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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北城冬曲 笑臨東 276965 字 2025-06-20 20: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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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劇院的門,溫軟的檀香便撲面而來。浮華燈火下,聚著三三兩兩的人群。他們溫酒煮茶,許是議論著今日的政事。

或待賓客興致索然之時,燈火忽的一暗,戲臺歌舞升平,又是新戲開場。

“小姑娘,一壺龍井茶。”

“好,請先生稍等?!?/p>

忙碌,使得少女逐漸適應起在劇院工作的日子。

它的存在,總會讓人在不知覺中淡忘過往的悲傷。

少女悉心整理好盤子,端著茶水款款走向大廳。出門,便撞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小蘇妹妹,早呀?!庇娑鴣淼模切び窆媚?。

蘇憶歌略顯拘束地笑笑:“肖玉小姐 ,早安?!?/p>

肖玉慢悠悠移到了她身邊,背著手細嗅茶的清香:“哎,你這茶,是龍井吧?”

“是啊。”

二人一番寒暄后,肖玉便是與蘇憶歌告了別,點頭微笑,漫步向人群熙攘處。

賓客見此,竟不自覺地暗嘆一聲。燈火搖曳,衣香鬢影,少女行走于畫中,美得不真實。

不過,與那偶爾“自賣自夸”的九夕不同,肖玉幾乎不以外貌出眾為榮。再者,她本就有更多值得關心之事。

若是從這兒講起,倒有些新奇了。

傳聞,劇院有一道奇特的風景線,便是那肖玉姑娘的杰作。

有人察覺到,那劇院的女孩子,時不時三人一群,五人一聚。仔細瞧瞧,便是肖玉與伙伴的茶話會。來點小吃,添份茶水,談天說地,倒也是清閑自在。

肖玉相當喜歡蘇憶歌這個小姑娘,自然常常喊那女孩過來,為這道“風景線”增光添彩。

由于工作原因,蘇憶歌有時會迫不得已找各種理由推脫掉,但她不得不承認,肖玉講起古今中外來的確頭頭是道。在肖玉面前,或許自己只是個傾聽者,在傾聽的過程中,她仍有許多知識需要學習。

肖玉在劇院可是出了名的熱情。有時,她甚至會拉上忙里偷閑的九夕,讓他加入自己的“茶話會”。

面對肖玉的幼稚行為,九夕總是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樣子,嘴上說著無聊,但最終還是能耐心地把她們的話聽完。

一次偶然,“茶話會”的話題扯到了前不久的學生集會上。而一些關于肖硯,關于王庭西的事情也在談論中漸漸浮出水面。

或許只是一些模糊的真相,卻讓向來嘮嘮叨叨的肖玉沉默了。

“肖玉小姐?”

蘇憶歌不覺輕喚出聲。

她擔憂地望向那張面龐,那張蒼白到可怖的臉龐。肖玉下意識低頭掩耳,四下顧盼,顯然是不愿面對外在的聲音。

蘇憶歌怔了怔,猶豫良久,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將茶水偷偷潑在自己衣袖上。

蘇憶歌其實沒什么復雜的想法,她這么做,就是想幫肖玉解圍罷了。

稍待片刻,蘇憶歌才小心翼翼開口:“抱歉,肖玉小姐,打擾您了。方才,我稍有疏忽,茶水沒拿穩(wěn),撒了衣裳。所以,我想找一處烘干,可惜我不認路,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嗎?”

肖玉突然抓緊了茶杯,倉皇瞄了蘇憶歌一眼,猶豫不決地低下頭。

蘇憶歌本將聲音壓得極低,就是為了不惹得眾人注意,可自己的話,卻還是被幾個耳朵尖的姑娘聽見了。

“蘇憶歌,你剛來劇院不懂吧,我?guī)闳ズ昧?,可別勞煩我們肖玉姐?!?/p>

“得了吧,也沒什么大事,讓她自己解決吧。”坐在肖玉對面的女子努了努嘴,又憧憬地仰起頭,“哎,告訴你們,肖硯哥還給那畏罪自殺的王庭西舉辦葬禮呢!我去看了。肖硯那叫一個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可真讓我們女孩子傾心??!”

“嘖,肖硯?這你都能傾心?我尋思除了相貌,咱團長也不比他差,你可長點兒腦子吧!”

