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吃……人……”柱子娘那三個如同蚊蚋、卻帶著刺骨寒意的字眼,
如同淬毒的冰針,狠狠扎進我的耳膜。鼠吃人?
昨夜村中牲畜暴斃、內(nèi)臟被掏空的慘狀瞬間在腦海重現(xiàn)!
…那只額頭烙著柳家印記、引發(fā)鼠群暴動的重傷幼鼠……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
這不是偶然!柳家……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呃——!”身后黑暗中,
黃六郎那壓抑著極致痛苦的悶哼,如同受傷野獸的嘶鳴,瞬間打斷了我的思緒!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如同枯枝斷裂般的“咯啦”聲!我猛地回頭!陰影里,
黃六郎的身影劇烈地晃動著。它那條本就焦黑翻卷的右前爪,
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枯槁、干癟!焦黑的皮肉如同被烈火徹底烤干的樹皮,
緊緊包裹著下面凸起的森白指骨,呈現(xiàn)出一種死寂的灰??!
整條爪子如同被瞬間抽干了所有生機和水分,萎縮得不成樣子,無力地耷拉著。更可怕的是,
那枯槁的灰敗之色,正如同瘟疫般,沿著它的爪臂迅速向上蔓延!而它那條標志性的跛腿,
此刻抖得如同風中的蘆葦,幾乎無法支撐它身體的重量,
使得它整個身軀都呈現(xiàn)出一種扭曲的、搖搖欲墜的姿態(tài)。吞噬那只兇戾的水鬼怨靈,
引來了契約的反噬!而且,這反噬的猛烈程度,遠超想象!它猛地抬起頭,
那雙幽綠的豎瞳因為極致的痛苦而縮成了兩點燃燒的鬼火!瞳孔深處,除了深入骨髓的劇痛,
便是那幾乎要焚毀一切的、赤裸裸的怨毒!那目光如同淬了萬年寒毒的利箭,
狠狠釘在我身上!“小……雜……種……” 它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著生銹的鐵皮,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和滔天的恨意,“看……看清楚了?!
這……這就是……你……你欠老子的……債!”它劇烈地喘息著,
枯槁的傷爪和顫抖的跛腿讓它看起來前所未有的狼狽和虛弱,但那股源自血脈的暴戾和怨毒,
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都要危險!“契約……反噬……才……才開始……” 它咧開嘴,
露出森白的尖牙,那笑容扭曲而殘忍,充滿了惡毒的快意,
“等著……等著被……一點……一點……熬……干……吧!爛……泥……扶……不上……墻!
嗬……嗬嗬……”充滿嘲諷和詛咒的嘶啞笑聲,如同夜梟啼哭,在冰冷的雨夜中回蕩。
它死死地瞪了我最后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將我的靈魂都凍結(jié)、撕碎!隨即,
它拖著那條枯槁的傷爪和劇烈顫抖的跛腿,身影如同融入墨汁般,
詭異地消失在村口老槐樹更深的陰影里,只留下濃烈的土腥、血腥和那令人心悸的怨毒氣息,
久久不散。巨大的壓力如同移開的山岳,讓我猛地松了一口氣,
但胸口契約烙印傳來的灼痛感和肩胛下“冰針”詛咒的陰寒刺痛,
卻無比清晰地提醒著我——黃六郎的詛咒并非虛言,反噬……真的開始了!而且,
它只會越來越猛烈!“小師傅!小師傅神通廣大!”“多謝小師傅救命之恩??!”“快!
快給恩人磕頭!”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沒了靠山村的村民。他們呼啦啦地圍了上來,
七嘴八舌地表達著感激,幾個老人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對著我就要下跪。柱子爹,
那個抬門板的壯漢,更是噗通一聲跪在泥水里,對著我砰砰磕頭,額頭都磕出了血印。
“恩人!大恩大德!柱子給您做牛做馬!” 他聲音哽咽,充滿了后怕和感激。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和感激弄得手足無措,身體依舊虛弱冰冷,只能僵硬地站著。
目光下意識地掃過被眾人簇擁著抬走的柱子娘,她枯槁的臉上依舊殘留著青灰,眼神渙散,
但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了許多。那三個字——“鼠吃人”——卻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
“老……老村長……” 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看向那位之前抓住我胳膊求救的花白頭發(fā)老者,
“村里……最近……是不是……死了很多……牲口?”老村長臉上的激動和感激瞬間凝固,
被一種深沉的恐懼和憂慮取代。他渾濁的老眼猛地睜大,
嘴唇哆嗦著:“小……小師傅……你……你怎么知道?”周圍的村民也瞬間安靜下來,
臉上的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不安。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凝重?!笆恰前?!
” 一個中年漢子臉色煞白地接口,聲音都在發(fā)顫,“就……就這兩天!
先是村東頭老李家那頭最壯實的黃牛!昨晚上還好好的,今天一早發(fā)現(xiàn)倒在牛棚里,
肚子……肚子被掏了個大洞!腸子、心肝肺……全沒了!就剩個空殼子!
血……血淌了一地?。 薄斑€有我家的羊!三只羊羔子!全沒了!
棚子里就剩幾灘血和……和碎毛!”“對對!我家那幾只下蛋的老母雞也是!
籠子門關(guān)得好好的,可雞……雞都沒了!
就……就剩一地雞毛和……和零碎骨頭……”恐懼如同瘟疫般在村民中蔓延開來。
他們七嘴八舌地訴說著,聲音里充滿了無助和戰(zhàn)栗。
描述的景象驚人的一致——牲畜在封閉的環(huán)境內(nèi)被悄無聲息地殺死,內(nèi)臟被掏空或啃噬殆盡,
現(xiàn)場只留下濃重的血腥和散落的毛發(fā)、碎骨。這絕非尋常的野獸或盜賊所為!
“而且……而且那味道……” 老村長拄著拐杖的手都在發(fā)抖,渾濁的眼中滿是恐懼,“臭!
臭得邪乎!
不是血味……是……是像什么東西爛透了……又混著一股子……一股子說不出的怪藥味!
”藥味?柳家的防疫物資?!我的心猛地一沉!線索瞬間串聯(lián)起來!
前的囈語“鼠吃人”……“帶……帶我去……看看……” 我強忍著身體的劇痛和陣陣眩暈,
嘶啞地說道。村民們?nèi)缤业搅酥餍墓?,立刻簇擁著我,打著昏暗的燈籠,
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村東頭老李家的牛棚。
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如同化學(xué)藥劑混合著腐爛蛋白質(zhì)的刺鼻惡臭,
遠遠地就撲面而來!比柱子娘身上的淤泥腐臭更加令人作嘔!走進簡陋的牛棚,
燈籠昏黃的光線下,景象令人頭皮發(fā)麻!一頭體型碩大的黃牛僵硬地倒在干草堆上,
腹部被撕裂開一個巨大的、不規(guī)則的窟窿!邊緣的皮肉翻卷,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青黑色,
像是被強酸腐蝕過!窟窿里面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