工人員嘛,有意思,有點意思。

一進門,王柏星就拱手致意:“阿笙,我來請兄弟你吃飯?!?/p>

“哦,”何慕笙摸摸肚皮,還真的餓了,“哈哈,那就有勞星哥了?!?/p>

兩個人走出旅館,王柏星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黃包車,何慕笙瞇了一下眼睛,頭腦里的信息告訴他,原主就是在準備叫黃包車的時候,被人綁架的。

兩個人坐上黃包車,王柏星說了個地方,車夫拉著車子跑起來,到了一家小飯館門口,車子停下來,王柏星付了車資,帶著何慕笙走進飯館??磥硗醢匦歉习迨鞘烊耍灰娡醢匦沁M來,老板就眉開眼笑地招呼說:“喲,錢老板,幾天沒見啦,今天儂吃點啥米呀?”

王柏星笑著拱拱手:“戴老板好,我這幾天啊,出去進了點貨。這是我鄉(xiāng)下的親戚,帶他來吃個飯,哦,順便給我們倒兩杯酒?!?/p>

落座后,王柏星點了幾個菜,老板就到后面招呼廚師燒菜去了。

不大的功夫,酒菜就端上來了。

何慕笙早已經(jīng)餓壞了,從穿越到現(xiàn)在,也就是說,從前世來到今生,除了茅草屋里的那幾塊餅干,還有從日軍旅團部搶來的幾個罐頭,他還沒有正經(jīng)的吃頓飯呢。何況前世剛與雇傭兵進行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穿越后之后,又殺了那么多日軍士兵,從寶山一路趕到上海,體力確實消耗很大,雖然是特種警察,經(jīng)受過特殊訓練,有極強的耐力,但此刻見到噴香的食物,心里還是忍不住食指大動。

王柏星端起酒杯,杯子不大,大約二兩黃酒。

“來,阿笙,我們哥倆喝一杯,一切…盡在不言中。”

何慕笙也端起杯子,兩個人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王柏星說:“你肯定餓了,咱們吃飯吧,你多吃點菜?!蓖醢匦莿偪蜌饬艘幌拢文襟暇投似痫埻?,狼吞虎咽起來。王柏星臉上露出笑容,這個阿笙兄弟,是個真性情的人,一點都不虛偽,他也端起碗,饒有興味地吃起來。在何慕笙毫不客氣的帶領下,兩個人風卷殘云,把飯菜一掃而光。幾大碗飯下肚,何慕笙摸摸肚子,長長舒了口氣,嗯,這下子吃飽啦。

飯館老板悄咪咪對王柏星說:“你這個親戚,到底是鄉(xiāng)下的,真能吃。”

王柏星笑笑:“是啊,難得吃頓飽飯,就敞開肚皮了,哈哈?!?/p>

回到旅館里,王柏星對何慕笙說:“兄弟,這樣,我看你也累了,就先在這里委屈幾天,休息休息。我呢,也有事體,等我有空,再來看你?!?/p>

王柏星沒有向何慕笙承諾什么,但何慕笙知道,王柏星回去以后,一定會發(fā)動關系,幫他查找那幫人的信息。

何慕笙點點頭:“星哥慢走?!?/p>

王柏星下樓后,何慕笙走到窗前,觀察了一會。

天已經(jīng)黑了,街面上行人不多,大都行色匆匆,旅館和街邊房屋里的燈光,照得石板路一片昏黃。這個時代,除了最繁華的城市中心,一到晚上,其它的地方都是一片黑暗。

偶爾會有一輛黃包車,拉著客人或者空車,從視線里跑過去,車夫奔跑的腳步聲,和車輪轉動的轱轆聲,在夜空中回蕩。

回身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何慕笙卻睜著眼睛,無法入眠。

到了這會,他才有空進行思考,之前一連串的事情發(fā)生,根本容不得他過多思考,現(xiàn)在,有太多的思緒需要理一理。

腦子里的信息明確告訴他,現(xiàn)在他是上海灘豪門巨富何振軒的三公子,原主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紈绔子弟,可是,這樣一個身份,怎么就會被人綁票了呢?

什么人干的?綁票的目的是什么?

勒索錢財,這倒說得過去,畢竟何府是豪門大戶,錢財多如牛毛,為了一個公子哥的性命,還是舍得放血的,問題是,既然何府是豪門大戶,那么方方面面的關系也是扎手的很,跟幫會的關系也非同一般,綁匪怎么會把勒索的目標對準何府三公子?何慕笙覺得疑惑的是,綁匪明知道三公子的身份,還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肯定有點他不知道的內(nèi)幕。

那么,自己是不是馬上就回何府呢?

