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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集

雙面夫妻 飛鳥 67 字 2025-06-05 16:4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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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高高興興殺豬。

城里來了兩個人來接我。

他們說我是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所有人都說我去到新家會享福。

可實際上,這里的每個人都不歡迎我。

我媽嫌我沒教養(yǎng),我爸說我不夠機靈。

就連假千金也說我是這個家里多余的人。

臨近高考,他們說我反正也考不上。

讓我留在家里全心全意伺候假千金。

1

我媽去接我的時候,我正在殺豬。

大刀剛落下,一道尖銳的聲音響徹天際。

不是豬的哀嚎聲。

我媽沒有站穩(wěn),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殺豬刀抽出的霎那,朱色的血沫混著泥點濺上了圍裙。

村子里的路不好走,前幾天還下了大雨。

殺豬的血水和泥水混在一起,形成一條渾濁的水流向屋子外淌去。

院子一片狼藉,沒有落腳地。

我剛把一盆血水潑在屋外地上,女人臉上瞬間失去血色,張開嘴尖叫一聲。

我媽滿眼驚恐,瞪大眼睛,像是看見了一頭怪物。

這樣的眼神,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

我爹見他們在院外面杵著,抄起一旁的水瓢往地上潑,血水立刻裹著泥漿沖到角落,地面干凈了些。

我爹娘說他們是城里來的,是來接我走的。

可他們一個個眉頭緊鎖,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眼神上下打量。

我又不是豬,這樣看我做什么?

我見他們找過來不容易,給他們找了我家最干凈的椅子,平時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拿出來給客人坐。

他們的目光輕蔑掃過去,寧愿干站著。

女人打扮的華麗,脖子上戴著我在電視上才看到的珍珠項鏈,紅色高跟鞋已經(jīng)沾滿了污泥。

我爸西裝革履,衣服上一塵不染,與我家里臟亂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他嫌惡地審視著我,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么。

院子里的雞群撲棱著跳上石磨,我爸的眉心蹙得更深。

通向村子的路不寬,前不久剛下的雨。

他們的車子沒法進行,只能徒步走到村子里,挨家挨戶打聽才找到了我家。

我家是賣豬肉的,一走進村子里就能聞見豬肉味兒。

“劉燕過來?!?/p>

我爹娘語重心長喊我,我放下手中剛剁下的豬腿,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腦門的汗。

這頭豬很大,吃起來一定很香。

聽到我的名字,我爸的臉黑的厲害,我媽的臉更加慘白。

“你就是劉燕?”

我媽聲音不確定,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她情不自禁伸手捂住鼻子,不可置信地盯著我黑黃的臉。

發(fā)卷的頭發(fā),還粘在臉上。

“嗯?!?/p>

我應聲,手掌在圍裙上擦了擦,走過去。

這件衣服沒來得及換,用了好多年,帶上它殺豬很合適。

血跡斑斑,上面還沾染著幾根豬毛。

“你這個樣子像什么話?還不趕快走?!?/p>

我爹娘原本讓我換一件衣服再和他們離開。

我爸則是一臉不耐煩,他黑色的皮鞋已經(jīng)成了土灰色。

他們二人站在我家門口,一個一直催促我,一個一個勁地捂著鼻子。

要離開生活十幾年的地方,我心里不是滋味。

村子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圍在我家門口嗑著瓜子,看熱鬧。

他們說我要去新家享福了。

說我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沒有見過鳳凰,應該不在我家里。

“愣著干什么?”

我爸的語氣不好,讓我趕緊走,見我不動,他直接把我身上的圍巾扯掉,扔在地上。

心口悶悶的,那件圍裙是我娘給我做的,用了很久的。

“劉燕,以后過好日子別忘了我們?!?/p>

村子里的婆婆和我招手,我爸一動不動讓司機把窗子關上。

今天是我親生父母接我回家的第一天。

我養(yǎng)父母說他們找了我很久。

不過,我媽臉色煞白就像石膏一樣,她淺色的衣服上沾上了污跡,一直按著腦袋閉著眼睛。

看上去身體不舒服。

而我爸神情嚴肅,不說一句話,他吩咐司機看著路,開快點。

他們好像都不開心。

我拿出紙巾,彎腰仔細替我媽擦去鞋子上的泥巴,她一驚,嚇得喊出聲,捂住自己的包。

“你想干什么?”

