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驚變
虞清羽睜開眼時,滿目的紅。
紅燭、紅帳、紅嫁衣。耳邊是喜樂聲聲,眼前是交杯酒盞。她的夫君宋硯之正含笑望著她,那雙曾讓她沉醉的桃花眼里,此刻卻藏著淬了毒的刀。
「娘子,請飲此杯?!?/p>
她記得這杯酒——穿腸毒藥,斷魂利器。前世,她與宋硯之成婚五載,雖無子嗣,卻琴瑟和鳴。夫君爭氣,官職戶部尚書,公婆慈愛,她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結(jié)果,風(fēng)和日麗的一天,她含笑飲下,卻在痛苦中看著自己的夫君與同父異母的妹妹虞清鸞相擁而笑。
「姐姐放心去吧,宋夫人的位置,妹妹會替你坐穩(wěn)的?!褂萸妍[嬌媚的聲音猶在耳邊。
劇痛襲來,虞清羽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中衣。
「大小姐?您怎么了?」帳外傳來丫鬟春桃擔(dān)憂的聲音。
虞清羽怔怔地看著自己纖細的雙手——沒有毒發(fā)后的青紫,沒有臨死前的痙攣。她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觸到的是光滑的肌膚,而非前世毒發(fā)時潰爛的皮肉。
「今日……是何年月?」
「回大小姐,永昌十二年三月初七。」春桃疑惑地回答,「您可是夢魘了?夫人過世才七日,您要保重身子啊?!?/p>
永昌十二年!母親剛過世的時候!
虞清羽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開。她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母親剛?cè)ナ?,一切悲劇尚未開始的時候。
「春桃,取我的素服來。」她聲音平靜得可怕,「我要去給母親上香?!?/p>
走在熟悉的回廊上,虞清羽心如擂鼓。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病逝」后,父親很快續(xù)弦了周氏,那對母女一步步將她逼入絕境,在人前裝得賢良淑德,人后卻用盡手段毀她名聲、奪她姻緣。
靈堂內(nèi),白幡低垂。虞清羽跪在母親靈前,指尖撫過冰冷的牌位。
「母親,女兒回來了?!顾谛闹心?,「這一世,我定要那些害您的人血債血償。」
第二章初露鋒芒
「大小姐,夫人派人送藥來了。」
虞清羽從賬冊中抬頭,看著丫鬟手中的藥碗,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前世也是這樣,周氏以她「憂思過度」為由,日日送來「安神湯」,實則暗下慢毒,讓她日漸虛弱。
「放下吧?!顾卣f,待丫鬟退下后,毫不猶豫地將藥倒入窗外的花叢。
不過片刻,那株牡丹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蔫下去。虞清羽冷笑一聲,取出手帕包起些許泥土。
「父親近日可在家中?」她問春桃。
「回小姐,老爺今日在書房會客?!?/p>
虞清羽整理好素白衣裙,捧著幾冊賬本往書房走去。路過庭院時,她看見一個穿著粉色襦裙的少女正在指揮下人搬運箱籠——虞清鸞,周氏帶來的女兒,前世害死她的元兇之一。
少女看見她,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姐姐安好。母親說姐姐身子弱,讓我?guī)椭蚶砑覄?wù)呢?!?/p>
虞清羽淡淡一笑,「妹妹有心了。只是這府中規(guī)矩,未出閣的女子不得插手外院事務(wù)。妹妹初來乍到,還是多學(xué)學(xué)《女誡》為好。」
不等虞清鸞變色,她已翩然離去。
書房內(nèi),虞尚書正在與禮部同僚議事。見長女前來,略顯驚訝:「清羽有事?」
「女兒整理母親嫁妝單子,發(fā)現(xiàn)幾處疑點,特來請父親過目。」她恭敬地遞上賬冊,袖中那包毒土不經(jīng)意間滑落在地。
「這是?」虞尚書皺眉。
虞清羽故作驚慌,「女兒……女兒不敢說?!?/p>
在同僚好奇的目光下,虞尚書只得追問。虞清羽這才紅著眼眶道:「近日母親日日送藥,女兒本心懷感激,卻發(fā)現(xiàn)院中花草澆了藥湯后盡數(shù)枯死……女兒怕……」
話未說完,虞尚書臉色已變。他當即召來府醫(yī)查驗,結(jié)果讓所有人震驚——藥中竟含有斷腸草!
