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龍那句“運輸隊”一出口。
“老李!你冷靜點!萬家鎮(zhèn)不是野狼峪!那是有鬼子據(jù)點駐守的鎮(zhèn)子!偽軍騎兵營足足三百多人馬,裝備精良!”
張大彪雖然也眼熱那三百多匹好馬,但趙剛的擔憂也是實情。
他看向李云龍,等著團長的下文。
他知道,團長既然敢說這話,肚子里肯定憋著壞水。
“硬碰硬?老子什么時候干過賠本的買賣?”
“老趙,大彪,你們想想,萬家鎮(zhèn)這地方,離咱小王莊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鬼子據(jù)點是在鎮(zhèn)里,可那幫二鬼子騎兵營呢?”
“他們敢把三百多匹寶貝疙瘩都塞進鎮(zhèn)子里?馬糞都能把鬼子熏出來!他們肯定得在鎮(zhèn)子外面找個寬敞地方扎營!對不對?”
張大彪眼睛一亮:“對!團長!偵察員說,那幫二鬼子的營盤就在鎮(zhèn)子西邊兩里地的河灘邊上!背靠著河,前面一大片開闊地,方便馬匹活動!”
“河灘?”
“好地方啊!開闊地?哼,老子讓他開闊不起來!大彪,地圖!”
“河灘扎營,取水方便,跑馬也方便,聽起來不錯?!?/p>
“可你們看,這河灘兩邊是什么?北邊是亂石崗,南邊是柳樹林!都不算高,但藏他娘的一個營的人馬,足夠了!”
“立刻!加派最精干的偵察員!給老子把萬家鎮(zhèn)西河灘偽軍騎兵營的底褲什么顏色都扒干凈!”
“是!團長!”張大彪精神一振,領(lǐng)命而去。他知道,團長這是要下死手了!
趙剛依舊憂心忡忡:“老李,就算摸清了情況,可怎么打?一旦驚動了鎮(zhèn)里的鬼子據(jù)點,前后夾擊,我們可就被動了!”
“驚動?老子為什么要驚動他們?”
“老趙,咱們這次,不打鎮(zhèn)子,不打據(jù)點!就打河灘上那幫二鬼子!而且,要打得快!打得狠!打得他娘的不留后患!讓鎮(zhèn)子里的鬼子聽到動靜趕出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第一,時間!必須是下半夜!人最困,馬也乏的時候動手!”
“第二,打法!不攻堅!不硬沖!老子給他來個‘中心開花’!”
“看見沒?”
李云龍手指點在偽軍營地中心位置,
“張大彪的偵察連,給老子挑二十個身手最好、膽子最大的!帶上咱們那三支‘噴子’(百式?jīng)_鋒槍)!每人配足手榴彈!”
“還有魏和尚!讓他也去!這小子那身功夫,摸哨擰脖子最合適!”
“他們的任務(wù),就是趁黑摸進去!悄無聲息干掉明暗哨,直插營地中心!找到馬廄和軍火庫!給老子先控制住!”
“然后,用沖鋒槍和手榴彈,給老子在營地中心使勁攪和!動靜鬧得越大越好!讓這幫二鬼子以為被大部隊包圍了!”
“第三!”
李云龍的手指指向河灘北邊的亂石崗和南邊的柳樹林,“一營主力,一分為二!張大彪帶一部分,埋伏在北邊亂石崗!”
“我?guī)б徊糠郑穹谀线吜鴺淞?!等偵察連在中心一打響,營地一亂!咱們兩邊立刻同時出擊!記住!不許喊沖鋒號!不許喊口號!給老子悶頭沖!用最快的速度突入營地!見人就砍!見馬就牽!”
“目標明確:搶馬!搶槍!搶物資!得手后立刻按預(yù)定路線撤退!絕不戀戰(zhàn)!”
“第四,阻擊!”
李云龍看向趙剛,“老趙,這任務(wù)交給你!從二營三營抽調(diào)一個連,帶上咱們那兩挺重機槍和所有擲彈筒!埋伏在萬家鎮(zhèn)通往河灘的必經(jīng)之路上!一旦鎮(zhèn)里鬼子出動增援,給老子死死頂?。〔挥锰?!頂住半小時!給主力撤退爭取時間!半小時后,立刻交替掩護撤出戰(zhàn)斗!”
“第五,接應(yīng)和運輸!”
李云龍語速更快,“后勤隊、擔架隊、還有能動員的老鄉(xiāng),全部組織起來!在預(yù)定撤退路線上等著!槍聲一響就往前靠!見到咱們的人帶著東西撤下來,立刻接手!馬匹、糧食、武器,能扛多少扛多少!動作要快!”
李云龍一口氣說完,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剛和張大彪:“怎么樣?老子這‘中心開花,兩翼夾擊,快打快撤’的法子!行不行得通?”
張大彪聽得熱血沸騰,拳頭捏得咯咯響:“團長!太行了!這幫二鬼子,平時欺負老百姓一個頂倆,真打起來就是草包!半夜被摸營,保準炸窩!”
趙剛深吸一口氣,仔細推敲著計劃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風險依然巨大,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出錯都可能萬劫不復。
但李云龍的計劃針對性極強,充分利用了敵軍的松懈和我軍夜戰(zhàn)、近戰(zhàn)的優(yōu)勢,更把目標鎖定在“搶劫”而非“殲滅”上,大大降低了難度和風險。
特別是控制馬匹這一招,簡直是釜底抽薪!
他緩緩點頭,鏡片后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計劃可行!但細節(jié)必須萬無一失!偵察情報要絕對準確!偵察連的滲透必須成功!阻擊部隊的壓力會非常大!還有,撤退路線必須反復勘察,確保暢通無阻!”
“好!那就這么定了!”
李云龍猛地一拍桌子,“張大彪,偵察情報務(wù)必在兩天內(nèi)給老子弄扎實!全團立刻轉(zhuǎn)入秘密戰(zhàn)備!訓練照常,但給老子把嘴都閉緊了!誰他娘的敢走漏半點風聲,老子扒了他的皮!”
接下來的兩天,獨立團像一部精密而沉默的機器,高速運轉(zhuǎn)起來。
訓練場上的喊殺聲依舊,但多了一股壓抑的殺氣。
戰(zhàn)士們擦拭武器、整理行裝,眼神里充滿了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的期待和一絲緊張。
偵察連的骨干們神出鬼沒,一次次消失在通往萬家鎮(zhèn)的方向。
魏和尚被李云龍?zhí)匾饨腥?,和偵察連一起進行夜間滲透和摸哨的強化訓練。
他那無聲無息、一擊斃命的功夫,讓偵察連的老兵們都暗自心驚。
兩天后的深夜,萬籟俱寂。
沒有月亮,只有稀疏的星光勉強勾勒出山野的輪廓。
凜冽的寒風刮過枯枝,發(fā)出嗚嗚的怪響。
獨立團挑選出來的近五百名精干戰(zhàn)士,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小王莊,分成三股,朝著萬家鎮(zhèn)西河灘的方向疾行。
張大彪帶著偵察連的尖刀和魏和尚,走在最前面,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插目標心臟。
李云龍和張大彪各自帶著一營主力,分別潛向北邊的亂石崗和南邊的柳樹林。
趙剛則帶著阻擊連和重火力,埋伏在通往河灘的咽喉要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