“小翠,小點兒聲,他妹妹還在這里,可別得罪了人家大小姐。不過,王庭西自盡一事據說不假,也不知肖硯的真實態(tài)度究竟如何了。”

字字句句如警鐘般,敲響了心靈的空蕩。

自盡……

蘇憶歌聽得脊背發(fā)涼,方才舉起的手也軟綿綿地耷拉下來。

她知曉先前學生集會的事情,卻沒有預料到,王庭西學姐會因此犧牲。

王庭西是他們文學社的一員。她心向正義,堅毅善良。她曾發(fā)表過幾篇文章,也曾修改過蘇憶歌的習作。她會在同學失落時耐心安慰,也會在大家取得成就時微笑贊譽??上С鲇谀承┰?,認識她的人不多。

但對于這位前輩,蘇憶歌還是非常尊敬的。

可現在,鮮活的生命屈卑于靈魂的壓迫,將一切的時鐘都指向了“死亡”。

無法望見那破曉的曙光,甚至連死后還背負著可悲的罵名,面對這一切的人,究竟是有多大的勇氣?

她腦海中不斷縈繞著單調的詞語。

還是恐懼嗎?

她在質問自己。

她的目光不自覺向遠處落去,卻見一旁九夕仍在悠閑自在地擺弄著手里的折扇,像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卻又像并不關心周遭的一切。

旁人一番添油加醋,這個故事就變得感人肺腑。她們將肖硯的形象塑造得多么偉大,王庭西又多么可憎,肖硯關押王庭西又是多么迫于無奈。一個故事結束,甚至有幾個女孩子已經哭得梨花帶雨了。

肖玉一反常態(tài)地黯淡下明亮的雙眸。

“有心事嗎?”有人這樣問。

肖玉搖搖頭。

其實是有的,只是她不想面對。

她親眼見證了王庭西的死,真真切切地死在了肖硯的槍下。

鮮血,吶喊,無助,似鐵鏈般束縛了自己。她無法理解王庭西為何會犯這樣的“錯誤”,但她也無法從王庭西口中得到答案。

這是肖硯手上的血。關于自盡,也只是肖硯刻意散布的謠言罷了。

這謠言的對錯與否,她不想深究。兄長此般關懷自己,她應當比任何人都清楚兄長的所作所為。

對于肖硯,她不應該去懷疑什么。

她對世間的熱情,熾熱到可以燒灼鋼鐵,卻難以融化柔軟的人心。

若不是九夕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她估計還要為此愁苦許久吧。

“說來,肖硯先生偶爾到我們這兒。上次離開前,還說要看什么戲來著,口味刁鉆得很呢……”

九夕開口,嗓音格外清亮悅耳。

“不然這樣,”副團長拍拍手,續(xù)道,“好巧不巧,我最近就在練習,大家要不聽聽,提提意見也好嘛?!?/p>

蘇憶歌低眉,窘迫地卷起濕漉漉的袖子,剛想說什么,耳畔卻響起了一首熟悉的旋律。

熟悉到她至今還能哼出來。

也或許是巧合。幼年,她每每遇到小挫折時,父親總會給她放這出戲,唱機吱呀響著,便是一段斑駁歲月。說來也奇怪,聽完后,她便不若先前那般愁眉鎖眼了。

九夕當時究竟唱了多久,蘇憶歌已經記不大清了,只記得他花腔流轉,聲音雖不若幼時戲曲里聽到的那般中氣十足,卻也足以振奮人心。

雖說還是突兀了些,但周圍的人的確安靜下來,連一旁的肖玉都舒了一口氣,轉頭向他道謝。

這分明是為二人解圍啊。

蘇憶歌心頭一動,但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悄悄別過臉去:“副團長,多謝?!?/p>

“無需言謝,只是我自己練練嗓子而已。”九夕慢悠悠地開口。

“您……”蘇憶歌剛剛回神,一轉頭,就對上了九夕的雙眼。

“對了,蘇姑娘。左轉六米,再左拐,右數第一間有個爐子,大概還在燒著。畢竟袖子臟了也不方便,有時間的話去烘干一下好了?!?/p>

少女愣愣地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反應過來。

她到底想了個什么怪點子,這根本沒辦法幫肖玉解圍啊!

九夕輕輕敲了三下桌子,低聲細語道:“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帶你去……正好我要整理劇本,算是順路吧。”

的確,留在此處也沒有多大意義了。

蘇憶歌苦笑一聲,推開低矮的舊椅子:“諸位,失陪了?!?/p>

她隨著九夕的離去站起身,卻沒注意到,肖玉在那時仰起了頭,似要牽住她遠去的衣角。

轉步到無人處,九夕才舒了口氣。他回過頭,目光依舊溫柔,卻未將那和暖的日光收入眼底:“關于王庭西同志……我的情報比她們可靠一些。簡單點兒說,那位同志的確在獄中自盡了。”

確然如此嗎?