聲音顫抖著,看到我手里的紙巾,她蹙眉瞟我一眼,厭棄地拍開我的手。

“真臟。”

隨后她往一旁挪挪,極力與我保持距離,吩咐司機打開車窗子透氣。

我坐在車里很不舒服,山路不好走,顛簸了一路。

村子漸漸遠去,看著窗戶外面,胃里翻江倒海。

我難受,吐在車里了。

“啊?!?/p>

我媽如遭雷擊,再次尖叫。

我爸心里煩躁極了。

他們讓我下車,從夾子里掏出幾張鈔票給我,讓我打車回去。

我拖著大包小包回去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正在看電視。

我媽喜笑顏開,動作溫柔地喂一個小孩吃著水果。

看到我出現(xiàn),氣氛驟然變冷。

我握著的手心一直冒冷汗,咽咽口水地站在他們面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裙,長相甜美,嬌滴滴的女生走了過來。

2

他們明顯擔憂起來,坐立不安。

目光緊緊跟隨她。

楊甜長得美,就像一個芭比娃娃一樣漂亮。

我只穿著同村姐姐給我的舊衣服,上面還有一個補丁。

她繞著我看了一圈,不屑一顧,目光冷漠指著我,“爸媽,她是誰???” “她就是你的姐姐。以后和我們住在一起。”

好一晌,我媽才開口,閉著眼睛搖搖頭,很是厭煩。

“哦,姐姐呀!”

楊甜說著話,面無表情,她的語調(diào)輕快,我卻感到發(fā)冷。

她隨后勾起嘴角,扭頭走到我媽身邊,輕輕搖著我媽的胳膊撒嬌。

“媽,我餓了,我們今天吃大餐,好不好?”

“好,正好媽也餓了?!?/p>

我媽輕柔地揉著楊甜的頭發(fā),對她溫柔笑。

和之前接我的時候,判若兩人。

他們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去了外面吃晚餐,留我一個人在家。

廚房沒有東西,饑腸轆轆的,只能等他們回來。

我如坐針氈,一身臟衣服沒有來得及換下。

不敢坐沙發(fā)上。

“怎么還是這副德行?”

“不知道換衣服嗎?” 許久,他們一家人從屋子外面走進來,歡聲笑語的氣氛戛然而止。

見我還在客廳,我爸連著數(shù)落我好幾句。

“我沒有?!?/p>

我握住衣角,低著頭。

指甲縫里還藏著沒有洗干凈的干掉的豬血。

本來爹娘給我準備好了好幾包東西,但是走得匆忙,都沒有來得及帶來。

“姐姐,這是我的衣服給你了。”

我所謂的妹妹叫做楊甜,她長得漂亮,皮膚白皙,不像我皮膚黑黃色,臉上還有雀斑。

這是一件漂亮的公主裙,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看的衣服。

“傻愣著干什么,也不知道說謝謝嗎?”

我爸嘆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冷冷指責我。

“整天呆呆傻傻的,真是養(yǎng)豬了就成豬了?!?/p>

我媽接了一句,滿面愁云,嘆了好幾聲。

他們給我安排了一間小雜貨間,說我身上有味道,過段時間再給我安排屋子。

雜物間不小,收拾一下,這里比我家住的地方還要大,我心滿意足。

“怎么沒穿那件衣服?”

我媽見我還是穿著舊衣服就一臉急躁。

楊甜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可是不適合我。

很癢,可以說是瘙癢難耐。

我一直撓的胳膊都快出了血。

“真是不知好歹,人家甜甜對你那么好?!?/p>

我媽鄙夷地撇著嘴,捏著鼻子看我。

“衣服癢?!?/p>

我聲音小小的,不敢抬頭看她。

指甲不停地抓著奇癢無比的胳膊。

“胡說八道,那是甜甜給你的衣服怎么會癢?真是沒有享福的命?!?/p>

衣服的料子很好,可是我穿著就是不舒服,胳膊上起滿了疹子。

要出門了,他們一直大聲喊我。

我咬牙,穿上了那件衣服。

衣服很不舒服,一穿上就像針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傳來,我倒吸幾口涼氣。

他們?yōu)榱私o楊甜放松心情,帶她去了心心念念的游樂場。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這里。

“爸爸,我要去玩那個?!?/p>

楊甜和他們兩人牽著手蹦蹦跳跳地坐了摩天輪。

“你就留在這兒等著我們吧。”

我點頭,看著越來越升高的摩天輪,瞇起了眼睛。

可真高啊。

就是手上越來越癢,我不停地撓著,媽媽見我不順眼,“你一整天在撓什么?豬精上癮嗎?”

我聽話不撓了,可是一團團的火焰在身上燒,皮膚發(fā)燙比之前還要難受。

“媽,我難受?!?/p>

“你別叫我媽?!?/p>

她離我?guī)撞竭h,鄙夷地看著我,語氣不悅,手里拿著給楊甜的冰激凌。

“可是,這衣服不舒服......”

