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武侯祠。
香火繚繞,古柏森森。李沐,一個剛拿到畢業(yè)證還沒捂熱乎的普通大學生,正站在劉備殿前,看著那尊“仁德昭烈”的塑像,心中感慨萬千。
“唉,玄德公啊玄德公,你說你這輩子,是不是有點太“仁”過頭了?”李沐小聲嘀咕著,全然不顧周圍游客投來的異樣目光。
“空有關張趙馬黃五虎上將,諸葛臥龍鳳雛,結果呢?夷陵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多少好機會就這么錯過了。要是讓你早點離開徐州,南下江東......嘖嘖,歷史不能假設啊?!?/p>
他看得入神,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個風云激蕩的年代,正為蜀漢的命運扼腕嘆息。或許是殿內(nèi)肅穆的氣氛,或許是連日找工作的疲憊,或許是剛才為了省錢沒吃午飯餓的,李沐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天旋地轉,眼前的劉備塑像、游客、古老的建筑都在扭曲、旋轉……
“我去,低血糖了?”這是李沐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嘩啦!”
冰冷的觸感讓李沐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刺眼的陽光讓他一時難以適應,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酸痛。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片泥濘的土地上,旁邊似乎還有……一洼散發(fā)著奇怪味道的水?
“呸呸呸!”李沐趕緊爬起來,吐掉嘴里的泥水,環(huán)顧四周。
眼前不再是熟悉的武侯祠,而是一片陌生的原野,遠處似乎有一座土黃色的城墻輪廓,城門上方隱約可見兩個大字,但他離得太遠,看不真切??諝庵袕浡还伞f不清是泥土、牲畜還是別的什么混合起來的怪味。
“這……什么情況?拍戲現(xiàn)場?還是哪個劇組把我綁架了當群演,連劇本都不給?”李沐揉著發(fā)昏的腦袋,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那身畢業(yè)旅行穿的T恤牛仔褲,運動鞋上沾滿了泥巴。
“不對啊,我明明在武侯祠……”他猛地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難道……穿越了?!”
作為一個深受網(wǎng)絡文學熏陶的青年,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如同野草般瘋長。他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告訴他這不是夢。
“老天爺,開什么玩笑!我剛畢業(yè),工作還沒著落,女朋友都還沒談,就給我整穿越了?還是這種荒郊野嶺的開局?”李沐欲哭無淚。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時,遠處城門方向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呵斥聲。
“站住!那個短發(fā)的!哪里來的奸細!”
幾名穿著破舊鎧甲、手持長矛的士兵正朝他快速跑來。李沐下意識地想跑,但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而且他也不知道該往哪跑。
“短發(fā)?”李沐摸了摸自己清爽的板寸頭,瞬間明白了問題所在?!吧眢w發(fā)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痹谶@個時代,剪短發(fā),尤其是剃光一部分(髡首),通常是刑罰的標志,代表著犯人或者奴隸。
“誤會!我是良民!不是奸細!也不是刑徒!”李沐趕緊舉起雙手,用他自認為標準的普通話大喊。
然而,那些士兵根本不聽他解釋,如狼似虎地沖上來,粗暴地將他按倒在地,用麻繩將他捆了個結實。
“還敢狡辯!看你這怪異穿著,定是哪個賊寇派來的探子!”為首的士兵隊長模樣的人惡狠狠地說道,那口音帶著濃重的地方腔調,李沐勉強能聽懂。
“我真不是??!大哥!軍爺!我是路過的百姓,遇到了劫匪,被搶光了,頭發(fā)也是……也是被他們強行剪掉的!”李沐急中生智,開始胡編亂造。穿越必備技能之一,撒謊臉不紅心不跳。
“哼!少廢話!帶回去交給府君發(fā)落!”士兵們不為所動,推搡著李沐就往城門方向走。
被押解的途中,李沐一邊掙扎,一邊試圖從士兵零碎的交談和周圍的環(huán)境中獲取信息。城墻看著不高,但很厚實,城門口有士兵站崗,檢查著進出的百姓。百姓大多穿著麻布短褐,面有菜色,行色匆匆。偶爾有輛牛車經(jīng)過,留下深深的車轍印。
“……府君仁德,定會查清此人來歷……”
“……是啊,自從劉府君來了咱們平原,日子好過多了……”
“……聽說了嗎?北邊公孫瓚好像跟袁紹又打起來了……”
“劉府君?平原?”李沐心里咯噔一下,一個激動人心的名字如同閃電般劃過腦?!獎洌⑿?!
他記得清清楚楚,劉備在生涯早期,確實擔任過平原縣令和后來的平原相!時間大概是在……公元190年到194年之間!
“軍爺,敢問現(xiàn)在是哪一年?當今天子是哪位?”李沐急切地問道。
一個士兵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問這么多干什么!老實點!現(xiàn)在是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天子自然是當今天子!”
興平元年!194年春!
李沐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這不就是劉備還在平原,尚未被陶謙三讓徐州,事業(yè)剛剛起步,但也是最艱難的時期嗎?
“我竟然……真的穿越到了三國時代!而且馬上就要見到活的劉備了!”激動、惶恐、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李沐的大腦一片混亂。他努力平復心情,開始思考對策。被當成奸細抓起來可不是什么好開局,必須想辦法自救,而且,如果能借此機會抱上劉備的大腿……那可就發(fā)達了!雖然是地獄開局,但至少是跟對了人??!
穿過略顯破敗但還算整潔的街道,李沐被押進了一座看起來頗為威嚴的衙署。大堂算不上富麗堂皇,甚至有些簡陋,但打掃得很干凈。堂上正中端坐一人,頭戴吏冠,身著官服,面如冠玉,兩耳垂肩,雙手過膝,目能自顧其耳。雖然此刻他眉頭微蹙,帶著幾分憂慮,但眉宇間那股溫和仁厚的的氣質,卻讓人不由心生親近。
“這……這就是劉備劉玄德?”李沐心中震撼,眼前這個歷史上備受爭議,卻又擁有無數(shù)擁躉的梟雄,此刻就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雖然還未發(fā)跡,但那份獨特的魅力已經(jīng)顯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