“副團長?!碧K憶歌躊躇片刻,還是走到了他的面前,“此事,我想詳細了解一下?!?/p>

九夕背過身去,像是佯裝輕松的語氣:“知道的越多,也越容易惹來殺身之禍。就算她遭奸人陷害,死于他人之手又如何?真相為何物?對于王庭西同志,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去深究。所以,他們就將自己第一眼看到的,認定為是真相?!?/p>

“是我自私了。但……”少女想執(zhí)著下去,卻怕對方又是一聲拒絕。

沉默,對方留給自己的只有沉默??僧斕K憶歌想說聲抱歉,就此離開時,他卻開口了。

“不過要去的話,還是一起吧。”九夕無奈地笑笑,收起折扇,向她發(fā)出了邀請。

他朝對方招了招手,即刻轉過身去,與少女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這樣也挺好。

蘇憶歌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微笑著抬眼,跟上九夕的腳步。

或許是雪后初霽,北平的街道比平日熱鬧了不少。

陽光若絲綢般灑落,浸滿了溫軟的暖香。初日的光纏繞著雪的晶瑩,繪就了一幅“盛世平安”的畫卷。

賣報童舉著報紙,一面跑,一面大聲呼嚷著,卻不慎被路過的先生太太絆倒,泥濘的雪水落了滿身。

他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撣去身上的泥水,倔強地仰著頭,高聲呼喊:“號外號外!反對政府的叛徒王庭西在獄中自盡!肖硯先生為此舉辦葬禮,并發(fā)表講話:尊重每一個生命……”

先停住腳步的,是九夕。

蘇憶歌也不覺低下頭,空洞的目光落在了賣報童身上。

那個孩子也不過就六七歲的光景,身著一席破破爛爛的棉襖,亂糟糟的頭發(fā)似是許久未洗,上面還沾著冰屑子;他的雙頰被凍得通紅,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依舊亮如燦星。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蘇憶歌的目光,禁不住仰起頭,露出了孩童特有的天真笑容:“姐姐,買報紙嗎?”

蘇憶歌小心翼翼地開口:“小朋友,上面的新聞……可信嗎?”

“怎么就不可信了?”他神色微慍,皺著眉氣鼓鼓地嘟起嘴:“要是不可信,我的報紙可就賣不出去了!”

他倒也實在。

“那……來一份吧?!?/p>

賣報童笑了笑,伸出布滿凍瘡的手,朝蘇憶歌比了一個數字。

蘇憶歌會意,取下背包,從中翻出了一個精致的手袋。數好零錢后,蘇憶歌將它們一張一張放在了手心。

看到錢,賣報童的雙眼登時就亮了。他跳起來,一把抓過了零錢,順便把報紙也塞給了對方。

賣報童一面微笑著,一面將錢揣進兜里,“可愛的小姐,謝謝啦!”

似乎是見到賣報童模樣,蘇憶歌不覺輕嘆了一聲,只覺這報紙似比以往沉重不少。

抖落開報紙,她的目光就被明晃晃的四個大字吸引了。

《北城日報》。

關于《北城日報》,她了解些許。傳言這家報社是在國民政府支持下成立的,但社長沒有任何政治傾向,是一個求真務實的人,它在同學們傳閱也是由于它的真實性。

可到了抗日戰(zhàn)爭末期,報社由另一個人接手,又在國民黨的打壓下,淪為國民政府的工具。一開始,它只是規(guī)避了不利于黨國的言論。到后來,便漸漸露出了它本真的面目。它開始惡意詆毀,開始胡亂吹噓。若按葉教授的話來說,一言足矣:字里行間,無不透露著濃濃的傲慢。

當然,也包括這一篇。

真相……

“我很好奇,你要追尋什么真相?!?/p>

這句話,似是九夕問出來的。但事實上,他并未開口。

原來,還是她在詢問自己。

蘇憶歌心中不免一陣酸澀,踉蹌向前走了幾步,死死揪住報紙的手在顫抖,目光似吹落的樹葉般飄忽不定。

“蘇姑娘,差不多我們可以離開了吧?!边@時,九夕才緩步走來,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不然,可連午飯都沒有了?!?/p>

蘇憶歌怔怔地抬起頭,放下了已然被捏的皺巴巴的報紙,語調干澀到幾乎僵硬:“好。”

此刻,晶瑩剔透的花瓣卻飄飄悠悠落到她的肩頭。蘇憶歌下意識回過頭,路旁,有一株孤零零的臘梅樹。

花瓣微顫,停駐在枝頭的薄雪便翩然而落。白雪之下,是一抹晶瑩的亮色。

前幾日的狂風暴雪近乎將臘梅與生俱來的清高與孤傲吞噬??山洑v過劫難的蠟梅終究難掩其風華,仍傾吐著縷縷芬芳。

滿天飛舞的花瓣揚起了滿街馥郁,飄散在這浮華塵世,無所歸依。

九夕捻起垂落在長衫上的花瓣,不禁憐惜地感嘆:“這梅花,竟成此般模樣。不過,好在……已然放晴了?!?/p>

對,放晴了。遠方就是許久未見的陽光。

生命都在本能地追尋陽光啊。

就像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笑容清澈的少年。

他懷抱著手中的進步書籍,見二人歸來,忙不迭地打招呼,聲音若銀鈴般清脆。

“九夕哥哥,蘇小姐,你們總算回來了,團長都等你們好久了!”