我鼓起勇氣開口,聲音試探。

“姐姐,我們?nèi)ベI東西吧?!?/p>

楊甜打斷我的話,說話間牽著我的手,帶我往人多的地方走。

一回頭我找不見她了,我慌了神,開始大聲喊她的名字。

到了晚上。

游樂場快關門了,我也沒等到他們。

我不知道他們的電話號碼,也聯(lián)系不到他們。

晚上起了冷風,我爸來接我的時候狠狠扇了我一巴掌,“都怪你。誰讓你亂跑的?今天甜甜生病了,你還在給家里添麻煩?!?/p>

我被他們推搡著帶回家,捂住火辣辣的臉。

一路上他們都在說我不懂事,不夠聰明機靈。

我摳住自己的手心,蜷縮在車座上,眼淚打轉(zhuǎn)。

扭頭在衣服上發(fā)現(xiàn)了別針,霎時間腳底涌上一股寒氣直沖頭頂。

一個不好的想法冒出來,我心臟驟緊,悄悄握在掌心。

“爸,你別怪姐姐,姐姐不是故意的。”

3

楊甜躺在床上替我說話,她的聲音和她的名字一樣甜。

她生病了,我爸媽認為是我?guī)齺y跑導致的。

我爸讓我給楊甜喂藥,勺子剛放到她嘴邊,楊甜忽然間咳嗽一聲,把藥打翻。

我的動作僵住,大腦空白,楊甜委屈地看著我哭出來。

“姐姐,你為什么討厭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說我不喜歡她,在藥里加了東西。

我爸暴跳如雷地拽住我的手腕,捏住我的下巴,非要逼我喝下去。

我拼命搖頭不承認,把藏起來的別針給他們看。

“胡說八道。”

他們不信我,認準了我在陷害楊甜,還說我是人面獸心,不知道感恩。

我的衣服被撕破,他們又讓我穿上以前的破舊衣服。

“去外面跪著,好好反省?!?夜晚下了雨,我跪在院子石子上認錯。

膝蓋被磨的出現(xiàn)斑駁血跡,一陣陣發(fā)疼。

我痛的呲牙咧嘴。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嘩啦啦的大雨落下,我從頭到腳被澆透。

沒有人給我求情。

透過窗戶,他們一家人正在客廳看電視,其樂融融,我媽說等楊甜高考完之后帶她出去玩。

楊甜瞥了窗外一眼,不急不忙地拉上窗簾。

我想到了我爹娘,他們怎么樣了?

今天剛殺的豬,我沒有吃到。

我被安排去了新學校。

爸媽告訴我不要惹是生非,我是姐姐,要好好照顧楊甜。

然而楊甜告訴別人,說我是農(nóng)村來的,是來搶她的家的。

她組織那些人欺負我,上課第一天把我的書桌扔到操場上。

我頂著大太陽,大汗淋漓,一個人把書桌拖上樓梯,放回了教室。

她不死心,還在我的便當里放了蟲子。

晚上,我虛弱無力地回到家。

爸媽看到我的新書包松松垮垮背在肩上,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是怎么回事?第一天就弄成這個樣子,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愛惜。”

“既然不想用就別用了。”

我媽煩悶地搖搖頭,很是頭痛,她掀開眼皮不情不愿地瞄向我,輕嘖一聲。

我晃神,捂住肚子沒有回應,餓得頭暈眼花。

“媽,你別怪姐姐,姐姐也不是故意的?!?/p>

楊甜故意搶過我的書包,故作驚訝地拿出飯盒。

“姐姐,你怎么沒吃媽給你準備的飯啊?!?/p>

她大聲問我,眼神得意洋洋。

“不愿意吃,那以后都別吃了?!?/p>

我媽生氣瞅我,轉(zhuǎn)眼間火冒三丈,她說我養(yǎng)豬的命還挑食。

我被逼著吃下?lián)诫s著蟲子尸體的飯菜,止不住地嘔吐。

父母以為是嫌棄他們的飯菜,罰我不準吃晚飯。

胃里刺痛,眼神發(fā)懵,額頭上都是汗水。

我吐完倒在地上。

“媽,姐姐躺地上了?!?楊甜堵在衛(wèi)生間門口,神情淡漠。

我媽放下東西匆忙走過來,楊甜卻嬉笑著立馬拉住她,“媽,姐姐在笑呢。”

“死東西,一點都不懂事?!?/p>

我媽怒氣沖沖折回去,把我的書包重重扔到地上,憤憤不平。

楊甜走近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她拿著剪刀,把我的頭發(fā)“咔嚓咔嚓”剪掉。

我嘴里發(fā)出嗚咽聲,喊不出聲音。

“怎么剪成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p>

我爸瞥見我從衛(wèi)生間出來,皺起眉頭。

我沒說話,即使告訴他們是楊甜干的,他們也不會相信我。

楊甜聰明,心善,我惡毒,粗鄙。

4

模擬考試成績出來,楊甜考的不好,我在學校見她把卷子偷偷摸摸藏了起來。

我爸立馬氣沖沖踹開我的門,來到我的雜貨間。

一腳把我的小桌子踢翻。

“你把楊甜的卷子藏起來做什么?”