當晚,周氏被罰禁足佛堂,虞清鸞的管家權(quán)也被收回。虞尚書看著長女蒼白的臉色,愧疚道:「是為父疏忽了。你母親留下的產(chǎn)業(yè),還是由你打理吧?!?/p>
虞清羽低頭應(yīng)是,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這只是開始。
第三章長公主
三月末,虞清羽以散心為由,帶著春桃前往城郊的慈恩寺。
「小姐,咱們不是來上香的嗎?」春桃疑惑地看著自家小姐換上一身利落的騎裝,從馬車暗格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別在腰間。
「今日有更重要的事。」虞清羽望向遠處的山林。根據(jù)前世記憶,今日長公主蕭明昭會在狩獵時遇刺受傷,最后落下腿疾。而正是這次受傷,讓這位本可繼承大統(tǒng)的皇長女失去了圣心。
山林深處傳來打斗聲。虞清羽示意春桃留在原地,自己悄然靠近。只見十余名黑衣人正圍攻一名身著獵裝的女子,那女子雖武藝高強,卻已左支右絀,腿上鮮血淋漓。
虞清羽瞇起眼,取下腰間匕首,瞄準最外圍的黑衣人——
"嗖!"
匕首精準地刺入那人后心。趁亂之際,她吹響了特制的哨子,模仿軍中傳令信號:「左翼合圍!」
黑衣人顯然訓(xùn)練有素,聞聲立刻撤退。虞清羽快步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長公主,「殿下恕罪,臣女情急之下出此下策?!?/p>
蕭明昭銳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你認識我?」
"殿下腰間玉牌,是皇室獨有的龍紋。"虞清凰從容應(yīng)答,同時麻利地撕下衣角為她包扎傷口,"這傷需立即處理,否則恐傷及筋骨。"
長公主審視著她:「你是誰?」
「禮部尚書虞尚書之女,虞清羽?!?/p>
蕭明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道:「有意思。聽聞虞家大小姐溫柔怯懦,今日一見,傳言果然不可盡信。」
虞清羽但笑不語。前世她確實膽小怕事,最終落得慘死下場。這一世,她要親手改寫命運。
回京的馬車上,蕭明昭突然開口:「虞小姐今日相救,本宮記下了。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你為何恰好在場?」
虞清羽早有準備,「臣女夢見山中有貴人遇險,特來一探?!?/p>
「好一個『一探』?!故捗髡演p笑,「帶著匕首來探夢?虞小姐,本宮不喜歡被人算計?!?/p>
「民女不敢?!褂萸逵鹬币曢L公主的眼睛,「只是民女與殿下有共同的敵人。」
「哦?」
「周丞相?!褂萸逵疠p聲道出這個名字,看到長公主瞳孔微縮,「民女的繼母周氏,是他的遠親。今日這些刺客,用的正是周家死士獨有的三棱刺?!?/p>
馬車內(nèi)一時寂靜。良久,蕭明昭笑了,「虞清羽,三日后未時,來我府上喝茶。」
第四章賞花宴
虞清羽回府后,發(fā)現(xiàn)府中氣氛詭異。下人們眼神閃爍,父親面色陰沉地坐在正廳。
「跪下!」見她進來,虞尚書厲聲喝道。
虞清羽不動聲色地跪下,「女兒做錯了什么?」
「你今日去了哪里?」虞尚書拍案而起,「有人看見你與男子私會于郊外!」
虞清羽心中一凜,目光掃過站在父親身后、一臉擔(dān)憂狀的虞清鸞,頓時明白了緣由。
「女兒確實去了慈恩寺上香?!顾届o地說,「路遇長公主殿下遇刺,出手相救,現(xiàn)已將殿下安全送回府中。父親若不信,可派人去長公主府詢問?!?/p>
