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昏,陸巽更衣后略作收拾,便循著邀請卡上的地址前往。途中,他忽想起周彤,
心中不免愧疚。一直未能尋得合適機會向她表達歉意,而今夜宴,或許正是一個契機。
他立即聯(lián)系周彤,邀她同往。周彤欣然應(yīng)允,不久后兩人結(jié)伴而行,
駕車至蓉市郊外的一處莊園。陸巽下車后出示邀請卡,即有侍者過來客氣引路,
行至一處綠茵茵的草坪,此乃苗悅兒所言的小聚會之地,草坪廣闊,燈火輝煌,盡顯奢靡。
苗悅兒遠遠望見陸巽,心中歡喜。但見陸巽帶周彤同來,心中又不免多想。她迎上前去,
先與周彤打招呼,道:“周姐姐,今日你真是光彩照人。”陸巽在一旁環(huán)顧四周,打量來賓。
苗悅兒見他如此,調(diào)侃道:“別看了,人都還沒到齊,她還沒來呢。”陸巽略顯尷尬,
轉(zhuǎn)移話題道:“這草坪真大,有錢人果然懂得享受?!泵鐞們簠s道:“別假惺惺說草坪了,
你要是喜歡,這草坪、莊園都送你?!彼Φ溃骸澳愕故谴蠓剑贿^我今日而來只為赴宴。
”言罷,他借口四處轉(zhuǎn)轉(zhuǎn),轉(zhuǎn)身走開。侍者端酒路過,苗悅兒取了兩杯,遞給周彤一杯,
兩人找了個偏僻處,碰杯小酌,愉快交談。夜色漸深,來賓陸續(xù)而至。陸巽沿著草坪漫步,
遠離人群。一個女侍者禮貌上前詢問需求,陸巽婉拒后,女侍者提醒他別走遠,
以免主人責怪。陸巽點頭應(yīng)允,繼續(xù)漫步。此時,人群中熱鬧起來,一對男女手挽手而至,
引得眾人熱烈歡迎。陸巽在遠處看見后,不禁心中一顫,失落之感油然而生。
那對男女正是楚勝與方月圓,方月圓今夜格外迷人,白裙飄飄且珠光寶氣,
肌膚如白玉般潔白,她小鳥依人般挽著楚勝的胳膊。“你怎么躲這里來了?
”苗悅兒突然出現(xiàn),拉著陸巽往人群中去。“別這么悶,跟我去結(jié)識新朋友。
”陸巽掙脫她的手,問道:“周彤呢?”苗悅兒笑道:“你放心吧!她在那兒不會丟的!來!
跟我走?!标戀銋s搖頭道:“不必了,這樣挺好?!狈皆聢A與楚勝,
無疑是今晚這場聚會當之無愧的焦點。不少賓客在旁輕聲交談,
言語間對方月圓滿是贊美之詞,看向楚勝的目光中也滿是艷羨。細想之下,倒也在情理之中。
楚勝身為LT集團的繼承人,含著金湯匙出生,自小享盡榮華。不知怎的,此次現(xiàn)身的他,
一改往日蒼白的模樣,整個人精神矍鑠、身姿矯健,盡顯蓬勃朝氣。陸巽在一旁,
自然也留意到了楚勝的這一顯著變化。方月圓精致的妝容、高貴的氣質(zhì),
與楚勝挺拔的身姿、健壯的體魄相得益彰。在眾人眼中,他們二人簡直天造地設(shè),般配至極。
苗悅兒依然不死心,執(zhí)意拉著陸巽往人群中湊去。陸巽心中擔憂此舉會引來眾人關(guān)注,
無奈之下,只好順著苗悅兒的心意。他隨手從侍者端著的托盤里取了一杯酒,
任由苗悅兒挽著自己的手臂,隨她一同融入人群。不知苗悅兒是有心還是無意,
竟帶著陸巽徑直走到了方月圓和楚勝面前。她佯裝糊涂,還特意向方月圓介紹起陸巽。其實,
在苗悅兒挽著陸巽走近時,方月圓和楚勝便已察覺。方月圓一眼便認出了陸巽,待雙方走近,
方月圓與陸巽四目相對,彼此凝視了數(shù)秒,許是覺得這般對視不妥,兩人迅速移開了視線。