我說我沒拿,他不信。

他跺著腳,一把把我的東西全扔到地上,那半塊西瓜我只吃了一口。

之后翻箱倒柜找楊甜的卷子。

而楊甜則在沙發(fā)上吃著西瓜,很是愜意。

就因為這次考試我比她分數(shù)考的高。

我爸滿頭大汗沒有找到,他拉不下臉,把我屋子斷了電讓我反省。

雜貨間很悶熱,喘不過氣來。

我用力拍打著門,沒有人應。

每一次呼吸都需要極大的力氣,水分在急劇流失。

眼前白茫茫一片。

耳邊聽到了楊甜的聲音。

“爸,姐姐不喝水。”

“那別給她了。”

聲音漸行漸遠,嘴唇干裂,我捂住心口,手指撓著門板。

指尖磨破,摳出血跡。

心臟被炙熱的溫度烤著,跳動加快。

耳邊出現(xiàn)一陣蜂鳴聲。

半夜,意識回籠。

我醒了過來,衣服濕透粘在身上。

門口是我爸媽的聲音。

“老公,我們是不是對燕燕有點嚴格了啊?!?/p>

“不嚴格不行啊。你看看她一身的壞毛病,還一直針對甜甜。”

我心臟刺痛,久久呼吸不過來。

老師聯(lián)系他們了,他們也知道楊甜這次考試沒有考好。

怕楊甜心里難過,接受不了落差,所以他們順著她,演了一場戲。

為了就是照顧楊甜的自尊心。

五月的天氣,我如墜冰窟,心里冷極了。

嘴唇咬出血來,勉勉強強站起身子。

楊甜主動示好,說是擔心我不適應,晚上睡不好,給了我一個蕎麥枕。

晚上我翻來覆去,脖子上出現(xiàn)一個個小紅點,身上刺撓,點點刺痛。

我剪開枕頭,在里面找到了針。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相處?!?楊甜拿著被剪開的枕頭哭著說,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我爸走到我面前,不滿地打我一巴掌,沒有收力。

“甜甜對你那么好,你怎么一點良心都沒有。”

他們讓我去太陽底下下罰站,我眼前發(fā)黑,腳步虛浮。

正午,大理石板熱氣騰騰。

眼前出現(xiàn)重影,地面燙的站不住腳,呼氣的氣像是沸騰的水。

楊甜窩在沙發(fā)上喝著冰飲料,吹著空調(diào)。

我媽坐在一旁和她有說有笑。

我暈倒在地,被曬的中暑。

大中午的沒有人發(fā)現(xiàn)我。

嚴重脫水,皮膚被燙出傷痕,一盆冷水直直潑過來澆到心底。

渾身打顫,我哆嗦睜眼。

“爸,我就說姐姐是在玩吧,姐姐身體那么強壯,連豬都能殺。只是跪一下,怎么會暈倒?”

楊甜寒厲的視線落到我身上,語氣漫不經(jīng)心。

“還真是演上癮了?!?/p>

我爸把水盆扔到一邊,怒不可遏。

看我滿臉狼狽的模樣,他們拍拍手,讓我滾開。

“劉燕,你很多余,你知道嗎?”

楊甜說著,抓住我的頭發(fā)把我推翻在地。

頭皮疼的發(fā)麻,我沒有力氣反抗她。

一天了我沒有吃任何東西,他們想讓我認錯。

可我錯在了哪里?

我跪在地上,有氣無力地祈求他們,“爸媽,我很餓?!?/p>

“胡說八道。甜甜給你的東西你都不要,還餓呢?!?/p>

我媽打斷我,冷眼地回我一句,他們不知道楊甜給我的飯都是餿掉的。

里面還有碎玻璃。

我的嘴角就是被劃傷的,現(xiàn)在還沒有好。

周末,他們一家?guī)钐鸪鲩T玩,讓我留在家里做家務。

楊甜的衣服大堆小堆放在一起,不知道攢了多久。

我在想是不是我聽話了,就有飯吃了。

我從白天洗到晚上。

楊甜回來后,大聲罵我,說我不長眼把她的衣服洗破了。

“這是甜甜最喜歡的衣服,你還不是故意的嗎?”

我爸拉著我的胳膊質(zhì)問我,他的力氣很大,一扯我就摔倒了地上。

天氣燥熱,曬過一天的石子更是燙腳。

他們讓我跪在滾燙的石子上認錯,膝蓋燙出水泡。

舊傷加上新傷,結(jié)痂的地方爛糊糊一片,我聞到了肉被燒焦的味道。

今晚也是餿飯。

我佝僂著腰,雙腿疼的打顫走不動。

端著碗去找爸媽,他們皺了一下眉頭。

“誰讓你做錯事情了,今晚就吃這個,又死不了人,哪有那么矯情?!?/p>

“就是啊,餓了話什么都會吃的?!?/p>

他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嫌我耽誤了他們一家人看電視。

我盯著碗里的飯菜出神。

可是楊甜吃的水果永遠是最新鮮的,零食也是吃一口就吐掉。

楊甜不知道聽誰說的,我有考試筆記。

5

她問我要,借了好幾天又不還我。

“甜甜,那個筆記?”

