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藍哲的到來,氣氛逐漸恢復(fù)正常。
但藍哲心頭怪怪的,路總明顯還在氣頭上,不管因為什么,他的信息素都沒完全收斂干凈,來自于頂級不由分說的“鎮(zhèn)壓”意味,令藍哲微微不舒服。
“路總?!?/p>
“嗯?!甭废勓劢尴麓?,透著上位者獨有的睥睨倦怠,但眉間舒展開,似乎對手里的茶很受用。
藍哲不由得多看了裴霧一眼。
“路總跟藍特助有事要談,那我先出去……”
“不用。”路席聞?wù)f:“站這聽吧。”
果然,藍哲心中一凜,路總對裴助的栽培之意都不遮掩,所以以冀斌為首的那幾個,是怎么給人得罪徹底的?
藍哲也不忌憚或者介意,不為別的,能有一個人分擔(dān)自己的痛苦……那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接受到藍哲溫和又同情的目光,裴霧有點想笑。
而這件事很快就傳開了,冀斌后臺硬成那樣,經(jīng)常仗著他舅舅的關(guān)系拉幫結(jié)派,結(jié)果得罪了裴助,被路總收拾也不過分分鐘的事情,而冀斌的舅舅屁都不敢放一個,到底是誰說生活助理干不過三月,要被踢出倡榮的啊?
這天裴霧去往公司食堂,明顯感覺到眾人看他的目光熱切起來。
裴霧十分受用,這代表日后的路會更好走一些。
“裴助?!表椖坎靠傌?fù)責(zé)人鄒生,遠遠打了聲招呼,然后端著餐盤坐在裴霧對面,神色是一種不加掩飾的自在高興,剔除掉冀斌這個毒瘤,他都能多活兩年,“裴助中午就吃這兩個菜?”
“嗯?!迸犰F摸了下后脖頸,“不餓?!?/p>
鄒生低頭啃雞腿,一口氣炫得只剩下骨頭,這才沉沉呼出口氣,“裴助,這次多謝你?!?/p>
裴霧明白他的意思,輕笑著搖搖頭:“冀斌那樣,我可弄不走?!?/p>
鄒生腦子一轉(zhuǎn),聲音更低,“沒看出來啊裴助,路總鮮少給人出頭?!?/p>
裴霧挑眉,心道這都傳成什么樣子了,“是冀斌違反公司規(guī)定?!?/p>
“隨便什么吧,反正我舒服了?!?/p>
他倆說著話,另一張桌上的會計主管轉(zhuǎn)過頭來:“裴助,我發(fā)現(xiàn)你都不害怕路總哎?!?/p>
“怕的?!迸犰F說著微微一頓:“但路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分內(nèi)之事做到位,他其實很好說話……”
不等裴助說完,四周一言難盡的眼神瞬間多了起來。
“很好說話”這四個字什么時候能用到路總身上了?大白天讓人脊背涼颼颼的。
裴霧強調(diào):“真的。”
“裴助你濾鏡還挺深啊……”
“不是濾鏡?!迸犰F說,“倡榮的福利待遇算得上業(yè)內(nèi)第一,加班有加班工資,項目完成后還有獎金,該下班下班,該放假放假,平時員工有個特殊情況,也都能寬宥?!?/p>
如果不是路席聞的意思,哪兒能這么舒服。
“裴助?!睍嬛鞴苌裆b獰,“我承認(rèn)我無法反駁?!?/p>
裴霧輕笑:“其實不用我說,你們都清楚?!?/p>
只是路席聞作為頂級的威懾力在那里,加上萬年嘲諷臉,讓人不得不敬畏。
拐角位置,路席聞聽了個全程。
“哼。”
一旁的藍哲:“……”
怎么又“哼”上了?
“你幫我打一份送上來吧。”路席聞?wù)f完,轉(zhuǎn)身就走。
藍哲聳聳肩,行唄。
其實到這里,藍哲對裴霧的“哄人”功力,也只停留在好說話,能力強的層面上,想著跟他共事應(yīng)該很輕松,直到第二天早上,裴霧帶來了兩份早餐。
三鮮餡跟蛋黃臘腸餡的燒麥,足料的五谷豆?jié){,還有一份裹了蛋液的煎饅頭片,規(guī)整擺放在餐盒里,顏色搭配均勻,看著就特別干凈。
別的都還好,那烤饅頭片藍哲一口下去咀嚼速度都慢了下來,里面放了種特別好吃的醬肉,他認(rèn)認(rèn)真真吃完,看著站在路總身邊,從容講解項目進度的裴霧,終于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
藍哲從前對“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要先抓住一個人的胃”并沒有具體概念,但當(dāng)他將掌心的饅頭屑都吃干凈后,終于理解了。
“你給藍哲也帶了?”路席聞忽然問道。
裴霧神經(jīng)微微一跳,揣摩了片刻,“嗯,今天起得早,就一式兩份?!?/p>
“哼,前幾天的黑眼圈都能直接去動物園當(dāng)熊貓了,今天又能早起,鐵打的裴助?!?/p>
裴霧:“……”
藍哲聽到了這句話,當(dāng)場沒說什么,事后找到裴霧解釋道:“頂級Alpha就這樣,領(lǐng)地意識隨時隨地,你是路總的生活助理,按照天性他是不愿意跟人分享的。”
裴霧恍然大悟。
藍哲提醒,“裴助下次做了,可以私底下給我。”
裴霧:“沒問題!”
下午工作,裴霧摸著發(fā)燙發(fā)癢的后脖頸,想了下,還是掏出手機找周大夫預(yù)約。
周大夫很快回復(fù),說明早就有時間。
正好,路席聞要出去一趟,裴霧就跟藍哲請了半天假。
藍哲爽快答應(yīng)了。
周禹是裴霧的主治大夫,時間緊張,加上裴霧這兩天總是頭疼,也覺得不能耽誤了。
按時到達醫(yī)院后,周禹立馬給裴霧安排了檢查,一整套流程下來,周禹拿著報告單,毫無意外地說道:“老毛病,給你打兩針?”
“嗯,能穩(wěn)住就行。”裴霧對此也適應(yīng)了。
細長的針管從后脖頸某處注入,藥水推進去的時候饒是裴霧做了心理準(zhǔn)備,也疼得雙手微微握拳,這種滋味并不陌生,相反,在裴霧十二歲到二十歲之間,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不僅沒給他扎疲,反而一如既往的敏銳。
“好了?!弊o士輕聲道。
針管拔出時有種帶動血液起伏的窒痛感,裴霧輕輕睜眼,沒了平時的溫和,只剩一片灰蒙蒙的死寂。
他對外的身份是“Beta”,可極少有人知道,裴霧一開始的基因檢測是“Omega”,然而在同齡人陸陸續(xù)續(xù)第二性征分化時,裴霧卻像一下子遇到了瓶頸期,他后脖頸本該出現(xiàn)腺體的位置又疼又癢,一度到了難以忍耐的程度,那種折磨裴霧無法形容,只知道后來確診,他得了一種很罕見的病癥,無法突破Omega分化的那層防線,最后只能以Beta的身份活著。
其實無論是Omega還是Beta,裴霧都能接受,他只是對這種要跟醫(yī)院頻繁掛鉤的日子,顯得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