而楚勝只覺陸巽面熟,一時卻想不起在何處見過?!霸聢A!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我的男朋友,他叫陸巽!”眾人皆未曾料到,苗悅兒竟會如此介紹陸巽,
著實令人驚愕不已。苗悅兒此言一出,現(xiàn)場瞬間安靜了幾分。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陸巽,
上下打量。方月圓更是一臉難以置信,心中暗忖:“苗悅兒與陸巽相識不過短短時日,
怎就成了男女朋友?”身為當事人的陸巽,同樣一臉茫然,
實在想不通苗悅兒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陸巽并不認為苗悅兒是故意讓自己難堪,
只是陸巽實在想不通苗悅兒的意圖。這時,苗悅兒眼中飽含期待,深深凝視著陸巽,
靜靜等待他的回應(yīng)。不經(jīng)意間,陸巽瞧見周彤在不遠處,顯然,
周彤也聽到了苗悅兒方才的話。周彤同樣遠遠望著陸巽,兩人目光交匯,陸巽察覺到,
周彤與苗悅兒一般,似乎也在期待著自己的反應(yīng)。陸巽神色平靜,認真說道:“其實,
無需介紹,我與方女士早已相識。苗悅兒方才所言,不過是與大家開個玩笑,
我們并非男女朋友?!标戀阍捯魟偮?,苗悅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不過,
她很快便將這絲情緒掩藏起來。對于陸巽的回應(yīng),周彤心中竟莫名涌起一股如釋重負之感。
苗悅兒依舊挽著陸巽的手臂,強顏歡笑道:“原來你們早已相識,哈哈!
”楚勝則在一旁默默不語,突然,他的記憶如被喚醒一般,
猛然想起曾在某大學(xué)圖書館見過陸巽,當時是去找方月圓的。隨即,
楚勝悄悄給他秘書發(fā)了一條信息?!笆昼妰?nèi),查清一個叫陸巽的人的所有情況,
我要他的詳細資料?!边@時,方月圓神色淡漠,對陸巽說道:“你跟我來一下,
我有些話想與你說?!闭f罷,她邁步向前走去,陸巽不知方月圓欲言何事,但也跟了上去,
欲聽聽她究竟想說些什么。兩人一前一后,行至草坪一角的僻靜之處,方月圓停下腳步,
示意就在此處交談,陸巽與方月圓相對而立,兩人相隔兩步之遙。方月圓神情冷漠,
上下打量了陸巽一番。隨后,她優(yōu)雅地從手包中取出一盒市面上罕見的香煙,
自顧自地點燃一支。她語氣冰冷地說道!“其實,悅兒第一次跟我提及你的名字時,
我便留意到可能是你?!薄安贿^,當時我并未多想,只當是同名同姓之人,
沒想到竟真的是你?!备鼪]想到,悅兒今晚會說出這樣的話,在我看得出來,
你們毫無可能成為男女朋友。”陸巽此刻已然明白,方月圓邀自己單獨交談的意圖。
他不禁在心中暗自冷笑,覺得方月圓實在是管得太寬。原本,陸巽對方月圓印象尚佳,
甚至曾心生好感。但此刻,他只覺方月圓自以為是到了極點,
心中對她原本的美好印象瞬間崩塌。陸巽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笑,問道:“嗯,
然后呢?”“其實,我在圖書館的那段日子,是因為與家里鬧了些矛盾,為了圖個清靜,
才去那里?!薄耙彩窃谀莻€時候,我們相識了。那段時間,我們交流頗多,
想必你也感覺愉快。如此一來,你便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我們之間存在可能,對嗎?