晚上我敲門問她,她當作沒有聽見。

她把我的筆記用來墊桌角,皺巴巴一團,封皮不知所蹤。

我著急,慌里慌張把筆記拿出來。

她卻捂著頭倒在地上,神情難受,“姐姐,我只是看一下你的筆記,你為什么推我?”

我爸聞聲趕過來,眼里都是怒意。

“你怎么那么小氣啊?!?/p>

他把我的筆記嘩啦啦撕掉,還不解氣,又把我的書包扔到地上。

瘋狂地撕著書頁,還不讓我去學校。

我媽顧著安慰楊甜,沒看我一眼。

“爸,我真的沒推她?!?/p>

我哭著摟著他的腿,一遍遍求他別撕了。

他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變本加厲。

筆記被撕成細小的碎片,落滿屋子。

心口傳來尖銳的刺痛,像一根細針死死抵住喉嚨,連呼吸都帶著鈍痛。

我張了張嘴,聲音卻在喉間打顫。

劇烈的悲痛淹沒我,整個人快要窒息。

我嚎啕大哭,急忙阻攔他。

這是我花了好久的心血。

“你別喊我爸?!?/p>

他的聲音冷酷無情,又是一巴掌打來,腦袋發(fā)懵。

我偏頭看向我媽,她站在門口收回視線,一雙眼睛冷若冰霜。

“果然是農(nóng)村出來的?!?/p>

我的心一點點冰冷起來,呼吸艱難。

天氣很熱,雜貨間沒有空調(diào)。

每天我都到很晚才能睡。

我媽每天給楊甜切好西瓜,送到她屋子里。

還擔心高考當天堵車專門給楊甜租了屋子,讓她好好休息。

他們忘了我也是今年高考。

我晚上睡不著,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本來說等燕燕長大以后再接她,誰知道成了這個樣子?!?/p>

“誰說不是呢?甜甜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可是比她乖巧懂事多了,還機靈?!?/p>

“就是啊,真是什么人養(yǎng)什么樣的孩子?!?/p>

我媽咂咂嘴,停不下來抱怨著,雖然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我知道她的臉色一定不好看。

咬住的嘴唇流出鮮血,雙腿猶如千斤重一般,邁不開。

他們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而且找到了我,可是在見到我渾身粗獷地殺豬后,犯了難。

他們害怕嚇到楊甜,怕我不好管教,性子野,欺負楊甜。

于是一拖再拖,才把我接回家。

他們說著我養(yǎng)父母的不是,可是在他們那里我沒有餓過一頓飯。

我爹娘總是把最好吃的留給我。

也從來不嫌我不懂禮貌。

心臟發(fā)緊,我心灰意冷。夏日的天明明燥熱,可是我的手指在發(fā)抖。

高考沒剩幾周,他們?yōu)榱四茏寳钐鸷煤眯菹⑷Ω翱?,讓我留在家里,不去學校。

“燕燕,你在家里學習也是一樣的?!?/p>

我沉默點頭,失望徹底。

他們說我本來就考不上,還不如給楊甜讓路。

他們嫌豬肉臟,我回來后家里從此以后不再吃豬肉,只吃牛羊肉。

我吃飯總是發(fā)出聲音,楊甜說我吃相難看。

“你去廚房吧?!?/p>

廚房很悶,不過總比餓肚子強。

客廳一陣歡聲笑語,我在這里很是突兀。

很想家,不知道今天家里的豬肉香不香。

“姐姐,你別急。”

楊甜帶了吃的給我,我剛想對她說聲謝謝,她卻把碗里的東西扔在地上。

“姐姐你怎么這樣?我剛給你帶好吃的,你不喜歡,也不能扔了吧?”

我媽聞聲走過來,語氣不咸不淡,她提高聲音,“你怎么這樣對甜甜的,好歹是你的妹妹,真是不知好歹,什么人養(yǎng)什么東西。”

我匆匆忙忙解釋,臉上冒汗。

他們不相信。

楊甜委屈巴巴地看著他們,擦擦眼淚,“你們別怪姐姐,姐姐剛來她也不是故意這樣做的?!?我爸脾氣不好,勃然大怒,一腳把我踹在地上,“既然不想吃,以后都別吃了?!?/p>