「長……長公主?!」虞尚書臉色驟變。
「是啊父親?!?/p>
虞清鸞突然插嘴,「姐姐說是長公主就是長公主嗎?萬一是……」
「住口!」虞尚書厲聲打斷,「清羽,此事當真?」
虞清羽從袖中取出一塊玉佩,「這是殿下賜予的信物?!?/p>
虞尚書接過一看,頓時冷汗涔涔——玉佩上赫然刻著「昭陽」二字,正是長公主的封號。
「為父……為父錯怪你了?!顾麑擂蔚卣f。
虞清羽淡淡一笑,「女兒明白父親是為家門清譽著想。只是……」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虞清鸞,「不知是誰在父親面前搬弄是非?女兒擔(dān)心有人故意離間我們父女感情。」
虞尚書面色陰沉地看向繼女。虞清鸞慌忙跪下,「女兒也是聽下人傳言,擔(dān)心姐姐……」
「夠了!詆毀嫡姐,今晚去祠堂思過,抄《女誡》三遍!」虞尚書拂袖而去。
當晚,虞清羽收到長公主府送來的請?zhí)齾⒓尤蘸蟮馁p花宴。隨請?zhí)劫浀?,還有一套華貴的衣裙和首飾。
「小姐,長公主為何對您這般好?」春桃又驚又喜。
虞清羽撫摸著衣裙上精致的繡紋,輕聲道:「因為我有用?!?/p>
賞花宴當日,虞清羽一改往日素凈裝扮,身著長公主所賜的湖藍色織金襦裙,發(fā)間一支累絲金鳳步搖,端莊中透著鋒芒。
宴會上,京城貴女們?nèi)齼蓛删墼谝惶帲í毸螁斡爸?。前世也是如此,她被周氏母女刻意孤立,最終成了京中笑柄。
「這位就是救了殿下的虞小姐吧?」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虞清羽轉(zhuǎn)身,看見幾位貴女簇擁著虞清鸞走來。
「姐姐今日真美?!褂萸妍[親熱地挽住她的手,暗中卻用指甲狠狠掐她的手腕,「妹妹帶姐姐認識幾位閨秀吧?!?/p>
虞清羽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有勞妹妹。」
一行人走到荷花池邊,虞清鸞突然腳下一滑,驚叫著向虞清羽倒來——前世就是這樣,她被「不小心」推入池中,當眾出丑,染上風(fēng)寒臥床半月。
但這一次,虞清羽早有準備。她輕盈側(cè)身,同時暗中伸腳一絆——
「撲通!」
水花四濺,落水的變成了虞清鸞。
「妹妹!」虞清羽驚呼,臉上卻無半分驚慌,「快來人??!我妹妹失足落水了!」
場面一片混亂。待虞清鸞被救起時,妝容盡花,發(fā)髻散亂,活像只落湯雞。更糟的是,她輕薄夏衣浸水后幾乎透明,引得周圍公子們紛紛側(cè)目。
「你……你是故意的!」虞清鸞哆嗦著指控。
虞清羽滿臉無辜,「妹妹怎能如此冤枉我?」她轉(zhuǎn)向圍觀的眾人,「大家都看到了,是妹妹自己不小心……」
「確實如此?!挂宦曂赖呐晜鱽?,長公主蕭明昭不知何時已站在人群后方,「本宮親眼所見,是這位小姐自己失足?!?/p>
長公主發(fā)話,無人敢質(zhì)疑。虞清鸞面如死灰地被帶下去更衣,而虞清羽則被長公主召至近前。
「手段不錯,」蕭明昭低聲在虞清羽耳邊說話,「不過,本宮更想看看你的真本事。三日后江南水患賑災(zāi)議事,你隨我一同出席?!?/p>
虞清羽心頭一震——這是進入權(quán)力中心的入場券!她深深行禮,「臣女定不負殿下所望?!?/p>
宴會結(jié)束時,虞尚書匆匆趕來接女兒??粗L公主親自將虞清羽送出府門,他眼中滿是震驚與復(fù)雜。
回府馬車上,虞尚書欲言又止,「清羽,你與長公主……」
「父親放心,女兒自有分寸?!褂萸逵饻芈暤溃钢皇桥畠河幸皇孪嗲蟆赣H留下的那些醫(yī)書,女兒想仔細研讀?!?/p>