”方月圓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一口氣說完這番話,直截了當,全然不顧及陸巽的感受。
她沒有絲毫停頓,也不給陸巽開口的機會。接著,方月圓又說道:“后來我回家了,
也曾給你發(fā)過一條信息,明確表達了我的想法,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贝丝蹋?/p>
陸巽神色平靜,冷靜得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未等方月圓繼續(xù)說下去,
他便開口打斷:“接下來,你是不是想說,苗悅兒與我并非同一世界之人,讓我遠離她,
莫要心存非分之想?”陸巽語氣冷淡,目光望向遠處,連看都不愿看方月圓一眼。
方月圓被陸巽一番搶白,卻并未動怒。以她所處的家庭環(huán)境,她早已養(yǎng)成了冷靜理智的素養(yǎng),
很少會輕易動怒。方月圓神色淡然,說道:“你明白就好。悅兒不僅是我的閨蜜好友,
更是我的發(fā)小玩伴,我只愿她過得幸福?!闭f罷,方月圓不等陸巽回應(yīng),便轉(zhuǎn)身離去,
將陸巽一人留在原地。在她看來,該說的話都已說盡,至于陸巽如何作想,她并不在意。
若說陸巽這些年來內(nèi)心里最后悔之事,那便是結(jié)識了方月圓。他曾將她美化,
賦予過高的期望,甚至高看了她的人品。方月圓、苗悅兒、楚勝三人,
同屬這個社會的上層階級,社會地位、經(jīng)濟實力相當,身價超過萬億。然而,
這些在陸巽眼中,身價幾何、地位高低,又算得了什么?方月圓的所言所行,
根本無法傷害到陸巽分毫。相反,陸巽還得感謝她,讓他早些看清了方月圓的面目,
從而使他內(nèi)心更加澄澈通透。從這一刻起,無論何時再見到方月圓,于他而言,
她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倘若方月圓具備先知之能,可洞悉未來之事,
那她定不會如此輕慢陸巽。可嘆她渾然不知,自己今晚的言辭舉止,竟讓她錯失了一場機緣,
一場足以改變命運的機緣。此時,苗悅兒悄然走到陸巽身旁。周彤本也有意靠近,
但終究還是放不下那份矜持,維持著自己的姿態(tài)。見苗悅兒已先一步到陸巽身邊,
她便徹底打消了念頭,只是遠遠地望著他們二人。苗悅兒見陸巽神色沉默,默默不語,
心中滿是關(guān)切,開口問道?!瓣戀悖銢]事吧?方月圓要是欺負你了,你跟我說,
我跟她絕交都沒問題?!睙o論苗悅兒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都實實在在地給陸巽帶來了感動與溫暖。陸巽緩緩轉(zhuǎn)過頭,靜靜地看著苗悅兒,
只覺她宛如一個純真的妹妹,思想簡單純粹,性格豁達開朗。陸巽臉上露出真誠的微笑,
輕聲安慰苗悅兒道:“你這個傻妹子!我沒事。在這世上,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什么時候我成你妹妹了?”苗悅兒反問道。“你看起來就像個妹妹,這有什么問題嗎?
”陸巽笑著回應(yīng)?!安灰?!我才不是你的妹妹!”苗悅兒反駁道。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辯著,最后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此刻,陸巽心中滿是溫暖,
苗悅兒心中則燃起了希望。方月圓回到楚勝身旁,楚勝自言自語道:“我想起來了,
那小子是在圖書館和你認識的吧?上次要不是你攔著,我早就扇他耳光了。
”楚勝問道:“對了,你跟那小子說了那么久,都說什么了?”方月圓輕吐一口輕煙,
悠悠解釋道?!皼]說什么,就是讓他離苗悅兒遠點。你表弟不是喜歡苗悅兒嘛,
這還不都是為了你們家。”方月圓輕聲對楚勝說:“你現(xiàn)在可得改改沖動的毛病,
別動不動就想動手打人。你太姥爺千叮萬囑,要求你別仗勢欺人,更不能粗暴行事。他的話,
你還是得聽進去?!背偎坪跤行┎粷M,說道:“我爸對他都是言聽計從的,
我能不聽他的話嗎?哎,話說回來,我們幾個家族,在如今這個社會,用得著這么低調(diào)嗎?
那個老東西真是太死板了?!狈皆聢A抬腳輕輕踢了楚勝一下,告誡道:“說話注意場合!