他們將我推進了地下室,鐵門 “哐當” 一聲砸在身后。

這里很黑,空氣里浮著霉味,喉嚨刺刺地發(fā)痛。

我摸索著墻壁后退,寒意鉆進脊椎,角落里不知道是不是老鼠在窸窸窣窣地亂動。

眼淚突然涌出來,我跌跌撞撞撲向大門,顫抖著肩膀。

拳頭砸在鐵門上發(fā)出 “咚咚” 的悶響。

“爸,媽?!?/p>

我用力拍打著大門,指甲摳進鐵門的縫隙,掌心全是冷汗。

漸漸地,喉嚨里擠出嘶啞的哭聲。

一天一夜,我餓的發(fā)抖,暈了過去。

他們在外面給楊甜開動員會,給她鼓勁加油。

迷迷糊糊,我聽見門外放的煙花聲。

6

我回想起之前楊甜趾高氣昂地把他們發(fā)的朋友圈讓我看。

“爸媽的乖女兒?!?/p>

配圖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我回來后,他們也沒有給我買手機。

就連我的名字都沒改。

我苦笑。

心臟劇痛,不知道是餓的還是難受的。

高考那一天。

他們一大早就整裝待發(fā)送楊甜到了考場。

而我被遺忘在地下室一個星期。

我發(fā)了燒,趴在地上喘息著,連老鼠都活活吞掉。

班主任和他們打了電話。

“你們是劉燕的父母嗎?她今天怎么沒有來考試?都沒有見她簽到?!?/p>

“怎么可能呢?她自己一個人不是來了嗎?”

我媽眼里閃過一絲疑惑,立馬跟管家打電話問情況。

管家心虛找不到我,說我早就出了門,也不在家里。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下來,覺得老師是在開玩笑,沒有當回事。

“老師啊,我家燕燕不高考也行,我和她爸準備送她留學呢。”

鄰居家聽見我家地下室有不正常的聲音,隱隱約約聞到一股惡臭,報了警。

我爸媽是被警察叫過去的。

“我女兒還在高考呢,到底什么事情非要我們回來。”

我媽埋怨了一路,不停地看著腕上的手表。

我爸更是神情嚴肅,“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情況?!?/p>

他們迫不得已打開屋子,眉頭擰在一起。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道,他們紛紛捂住鼻子。

我爸媽看到了我的書包,猛然大驚失色。

“燕燕的書包怎么在這里?”

管家避開眼睛,動作慌亂地撓撓頭。

一股強烈的不安預兆涌上心底。

我媽大聲質(zhì)問管家,語氣焦急,“燕燕呢,你到底看見沒有?”

“好像出門了......”

管家支支吾吾著,說話不利索。

警察攔下我媽,問她要地下室的鑰匙。

“鑰匙呢?”

我媽神色憂慮,心煩意亂地伸手問管家要鑰匙。

管家愣住,自言自語,“我沒有鑰匙啊。”

“不是讓甜甜給你了嗎?”

我媽眼里詫異,看到管家一臉認真,手腳不利索地開始翻包,從包里翻出來地下室的鑰匙。

看到鑰匙的那一刻,她嘴唇發(fā)抖,癱坐在地上,匪夷所思地看著我爸。

我爸忽然發(fā)瘋似的拿著鑰匙沖到了地下室,他把別人一股腦地推開。

雙手顫抖,好幾次才對準鑰匙。

大門被緩緩打開,嗆人的空氣迎面而來,所有人咳嗽幾聲,我爸連連后退。

警察率先發(fā)現(xiàn)了我。

“那有人?!?/p>

我瘦得脫了相,死氣沉沉,強光照在我臉上,瞳孔潰散。

嘴里還殘留著老鼠的尾巴。

一群人七手八腳把我架在擔架上,我的眼睛被罩住。

恍恍惚惚,聽見一個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哭。

“燕燕,燕燕。”

她的聲音很刺耳,夾著控制不住的作嘔聲。

他們在地下室找到我的斷指,我媽尖叫著暈過去。

和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一樣。

救護車停在我家門口,外面圍了很多人。

護士姐姐的聲音很著急,她一直在安慰我,“沒事的,妹妹?!?/p>

她在哭,為了我。

可我現(xiàn)在沒有知覺。

手背上的皮膚緊貼著骨頭,針頭扎了好多次才扎進血管。

氣息微弱。

我爸顧不上安慰我暈倒的媽,步履蹣跚跟上了車。

“燕......”

他呼吸加速,滿臉恐懼地看著我。

我的眼球凸出來有點嚇人,布滿血絲。

他眼的眼底盡是懊悔,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發(fā)顫,說不出話,也站不穩(wěn)。

今日是高考,路上很堵。

等待接孩子的家長圍了個水泄不通。

“都讓開,讓開?!?救護車前進不了,我爸摔了一跤急匆匆下了車,在救護車前面哭著大喊。

我被送到醫(yī)院急救。

我媽神情恍惚趕到了醫(yī)院,雙腿發(fā)軟,她的鞋子丟了一只。

她看到我爸面無血色,呆傻地盯著手術室的燈。

“燕燕呢......”

