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的一聲,太平縣城的南門被人從里面打開。
一個日本兵微微鞠躬道:“向井隊長,龜田隊長讓你到城樓上見他?!?/p>
向井敏明點了點頭,即便是他再害怕,再不愿意,也得去見龜田一郎。
他臉色蒼白,深深的吸了口氣,鼓起勇氣走進城門,從后面的臺階走上城樓。
城樓上燈火通明,二十多個日軍官兵齊刷刷的看著向井敏明。
太平縣城日軍最高指揮官龜田一郎眼神凌厲,臉上不怒自威,給人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向井敏明與龜田冰冷冷的眼神一接觸,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立刻躲閃開來,不敢與對方對視。
日軍另一個小分隊隊長相馬長衣愕然道:“向井君,你。。。你頭上和耳朵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向井敏明愁眉苦臉,看了龜田一郎一眼,顫聲道:“隊長,卑職。。。卑職今天到王家裕一帶維持治安,沒想到。。。竟然被兩個支那少年襲擊,我。。?!?/p>
龜田一郎臉色陰沉,冷冷說道:“你頭上和耳朵的傷,也是被兩個支那少年打傷的了?”
向井敏明身子微微顫抖,鞠躬道:“哈依,敵人槍法精準,卑職能夠逃回縣城,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p>
龜田一郎神情憤怒,眼神越來越陰冷,厲聲道:“你的部下呢?他們都去哪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給我說清楚?!?/p>
向井敏明不敢隱瞞,將自己如何受到敵人襲擊,如何被敵人追殺,死了多少人,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但是他對自己在王家裕胡作非為的事情絕口不提。
龜田一郎瞳孔收縮,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在這之前已經(jīng)想到了向井敏明遇到了大麻煩,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嚴重,忍不住暴跳如雷,大聲怒吼起來。
“你。。。你這個混蛋,你們十幾個人都打不過兩個鄉(xiāng)巴佬,你們。。。你們將大日本皇軍的臉都丟盡了,我。。。我要殺了你。。?!?/p>
龜田一郎臉上充滿了憤怒,忽然間“唰”的一聲,拔出腰間的指揮刀,怒吼一聲,猛地劈向向井敏明的脖子。
他一言不合就拔刀,旁邊的日軍官兵紛紛驚呼。
相馬長衣大驚失色,駭然道:“隊長,刀下留人。。?!?/p>
向井敏明滿臉苦笑,他不敢反抗或者躲避,閉目等死。
然而,龜田一郎的指揮刀最終卻沒有落下,硬生生的停在向井敏明的肩膀上。
他惡狠狠的瞪著向井敏明,眼里好像要噴出火來,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相馬長衣快步走過來拉住龜田一郎,皺眉道:“隊長,事已至此,你再生氣,死去的士兵也活不過來,向井君也不想這樣的,有話好好說。”
龜田一郎咬牙切齒道:“我們龜田小隊跟隨大部隊,從北平宛平城一路打到山西大同,幾乎是零傷亡,他倒好,竟然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遭受了如此嚴重的損失,真是豈有此理?!?/p>
旁邊一個日本兵忽道:“大家仔細聽,好像遠處的槍聲停止了,不知道是誰消滅了誰?!?/p>
剛才眾人聽向井敏明說,遠處的槍聲是四個日本兵和兩個鄉(xiāng)下少年在戰(zhàn)斗,也紛紛好奇雙方誰勝誰負。
相馬長衣沉聲道:“龜田隊長,要不要派幾個人去看看?”
龜田一郎搖了搖頭道:“不用,如果我們的士兵打贏了,他們自然會回來,如果那兩個支那少年打贏了。。。”
他沒有說下去,緩緩將指揮刀插回刀口,轉(zhuǎn)身看向南方的夜空,眉宇間憂心忡忡,輕輕嘆了口氣。
向井敏明知道自己撿回了一條命,長長的松了口氣,他現(xiàn)在才發(fā)覺,自己的后背冷汗淋漓,連衣服都濕了。
相馬長衣拍了拍向井敏明的肩膀,沉聲道:“向井君,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怎么會有如此厲害的人物?你確定他們不是支那軍隊的軍人嗎?”
向井敏明滿臉苦笑,喃喃道:“我剛才已經(jīng)說了,那個支那少年最開始用一把鋤頭,打死了小林君,搶了小林君的武器彈藥?!?/p>
“他是不是支那軍隊中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槍法神出鬼沒,比我們?nèi)魏稳硕家獏柡Φ亩?。?/p>
相馬長衣皺眉道:“既然敵人這么厲害,你怎么不早點撤退呢?”
向井敏明苦笑道:“我。。。我當時也想撤退,可是又擔心被隊長責罵,于是就硬著頭皮,準備消滅敵人,沒想到卻越陷越深,死的人越來越多。”
“到后來,我們下定決心要撤退,敵人卻不想放過我們,好像跟我們有深仇大恨似的,一路追著我們不放,要將我們趕盡殺絕?!?/p>
相馬長衣點了點頭,轉(zhuǎn)過身對龜田一郎道:“隊長,我們從北平一路打到山西大同,一路上勢如破竹,所向披靡,支那人的軍隊不堪一擊,沒想到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卻遇到了一個狠角色,令人匪夷所思?!?/p>
龜田一郎緩緩回過頭來,沉聲道:“支那人有四億人口,有極個別厲害的人物很正常,但是他再厲害,我們也要消滅他,絕不允許他在我們的轄區(qū)范圍內(nèi)興風作浪。”
相馬長衣點了點頭道:“哈依,請隊長下令,我部申請出戰(zhàn),一定要消滅他們?!?/p>
龜田一郎搖了搖頭道:“先等一等,如果向井君的手下半個小時不回來,說明他們被敵人消滅了,到時候再說消滅敵人的問題。”
相馬長衣忍不住反駁道:“隊長,我們現(xiàn)在出擊不好嗎?”
龜田一郎臉色陰沉,反問道:“相馬君,你覺得你的戰(zhàn)斗力比向井君更強嗎?向井君被敵人打得灰頭土臉,你確定你能打敗敵人嗎?”
相馬長衣訕訕笑道:“隊長,我可沒有這樣說?!?/p>
半個小時過去了,太平縣城南門外面靜悄悄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向井敏明臉色蒼白,喃喃道:“我們不用等了,山口君他們恐怕已經(jīng)兇多吉少,他們。。。也許永遠都回不來了。”
此時,他的心中感到一陣悲涼,自己一個小分隊十三個人,去了一趟鄉(xiāng)下,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