回去很容易,但一個特警的敏感告訴他,如果他馬上回到何府,那些謀害他的幕后黑手,說不定就會隱藏起來,不再露頭。

看來自己還不能馬上就回去,綁匪既然盯上了他,這次沒有得手(其實已經(jīng)把原主捂死),那么以后還會不會再來一次?不找到綁匪,不查清原因,這個隱患就無法消除。自己可是要在上海灘立足的,何府三公子這個身份就是個絕好的掩護,那么,問題來了,怎么既能除掉綁匪這個如芒刺在背的隱患,又不引起何府上下的懷疑,就需要好好謀劃謀劃。

自己動手的話,那幾個綁匪雖然窮兇極惡,但要看是對什么人,在他這個前特警面前,他們根本不夠看,關鍵問題是,他不能讓何府的人看出來,他已經(jīng)不是昔日那個手無縛雞之力,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三公子。

在眼下險惡的環(huán)境里,回到何府,他就要開始本色出演,依然是那個紈绔浪蕩的三公子,只有在暗夜里,在無人知曉的時候,他才會是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鐵血戰(zhàn)士。

殺敵不是只憑一腔熱血,在上海這座魔鬼橫行的城市,不能保全自己,那就是主動送死,對抗戰(zhàn)無益,甚至還會害死一家人。

從他回到何府那一天起,那么他就要對何府負責,你不能只利用他們,而不管他們的死活,作為前世曾經(jīng)是GCD員的何慕笙,做不到這種沒有良心的事。

查綁匪,可以請王柏星幫忙,他人頭熟,了解上海灘的三教九流,不管他是哪一方的地下特工人員,手里都有些地下勢力的耳目,綁匪極大可能是上海某個黑幫的堂口,情況摸清了,他才好決定怎么下手。

當然前世的很多經(jīng)典案例成為他此時最好的幫手。

這些綁匪敢找到他頭上,肯定是心狠手辣之輩,而且敲詐勒索一定是常事,仇家也會很多,看來只能黑吃黑了,明面上的身份不能用,那就玩陰的吧,讓那幫家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何慕笙計議已定,就這么辦。

王柏星的作用只是打聽情況,他是特工,幫忙找到這些綁匪就行了,動手的事,絕對不可能讓他參與。

雖然小樹林那里的遭遇戰(zhàn),何慕笙看出王柏星的身手槍法還不錯,但將來自己在上海灘這塊魚龍混雜之地潛伏,能夠知道自己情況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今后他也不能經(jīng)常跟王柏星聯(lián)系。他們是特工,暴露的幾率很高,聯(lián)系越多,危險越大,等他返回到何府,更不能明目張膽的跟王柏星交往,那么,他需要建立一個聯(lián)絡管道,在必要的情況下,兩個人通過暗語接頭。

至于王柏星的組織,何幕笙暫時不打算有任何接觸,根據(jù)歷史記載,這一時期的上海各地下組織,極易遭到破壞,叛變的特工也非常多,一不留神,甚至還不知道怎么回事,估計連三章都挺不過,就會落入敵手,跟這樣的組織建立聯(lián)系,太容易掛掉了。

小心無大錯。越是這種地方,越要謹言慎行,這里是可是號稱魔都的上海。

閘北虹口重光堂,一個身體微胖,圓臉上帶著一副圓眼鏡的日本高級軍官,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

他就是有“諜王”之稱的土原賢二。

日本陸軍獨立第16旅團旅團長清水清一將軍被刺殺后,由于日本上海憲兵隊以及內(nèi)務部特高課在這次大搜捕中,沒有取得任何成果,甚至連一點像樣的線索都沒有找到,雖然最后為了泄憤,特高課和憲兵隊抓了一大批中國人當替罪羊處死,但日本大本營和總參謀部依然對此結果大為不滿,也很失望。

在確定了這場刺殺,是由地下抗日分子采取的行動后,大本營經(jīng)過認真研究,將打擊上海及江浙地區(qū)地下抗日分子和組織的任務,轉到了老牌特務頭子土原閑二的手里。

此時的土原閑二,已經(jīng)擔任日軍華中派遣軍第36師團中將師團長,他既是個著名的“中國通”,也是日本最出色的間諜頭目,他早年潛入中國,開始建立間諜網(wǎng)絡,后來,日本在中國建立的所有間諜情報網(wǎng),幾乎全是由他一手策劃設立的,在日本情報界有“諜王”之稱。

于是,1938年3月,土原賢二中將接受日本大本營派遣,來到上海,在位于閘北虹口的重光堂設立了土原機關,指揮日本特工展開秘密活動,組建特工組織,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慎重思考,一個以華制華的謀略在他的頭腦中形成。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敲響了。

“請進?!蓖猎t二說道。門開了,一個日軍大尉軍官帶著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國人走進辦公室,對土原賢二說:“將軍,李世君先生到了?!庇窒蚶钍谰榻B:“這位,是土原賢二將軍”。

李世君立正鞠躬:“將軍?!?/p>

“啊,李世君先生來了,請坐?!蓖猎t二站起身,向李世君伸出手,李世君驅前幾步,諂媚地彎腰低頭與土原賢二握手。土原賢二身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李世君身高有一米七,高出土原賢二半個頭。

“李先生請坐。聽說,你是梅機關的偵緝隊長?”土原賢二說的是一口純正的東北話。

李世君急忙站起身:“是,承蒙晴器中佐閣下的看重,我在為大日本皇軍和梅機關服務?!?/p>

“很好,很好?!?/p>

土原賢二轉過頭,對大尉說:“給他倒杯茶,這是我們客人。李先生,你們能在第一時間,投入到大日本帝國麾下,為帝國服務,我很欣慰,謝謝你?!闭f著,土原賢二起身,微微鞠躬。