她住不住哭泣,癱坐在地上,無力地捶打在地面上。

“都怪我,都怪我......”

他們的聲音很大,歇斯底里。我爸想要安慰她,又狠狠扇自己幾巴掌。

隨后和我媽痛哭流涕抱在一起。

醫(yī)護人員上前提醒他們聲音小一點。

“媽,爸,你們怎么在醫(yī)院???”

楊甜看到了報紙的報道,火急火燎趕到了醫(yī)院。

7

“父親狂奔引路!為救女兒與時間賽跑!”

網(wǎng)上都說什么父女情深,感天動地。

“我餓了,我們回家吧?”

看到父母的臉色不好,楊甜放低了聲音。

她拉住我媽的手輕輕晃著,“媽,這次的題簡單,我一定會比劉燕考的好?!?/p>

聽到我的名字,我爸臉色驟變,“閉嘴。”

楊甜被嚇住,有些難以相信,猶猶豫豫開口:“爸,你怎么了?” 見我爸不說話,目光兇狠,她摟住我媽的胳膊,“媽。”

我媽奮力推開她,發(fā)泄似的打了她一巴掌。

“媽?!?/p>

楊甜哭出聲,她急忙捂住臉,神情可憐兮兮。

“你把鑰匙給管家了嗎?” 我媽情緒不穩(wěn)定,把鑰匙重重地丟在她面前,楊甜大驚失色。

“我,我忘了,媽......”

楊甜驚恐地哭著求我媽,“媽,你別氣了,媽?!?/p>

他們知道了楊甜在撒謊,關了禁閉不讓她出門。

昏迷幾日后,我被搶救回來。

眼前是一片白,接著是我爸媽的擔驚受怕的臉。

“燕燕,好燕燕,受苦了?!?/p>

我媽抱著我哭,又怕壓到我,只是顫抖地摟住我的胳膊。

多項器官受損,醫(yī)生說我能蘇醒是一個奇跡。

他們在我面前自責,懊惱,低三下四求我原諒。

我很是心煩,閉上了眼睛。

他們怕我情緒激動,沒讓楊甜見我。

打了電話和我道歉。

我聲帶受傷,發(fā)不出聲音。

我媽說楊甜只是個小孩兒,也知道錯了,他們已經(jīng)罰過她了。

讓我別和她生氣。

沒有理他們,我只是看著天花板發(fā)呆,心意已決,默默想著要離開這里。

我撿回了一條命。

他們開始全心全意的照顧我。

住院期間,每天噓寒問暖,我吃到了新鮮的水果。

原來并不甜。

“燕燕,嘗嘗吧。”

我聞不到味道,也張不開嘴巴。

她說這是專門為我熬到雞湯,花了很長時間。

可我不喜歡雞肉。

“燕燕,嘗一口吧,這是你媽為了你熬了很長時間的?!?/p>

我爸勸我,語氣顯得很是卑微。

他的眼下有些青黑,是這段時間一直沒日沒夜照顧我導致的。

我嘗了一口,艱難咽下。

雞湯里放了蘑菇,我一向很討厭。

夜晚。

我爸媽在病房外談話。

“以后要對燕燕好一點?!?/p>

“這孩子受太多苦了?!?/p>

聽到他們的談話,我心里沒有絲毫波瀾。

那么長時間的苦,我已經(jīng)受了。

要對我好一點嗎?

可我已經(jīng)對他們無所謂了。

我回到了家,他們不放心別人照顧,我媽辭了工作專門照料我。

他們給我安排了新的房間,換了新的壁紙。

衣柜里滿滿的都是數(shù)不過來的新衣服,而且比楊甜的漂亮好看。

還給了我一部最新款的手機,上面存入了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

屋子的燈光太亮,我瞇起眼睛。

“快把燈調(diào)暗一點?!?/p>

我爸捂住我的眼眶,對我媽說。

他語氣平緩,帶著小心翼翼地討好。

“這屋子還喜歡嗎?”

我輕輕點頭,不說話。

比雜貨間好很多,可是晚上我卻睡不著。

經(jīng)常半夜夢醒,一身冷汗。

我夢見自己被關在一個幽閉的屋子里,不見天日。

周圍老鼠在亂爬。

“怎么了?燕燕?”

我媽被我驚醒,眼里的驚慌未消,她悄悄喊我,耐心地給我擦汗。

回來后,她就一直堅持和我睡在一起。

我愣愣地看著他,雙眼空洞。

“燕燕,別這樣看我,媽媽心里不舒服。” 她抱著我低聲抽泣,可我連動的力氣都沒有。

瞥到我的斷指,她把我抱得很緊。

這些日子,他們給我找了最好的醫(yī)生帶我去最好的醫(yī)院治療斷指,可是醫(yī)生說無能為力。

我多次看到我媽總是顫抖地看著我的斷指痛苦哭泣。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的身體漸漸好轉(zhuǎn)。

他們給我請了家教一對一輔導,為了彌補我高考的遺憾。

我整日待在屋子里,對他們幾乎不說一句話。

“燕燕和爸媽說一句話,好不好?”

