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凝滯在雷殛木焦黑如炭的芯子上,那一點冰冷堅硬的異物輪廓,
在“天地”之眼與“血燼引”的感知下纖毫畢現(xiàn)。丹田內(nèi)暗沉的漩渦被強行約束著,
力量如同繃緊的蠶絲,混合著雷霆余燼的死寂氣息,化作無形刻刀,
正欲小心翼翼地剖開那層琉璃狀的焦殼?!岸b彙b忊彙笨侦`悠揚的銅鈴聲,
沾著門外濕漉漉的水汽,穿過棺材鋪朽蝕的門板縫隙,清晰地透了進來。一聲聲,不急不緩,
卻像冰涼的雨珠子,直直滴落在人心最繃緊的那根弦上。江南的雨,纏綿是骨子里的,
能洇透粉墻,也能浸透愁腸??蛇@鈴聲,剔透得不沾人間煙火,帶著一股子清冷冷的穿透力,
敲在耳中,寒意便順著脊梁骨爬上來。老孫頭枯槁的手指停在竹椅扶手上,
刻刀尖在磨得發(fā)亮的竹面上,留下一個突兀的深痕。他那雙渾濁的眼珠,
如同蒙塵多年的舊窗欞,倏地轉(zhuǎn)向門口,里面翻涌著凝重、警惕,
還有一絲被擾了長久謀算的陰郁。喉頭無聲地滾動了一下,佝僂的背脊,
幾不可察地挺直了些。“嘩啦!”孫大豁然起身,帶倒了腳邊幾塊壘得齊整的柴火。
他黝黑精壯的身軀像一堵驟然升起的石墻,堵在了通往后院那扇窄小的門洞前,
手中開山斧的刃口,在昏昧的光線下,反射著一點幽冷的青芒。他不言不語,
但那沉默的姿態(tài),已是最堅固的壁壘。孫三和孫四幾乎同時動作。
孫三一把將小滿從孫四懷里扯出,不由分說塞到自己身后,
順手抄起旁邊一根沉甸甸的棺材釘,眼神慌亂地在門口和陰影深處逡巡。
孫四則猛地合上那塊寫著歪扭字跡的小木板,緊緊抱在胸前,手指用力到骨節(jié)泛白,
另一只手死死捂住小滿因驚恐而張開的嘴。孩子烏溜溜的眼睛里,剛被灶火暖融的些許光亮,
瞬間被冰冷的恐懼淹沒。鋪子里只剩下灶膛余燼不甘的“噼啪”,
和眾人壓抑的、帶著水汽的喘息。而那片最深的陰影里——“噌——噌噌噌——!
”那原本低沉綿密、如同毒蛇盤踞吐信的磨刀聲,陡然拔高、變得無比急促、無比尖利!
仿佛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在瘋狂刮擦著鐵器,聲音里充滿了狂躁、警惕,
還有一種領(lǐng)地遭侵的暴怒!孫五佝僂的身影在黑暗中劇烈一晃,那雙深井般的眼睛猛地睜開,
兩點寒光如同淬毒的針尖,死死釘向門口,又極快地掃過僵在雷殛木前的我,
眼神里交織著被打斷的陰毒與一種…焦灼?我的指尖懸停在焦芯之上,
凝聚的力量如同被凍住的溪流,強行中斷的反噬感如同冰冷的秤砣,狠狠墜在丹田深處!
暗沉的漩渦劇烈一蕩,那絲被約束的雷霆死寂之力如同脫韁的野馬,在經(jīng)脈中亂竄,
帶來針扎般的銳痛。右臂勞宮穴的血珠印記驟然灼燙,左臂豁口的鈍痛也猛然加劇。冷汗,
無聲地從額角滑落,滴在雷殛木焦黑的紋路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叮鈴…叮鈴鈴…”鈴聲更近了。仿佛就在門外那條被雨水泡得油亮的青石板路上。
不急不緩,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從容,步步緊逼,敲打著棺材鋪搖搖欲墜的門扉。巷子深處,
白墻黛瓦在雨幕中洇成大片大片的灰青水墨。這鈴聲的主人,是踏著濕滑的石板,
撐一柄油紙傘?還是…如同水鬼般悄然臨門?
“吱呀——”一聲令人牙酸的、朽木摩擦的呻吟響起。
老孫頭極其緩慢、吃力地拖動著他那張破竹椅,挪離了門縫正中的位置。這個動作本身,
便透著沉重的不祥。他渾濁的目光透過變寬的門縫,投向門外濕漉漉、空寂寂的巷子,
沙啞的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干澀得如同砂紙刮過老木:“…是‘檐雨鈴’…”“…聽雨閣的…引路鬼。
”“聽雨閣”三個字,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鋪子里最后一點稀薄的暖意!
孫三倒抽一口冷氣,握著棺材釘?shù)氖侄兜萌缤L中的落葉。孫四死死抱住小滿,
身體篩糠般微顫。孫大握斧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細微的“咔吧”聲,眼神銳利如鉤,
牢牢鎖住那變寬的門縫。陰影里,孫五那狂亂的磨刀聲戛然而止!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