前世她荒廢了母親傳授的醫(yī)術(shù),這一世,她要重新拾起這門技藝。不僅為了自保,更為了……
「殿下腿傷未愈,女兒想試著配些藥。」她輕聲解釋。
虞尚書若有所思地點頭。他看著長女沉靜的側(cè)臉,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曾經(jīng)柔弱順從的女兒,不知何時已變得如此陌生而耀眼。
第五章賑災(zāi)良策
議事堂內(nèi),十余名朝中重臣圍坐長案兩側(cè),氣氛凝重。虞清羽安靜地站在長公主身后,感受到數(shù)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是堂中唯一的女子,也是唯一沒有官身的人。
「江南六州水患,災(zāi)民已逾二十萬?!箲舨可袝林~頭的汗,「糧倉存糧僅夠半月之需……」
工部尚書立即反駁,「治水才是根本!應(yīng)當立即征調(diào)民夫加固堤壩!」
「災(zāi)民餓著肚子如何干活?」戶部尚書拍案而起。
爭吵愈演愈烈。虞清羽悄悄觀察長公主的表情——蕭明昭指尖輕叩扶手,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前世這場水患持續(xù)三月之久,最終因賑災(zāi)不力導(dǎo)致民變,成為長公主失去圣心的轉(zhuǎn)折點。
「虞小姐可有見解?」蕭明昭突然開口。
堂內(nèi)瞬間安靜。眾臣驚詫地看向這個不知名的閨閣女子。
虞清羽深吸一口氣,上前半步,「臣女斗膽,有三策可解當前困局。」
工部尚書嗤笑,「女子之見……」
「說來聽聽?!故捗髡汛驍嗨?。
「其一,分流災(zāi)民?!褂萸逵鹇曇羟辶?,「將災(zāi)民分批次送往鄰近州縣,既可減輕當?shù)貕毫?,又能避免瘟疫蔓延?!?/p>
「其二,以工代賑。身體強健者參與修筑堤壩,按勞得糧;老弱者負責(zé)縫補、炊事等輕活,同樣可得口糧。」
「其三……」她頓了頓,「開放官倉同時,號召富戶捐糧。捐糧多者,可賜『樂善好施』匾額,或予其子弟入國子監(jiān)就讀的資格?!?/p>
堂內(nèi)鴉雀無聲。戶部尚書瞪大眼睛,「這……這確實可行!」
蕭明昭眼中閃過贊賞,「具體細則呢?」
虞清羽從容道:「臣女已擬就一份章程?!?/p>
她從袖中取出卷軸,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實施方案,甚至連各地糧倉存糧數(shù)量、可分流人數(shù)都標注得一清二楚。
「這些數(shù)據(jù)從何而來?」兵部尚書狐疑地問。
「家母生前與江南糧商有往來,臣女自幼耳濡目染。」虞清羽面不改色地撒謊。實際上,這些全是前世她被迫嫁給宋硯之后,從他與同僚的談話中記下的。
蕭明昭接過卷軸細看,越看眼中光彩越盛,「妙極!張大人,立即按此方案施行?!?/p>
離開議事堂,蕭明昭難得地露出笑容,「虞清凰,你還有多少本事是本宮不知道的?」
「殿下過獎?!褂萸寤说皖^,「臣女只是略通庶務(wù)?!?/p>
「略通?」蕭明昭輕笑,「你那方案中的糧倉數(shù)據(jù),連戶部都未必清楚。」她突然正色,「本宮不喜歡被欺瞞。」
虞清羽知道瞞不過,索性半真半假道,「臣女……有過目不忘之能。曾在家父書房偶然見過相關(guān)文書。」
蕭明昭不置可否,轉(zhuǎn)而道:「聽聞你精通醫(yī)術(shù)?」
「略懂皮毛?!?/p>
「那好?!故捗髡阎噶酥缸约旱耐葌?,「今晚來為本宮診治?!?/p>
第六章金針刺穴