醫(yī)生說我的嗓子已經(jīng)恢復了,可是我對他們沒有任何要說的。

“求求你了,和爸媽說說話?!?/p>

我媽跪在我面前,語氣脆弱,滿眼的哀求。

我只覺得他們虛偽,大口喘息,看到他們心里就作嘔。

“好燕燕,媽媽不逼你了,你別吐了?!?/p>

二人攙扶著離開屋子,燈關上,歸于一片漆黑。

他們帶我去看了心理醫(yī)生,說我是有了心理障礙。

高考成績出來,楊甜考的很好。

我爸撕碎了她的通知書,為我報仇。

“燕燕沒學上,你也別上?!?“爸,媽,求求你們了,別撕了?!?/p>

楊甜的喊叫聲,我在樓上都聽到了。

她剃了光頭,眼神絕望。

眼淚縱橫,跪在我面前賠罪。

8

我爸媽逼問楊甜,知道了她給我的衣服故意放了東西才導致我過敏。

也知道這些日子楊甜在學校一直針對我。

他們對楊甜感到痛恨失望,每日給她吃餿飯,要把她送到鄉(xiāng)下去。

“燕燕,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p>

看著她抱頭痛哭,我無動于衷。

只是一些頭發(fā)而已。

楊甜在我面前哭著向我道歉,讓爸媽不要送她去福利院。

我只是坐在沙發(fā)上,若有所思,爸媽連著扇了她好幾個巴掌。

楊甜被我爸的手掌壓住,她在我面前磕頭,腦袋磕的頭破血流。

我覺得沒意思,走出了屋子。

他們又把楊甜關在了地下室,我總是能聽到她仰天悲嚎的樣子。

“爸,媽!”

楊甜的聲音凄厲,我實在受不了讓他們放了出來。

她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看上去神志不清,后來檢查得了精神病,被父母送到了精神病院。

楊甜的鬧劇結(jié)束后,我只專心學習做自己的事。

每天備考,在家里一直對他們不聞不問。

我自己在偷偷攢錢。

一年后我重新開始高考,全心全意奔赴在高考的事情上。

他們比我還著急,忙忙碌碌在門口等著我的需要。

“等燕燕考完后,我們就出國玩,好不好。” 我媽把牛奶放在桌子上,語氣試探。

她的頭發(fā)有些白了,模樣也沒有之前光彩照人。

我翻著書頁,充耳不聞。

心已經(jīng)麻木。

“別打擾孩子了。”

我爸嘆氣,把我媽喊了出去,關上了門。

屋子外是我爸媽壓抑的爭吵聲,他們互相責怪,互相怨恨,又互相鼓勵打氣。

“咱們對燕燕好一點,再好一點就能打動她了?!?/p>

他的聲音聽上去老了許多。

我收到通知書的那日,極為冷靜。

我爸媽喜極而泣,開始商量著吃什么大餐。

“燕燕,爸媽真是為你開心?!?/p>

我媽察覺到我的平靜,眼里困惑,輕輕問:“燕燕,怎么了,你不開心嗎?”

“開心,當然開心了?!?/p>

我輕笑著。

這是從醫(yī)院回來后第一次和他們說話。

也是第一次對他們微笑。

“好燕燕?!?/p>

他們失而復得抱著我,十分感慨。

當晚。

我從家里拿出了我所有的證件,趁著半夜離開了這里。

我搬了出去,也沒有告訴他們?nèi)ツ睦铮荒陼r間沒和他們聯(lián)系。

臨別前,我給養(yǎng)父母報了平安。

和他們吃了最后一頓豬肉。

也殺了最后一次豬。

手起刀落,豬斷了氣。

血濺到我身上,我心里痛快。

高考后我去了別的城市。

他們問過我的養(yǎng)父母,也問過我的同學。

可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沒有朋友。

我與他們徹底斷絕了聯(lián)系。

他們瘋了,在新聞報紙上登記我的消息,我直接關掉了電視。

他們想要的是會原諒他們的女兒,不是我。

后來他們在我租的房子里找到我了。

“燕燕,你回去吧,我們知道錯了?!?/p>

“爸媽只有你一個親生女兒?!?/p>

他們二人悔恨,模樣十分憔悴。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舉起血淋淋的手指讓我看。

白花花的骨頭裸露出來,鮮血直冒,他們切掉了自己的手指。

“爸媽和你一樣了,原諒我們,好不好?”

他們放聲痛哭,跪在門口敲著門無助地大聲呼喊。

我窩在沙發(fā)上戴上耳機,調(diào)大音量,哼著歌。

(完)


更新時間:2025-06-05 16:4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