李世君慌忙站起來,回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

土原賢二坐下來,擺擺手:“坐,請坐?,F(xiàn)在,上海的治安非常亂,很亂,但這里是我們大日本的后方,將來,還會成為遠東的經(jīng)濟中心,因此,大日本需要一個安定的上海,你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李世君趕緊站起身:“將軍閣下,我懂,我愿意為帝國效勞。”

土原賢二很滿意,微笑著說:“很好,我聽說,你原來是中統(tǒng)的特工,少校軍銜,很能干的一個人,我已經(jīng)通告晴器中佐,你不再是偵緝隊的隊長,而是重光堂土原機構特工隊的隊長,你需要的人員,武器,設備,今后都由土原機構給予支持,李隊長?!?/p>

李世君激動地站起來,再次深深鞠躬:“是,我李世君絕對聽從將軍閣下的調(diào)遣。”

土原賢二來上海后,專門調(diào)閱了這個李世君的檔案,此人膽大心黑,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此人不僅深諳國黨特工的所有行為方式,他還具有上海幫會的背景,是幫會大佬季云清的記名大弟子,能夠網(wǎng)羅大批的幫會分子為日本效力,而且,上海淪陷之后,在川島芳子的策應下,李世君立刻投向日軍,組建了為日軍服務的偵緝隊,這樣的人,是最好的以華制華人選。

只要給他們錢,給他們槍,給他們勢力,他們就會是大日本帝國手里最兇猛的鷹犬。

根據(jù)歷史的記載,民國史上臭名昭著的汪偽特工總部,是在何慕笙穿越一年后,1939年,才由日本特務頭子土原賢二中將在上海創(chuàng)建,因為特工總部地址位于極斯菲爾路76號,簡稱為76號。

因為何慕笙的驚天刺殺行動,使得76號的建立時間,大大提前,日本特工頭目土原賢二提前一年來到上海,設立重光堂,并在他的指導和建議下,日本軍部和大本營同意,開始物色叛變投降的國黨特工組建全部由中國人組成的特工組織。

這是何慕笙穿越造成的蝴蝶效應,在蝴蝶翅膀微小的扇動下,歷史正在偏離正常的軌道,開始駛向未知的未來。

對于上海的這段黑暗歷史,還在警官大學讀書時,何慕笙就特別感興趣,曾經(jīng)查閱過大量資料。汪偽特工總部成立后,活動猖獗,殘暴血腥,將上海的地下潛伏組織,不論是軍統(tǒng)還是中統(tǒng),還有地下黨,都殺得尸橫遍野,聞之色變。因此,在上海灘,極斯菲爾路76號,汪偽特工總部,得了一個雅號:魔窟。

何慕笙平生最恨的就是漢奸賣國賊。

前世,雷霆突擊隊是中國特警隊里面,極少能常年見血的特警隊,他們奉命處置的,都是最困難、最危險、最艱巨的警情匪案,打交道的,全是那種心狠手辣惡貫滿盈的悍匪毒梟,對付這類窮兇極惡的匪徒,只有他們這種見過血,殺過人的特警,手才不會抖,心才不會軟,畢竟,你面對的,是一條生命,手一抖,死的就是你。

敵人冷血,你就要比他更冷血!

這是當年上警官大學時,老師教學員的一條保命原則。

老師說,和平時期,我們有很多軍人警察死在戰(zhàn)場上,不是身手太差,不是槍法不準,而是心腸太軟,因為和平年代,生命權得到了極大的尊重,導致在軍人和警察的思維里,都很難把消滅敵人就是保護自己等同起來。

何慕笙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警察的職責是保護人民,他們面對的是罪犯,是人民的敵人,絕對不能心慈手軟。所以,何慕笙還是在校生時,就參加過幾次重大的抓捕行動,并以冷靜的頭腦,強悍的身手,果斷的行動得到了老刑警們的一致好評,畢業(yè)后就被挑選進了雷霆突擊隊。

現(xiàn)在來到這個沒有法律,視人命如草芥的年代,他心里清楚,必須更加冷血,更加兇悍,才能在這個亂世,在遍地惡狼的上海灘立足。

何慕笙認為,之所以76號“魔窟”的丁默誠李世君等漢奸,能在上海橫行無忌,是因為他們不僅手段殘酷,而且無法無天,他們厲害的,不過是主場優(yōu)勢,所以,在自己這個昔日的特種警察眼里,他們不過是一幫依仗著日本人的勢力,好勇斗狠,在上海灘興風作浪的小混混而已。

從重光堂出來后,李世君發(fā)覺自己的后背濕透了。

他聽說過土原賢二這個人,一個老牌的,深不可測的特務頭子,能得到他的青睞,既是機會,也是絞索,但是,自從被川島芳子策反后,他現(xiàn)在除了這條路,還有別的路可走嗎?

……


更新時間:2025-06-23 17:17: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