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芷在記憶里找到小時候秦思言的模樣,那時她還是個古靈精怪愛笑的小姑娘,當時秦相還是戶部尚書,府邸與侯府僅一墻之隔,墻中有個小洞,連著侯府慈安院蕭芷住的屋子,兩人孩童時,曾通過小洞一同嬉戲玩耍過,后來被蕭芷的嬸嬸梁氏發(fā)現(xiàn)了,便堵住了洞口,斷了兩人的聯(lián)系,蕭芷還為此傷心了很久。
彼時秦思言作為尚書家的小小姐,前面有四個哥哥,秦尚書夫妻對這個小閨女,也多有寵愛。
梁氏向來不愿意蕭芷交好這等高官家小姐,原主因此事挨了教訓,跪了祠堂,堵了洞口之后,蕭芷不僅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也失去了與外界聯(lián)系的唯一途徑。
再后來,蕭芷依舊被拘家中,而秦尚書拜了相,搬了府邸,兩人更是徹底沒了聯(lián)系。
甚至五年前,聽聞秦思言暴斃的消息時,原主第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秦思言是誰。
她被拘在殼子里太久太久了。
蕭芷又看了秦思言一眼,京中貴女多暴斃,如今看來,哪有那么多暴斃啊。
都是不得不暴斃罷了。
秦思言“死”后,左相夫人又老蚌生珠,如今小女兒已經三歲,左相小女兒這個身份,滿皇城的人都知道,叫秦思瑤,年僅三歲,四個哥哥,全寵得她如珠似寶。
左相府還有沒有秦思言的位置,想必是沒有了的。
蕭芷又在莊子里和大家住了幾日,一起起了個“涅槃莊”的名,還給阿姝接了腿骨,小姑娘很厲害,哪怕聽蕭芷說的是要重新斷骨再接,在不知道麻醉這些東西的情況下,竟然也一點不怕。
小孩子總是充滿力量的。
見大家已經慢慢有了好好生活的念頭,蕭芷給眾人留了細軟,又在山莊里設了陣法,想了想,帶上了秦思言和封存了好幾日的人頭,準備前往皇城。
全莊的人都出來送蕭芷,連阿姝都被兩個少年抬著出來了,蕭芷看著滿眼都是她,各自絮絮叨叨,殷殷叮囑著的大家,這感覺很微妙!
蕭芷拉著秦思言走后,眾人也慢慢離開,白崢帶著賀平章走在最后。
“果然是啊?!辟R平章看著蕭芷和秦思言消失的方向,難得說了句話,把白崢嚇了一跳:“你……你能說話?”
“老夫當然能說話!”賀平章白了白崢一眼。
“你能說話你連句感謝都不給恩人說?”白崢震驚,虧他還可憐這老頭!
“我……哼!”蕭陽的女兒,他不找她爹報仇已經算他是好人了。
被仇人之女救了,他憋屈都沒地方撒,還感謝!
白崢卻不想搭理他了,見他哼,白崢也哼,快走不等他,但看著他那顫巍巍眼看著馬上就倒下的樣子,又沒忍住,好歹也是來送恩公了。
嘆了口氣,又回去把人扶著走回來。
賀平章笑了笑,卻心安理得地繼續(xù)讓人扶著走。
卻說蕭芷,走了一會兒,在沒人看到的地方,趁秦思言不注意,把給她點暈后,一手抱著秦思言,一手拎著張龍王虎等人的幾個人頭,騰空而起,朝皇城御風而去。
如今天還未熱,她又做了點保鮮措施,人頭倒還未腐爛發(fā)臭。
蕭芷沒去大理寺,也沒回王府侯府,而是直奔皇宮,記憶里,沒有對她釋放過惡意的人只有一個——當今皇帝。
據她打探到的消息,定國侯蕭陽和當今皇帝的關系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
蕭陽死后,皇帝甚至想把蕭芷接去宮里養(yǎng),只是那時孩子已經長大,家中祖母嬸嬸也都在,他沒有理由,便歇了心思,只賞賜東西下去。
但這之后,原主的祖母一進宮,只說原主在家思念榮王成疾,沒了榮王不行。
第二天,賜婚的圣旨就下來了,皇城少女都傾慕的榮王就這么成了蕭芷的夫婿。
可惜皇帝好是好,就是也好心辦了壞事,原主嫁給榮王沒有幸福,反而過得悲慘,更何況,蕭芷在原主的記憶里,壓根沒見過暗戀這回事。
她有理由懷疑原主的祖母沒有安好心,都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原主幼時失母,父親常年征戰(zhàn)不在家,她一直都是在二房和祖母跟前長大的,從小,堂妹蕭晴學習各種琴棋書畫管家交際的技能,原主卻被拘在祖母大院旁邊的小院子,別說學習了,連說話的人都沒有,吃飯點會有人送飯菜去,吃完就收走,一句話不說。
原主小時哭過,哭了就飯也別想吃了。
有人來的時候,原主會被祖母打扮的漂漂亮亮帶在身邊,但不許她說話,人家問話也不許回答,開口了晚飯沒得吃,還得承受祖母三天的冷臉。
對于身邊只有祖母的小孩,三天冷臉這個懲罰很重。
原主自然選擇了聽話,久而久之,大家都道原主不會說話,偏祖母還會說:“會的會的,芷丫頭這孩子有些嬌氣,不愿意跟自己看不上的人說話,唉,她沒娘可憐,咱就慣了些,還望老姐姐莫要跟她置氣。”
別人自然不會跟一個孩子置氣,但也不會再搭理她了。
待她大了些,嬸嬸就安排她跟著蕭晴一起學習,原主從小沒學過,卻要跟著蕭晴一起學,就相當于讓一個小學甚至幼兒園都沒上過的人跟著一步一步學上來的人一起學高中課程,這哪能學下去,不僅學不下去還倍受打擊,夫子再搖下頭,她便連學習的興趣都沒了。
就這樣,慢慢地,原主不愛說話,不會說話,什么都不會,什么都不懂,癡傻之名人盡皆知。
蕭晴卻成了皇城頂有名的才女佳人。
最氣人的是,定國侯是蕭陽不是蕭闕,侯府是蕭陽的不是蕭闕的,賞賜下來的金銀財物也是給蕭陽和蕭芷的,但這一家人,鳩占鵲巢,用著蕭陽的財產權力欺負他的女兒,而整個皇城無人發(fā)現(xiàn)!
蕭芷想想就覺得心梗,原主被擄之事,根據誰得利大誰有嫌疑的原則,再結合記憶,蕭晴的嫌疑非常大。
畢竟此次如果成功,她會死,但蕭晴會變成為救姐姐勇闖匪窩的巾幗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