別老東西老東西地叫。要是被人聽見了傳出去,看你怎么收場!”楚勝感受著被踢的微痛,
臉上卻似乎帶著一絲享受。隨后,他口不對心地說道:“是是!月圓說得對,他不是老東西,
是太姥爺……”此時,楚勝的手機震動起來,提示有新消息。他從容地掏出手機,點開查看,
是秘書發(fā)來的關(guān)于陸巽的詳細資料?!瓣戀?,男,畢業(yè)于某大學(xué),現(xiàn)任職于LT集團,
崗位:保安……”楚勝逐字逐句地看著,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他看完后,
將手機遞給方月圓,感慨道?!疤锰么髮W(xué)生,畢業(yè)后卻來咱們LT當保安,真是屈才了啊,
屈才了?!狈皆聢A匆匆瞥了幾眼信息,得知是陸巽的資料,便淡淡回應(yīng):“你真是閑得無聊,
對他那么上心?他的資料我早就知曉了。苗悅兒之前還向我要過?!背僬{(diào)侃道!
“世代務(wù)農(nóng),到他這一代出了個大學(xué)生,也算光宗耀祖了。
”他的秘書不僅從LT集團獲取了陸巽的入職資料,還動用關(guān)系,通過某些部門進一步查探,
將陸巽的底細查了個底朝天。方月圓望著遠處的苗悅兒和陸巽正交談著,不禁感嘆!
“真不知悅兒是怎么想的,居然對他如此感興趣。”“我這就讓他走人,別在這兒礙眼,
看我的!”楚勝輕蔑地說完,便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LT集團的某位高層,
對方唯唯諾諾地聽著楚勝的吩咐?!澳阃ㄖ0膊康娜耍?/p>
立刻安排一名叫陸巽的保安回去守夜。五分鐘內(nèi)通知不到位,明天保安部全員都不用來了,
包括你!”掛了電話,那名高層額頭直冒冷汗,心中暗自嘀咕?!笆匾惯@種小事,
集團的未來接班人楚公子怎么還親自過問?至于嗎?你吩咐、我照辦不就行了,還帶威脅的?
”那名高層雖不明所以,但只能堅決執(zhí)行。他立刻撥通LT保安部管理層的電話,
層層傳達下去,最后到了陸巽的直接上司,也就是那個曾對苗悅兒獻過殷勤的隊長那里。
楚勝打完電話后,留下方月圓在原地,獨自走向苗悅兒和陸巽。陸巽對他視而不見,
苗悅兒則狠狠瞪了他一眼,似在警告他別來惹事。楚勝不懷好意地笑道:“陸巽先生,噢不,
是LT集團的保安陸巽先生,打擾一下?!泵鎸Τ俚耐诳?,陸巽無動于衷,根本不想搭理。
他轉(zhuǎn)頭對苗悅兒說道:“畜生來了,咱們走吧。”苗悅兒頓時大笑起來,
銀鈴般的笑聲引得他人側(cè)目?!肮?,陸巽你真是太壞了,
楚勝、畜生……”苗悅兒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楚勝頓時暴怒。這話對他而言,
既是解釋,更是侮辱。當然,他不敢對苗悅兒怎么樣,但對陸巽卻毫無顧忌,在他看來,
想對陸巽怎樣就能怎樣。楚勝暴怒之際,方月圓迅速趕來,
拉著他低聲告誡:“你怎么還是這么沖動,待會兒你太姥爺就要到了。
”楚勝被方月圓這么一說,頓時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勉強冷靜下來。他惡狠狠地盯著陸巽,
帶著濃濃的威脅說道:“小子,希望你命長一點,以后我就陪你慢慢玩!哪怕你出國了,
我也照樣能收拾你!”楚勝的話極為張狂,純粹是威脅。陸巽不禁皺起了眉頭,
思量著該如何安排楚勝的結(jié)局。以陸巽煉氣九層的修為,相當于巔峰的先天高手,在這世上,
他確實可以睥睨天下,無所畏懼。然而,每個人都有軟肋,陸巽的軟肋便是他的父母。
陸巽擔心楚勝日后會拿自己沒辦法,轉(zhuǎn)而去傷害他的父母。陸巽的擔心并非多余,
而是極有可能發(fā)生的。因此,他此刻對楚勝動了殺心。他傲然地看著方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