此人名為江舟,是劇院的一員,專唱小生,曾與九夕搭過戲。當然,他并非北平本地人,北上不過是為了謀求生路。

“江先生,午安?!碧K憶歌停住腳步,露出略顯拘謹的笑容,向少年問好。

“小江,你好啊?!本畔厝岬匦π?,“這報刊是……”

江舟朝蘇憶歌微微一笑,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見有人在宣傳,我就拿過去看了。不過……我很喜歡啊。尤其是這一篇……”他翻了翻手中的刊物,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吶,九夕哥哥,你也可以看看的!”

“算了,我對這類東西沒興趣?!本畔吡艘谎鬯麘阎械淖x物,“我很清楚我是靠什么活的。”

江舟委屈地哼了一聲,但不出片刻,又持著報刊,在九夕面前晃了晃,笑容純凈的猶若白紙:“九夕哥哥,哪怕很多人看不起您,您也別這么悲觀。我認為,有信仰的活著,總比當一具行尸走肉好呀!”

雖說附近的確沒有敵方安插的眼線,但江舟的動作實在是太過顯眼,顯眼到連蘇憶歌都想幫他稍作遮擋。

可當熟悉的文字落入眼中時,她卻不覺怔住了。若是沒認錯,這是一份報刊,其間,涉及有關革命的內容,格外惹人注目。

些許驚喜,些許失措。

她想勸阻,可一時間,竟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她連忙朝對方上下擺了擺手,可那些動作并沒有使對方稍微收斂一些。反而,江舟還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目光打量自己。

九夕注意到了一旁苦惱的少女,忍不住彎起了眼角。

他朝蘇憶歌眨眨眼:“小江,你看這些書,我不攔你。不過,我可提醒你一下,別太光明正大地看,也別亂宣傳?!?/p>

江舟仰起頭,鬢角的碎發(fā)勾起幾縷柔風,純凈的笑容似陽光般閃爍:“我知道啦,九夕哥哥!”

“注意啊,”九夕無奈地搖頭,緩緩拉下對方的手腕,“別到時候被抓了都不知道。若是再讓我看到,這些報刊,我可都要沒收啦?!?/p>

江舟一愣,還是知趣地縮回手,把報刊小心翼翼地卷起來,塞在自己懷里。

九夕見此,憂慮的目光在江舟的雙眸中停駐片刻,隨即便背過身去,不再理會。

可江舟卻下意識上前一步,在離對方一尺遠時,腳步忽又止住了。

他踟躇在朱門前,突然垂眸,作出遲遲不愿離去的模樣。

“怎么了?”

九夕察覺到了江舟的異樣,輕輕拉住蘇憶歌的衣袖,似是提醒。

被發(fā)現了。

面對這兩個人,江舟愈發(fā)覺得此事難以啟齒。他扭捏地搓著手,羞紅了臉頰:“我……”

九夕疑惑地打量了江舟一番,江舟卻迅速遞給九夕一份小禮盒,帶著幾分破罐破摔的訴求:“哥!我還有一事相求,請把它交到肖玉小姐手中……拜托了!”

九夕接過禮盒,來回翻看了一番,輕笑一聲,又丟還給了對方:“我聽說,肖玉小姐喜歡主動的男孩子哦?!?/p>

江舟手忙腳亂地接住禮盒,見二人即將離去,也不愿再給他們添麻煩,便退后幾步,一絲不茍地將禮盒放回了包中。

“蘇姑娘,團長還在等我們呢,可不要惹他生氣了?!?/p>

蘇憶歌一怔,目光禁不住在九夕身上停留了片刻。

近覺不真實,遠便更疏離。

“好?!碧K憶歌扭過頭,禮貌地朝少年告別,“江先生,再會?!?/p>

“再見……”江舟還未定神,只是下意識用纖細的手護住了自己的小破包,“啊,對了對了!那些書,你們可以看看的!”

“有時間吧。其實,我們更希望你能平安無事?!?/p>

江舟用力點點頭,笑容綻放得愈發(fā)燦爛:“嗯,我會注意的!二位就請放心好了!”

目送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昏黃的燈火之下,江舟摟緊了手中的報刊,心中漾開絲絲縷縷的喜悅。

“真好啊……”


更新時間:2025-06-20 20:0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