長公主寢殿內(nèi),鎏金獸爐吐著裊裊青煙。虞清羽凈手焚香后,輕輕掀開蕭明昭腿上的敷料。
傷口已經(jīng)發(fā)黑,周圍皮膚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太醫(yī)怎么說?」她皺眉問道。
「無非是『靜養(yǎng)』、『服藥』那套廢話?!故捗髡牙湫Γ溉舴潜緦m體質(zhì)特殊,早被他們治死了。」
虞清羽仔細檢查傷口,發(fā)現(xiàn)三棱刺造成的創(chuàng)口極深,且邊緣整齊——這種傷口本該很快愈合,除非……
「刺上有毒。」她篤定地說,「不是尋常毒物,而是專門針對習(xí)武之人的『軟筋散』?!?/p>
蕭明昭瞳孔微縮,「你如何得知?」
「臣女母親留下的醫(yī)書中有記載?!褂萸逵鹑〕鲭S身攜帶的銀針,「此毒不致命,卻能讓武者內(nèi)力盡失,傷口難愈。幸而發(fā)現(xiàn)得早,尚有解法?!?/p>
她手法嫻熟地將銀針刺入傷口周圍的穴位,每一針都精準無誤。隨著黑血緩緩流出,蕭明昭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
「想不到虞小姐醫(yī)術(shù)如此精湛。」蕭明昭審視著她,「這套針法,本宮曾在宮中見過?!?/p>
虞清羽手下一頓,隨即恢復(fù)如常,「金針刺穴本是醫(yī)家常用之法?!?/p>
「是嗎?」蕭明昭意味深長地說,「可你這手法,與已故的沈貴妃如出一轍?!?/p>
沈貴妃?虞清羽心中一震。那是今上最寵愛的妃子,十年前暴斃而亡,據(jù)說死狀極慘。母親與她有何關(guān)聯(lián)?
「臣女不知沈貴妃?!顾€(wěn)住心神,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家傳的『玉露膏』,可解毒生肌。請殿下每日敷用?!?/p>
蕭明昭接過瓷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虞清羽,你究竟是誰?」
燭光下,兩人目光相接。虞清羽看見長公主眼中不僅有懷疑,還有一絲她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
「臣女只是虞家女,愿為殿下效勞?!顾届o地回答。
良久,蕭明昭松開手,「罷了。此次賑災(zāi),你隨本宮一同前往江南?!?/p>
虞清羽心頭一跳——這是接近權(quán)力核心的絕佳機會!她鄭重行禮,「臣女定當竭盡全力?!?/p>
離開公主府時,已是夜半。虞清羽剛踏出大門,一道黑影突然從墻角竄出——
「姐姐好手段啊。」虞清鸞陰冷的聲音響起,「攀上長公主這根高枝,連父親都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虞清羽不動聲色地后退半步,「妹妹深夜在此,有何貴干?」
「我來提醒姐姐,」虞清鸞湊近,身上散發(fā)著濃烈的香氣,「爬得越高,摔得越慘。周家不會允許你破壞他們的計劃?!?/p>
虞清羽輕笑,「多謝妹妹關(guān)心。不過……」她突然壓低聲音,「回去告訴周夫人,若再在我父親的飲食中下藥,我就把周丞相私吞軍餉的證據(jù)公之于眾。還有你和宋硯之這對狗男女的丑事,妹妹可要小心藏著。」
虞清鸞臉色大變,「你……你胡說什么!」
「是不是胡說,你我心知肚明?!褂萸逵鹨蛔忠痪涞?,「需要我現(xiàn)在說出來嗎?」
周丞相私吞軍餉全是前世宋硯之酒后吐露的秘密。當時她不以為意,如今卻成了保命符。
虞清鸞面如土色,踉蹌后退,「你……你等著!」說完倉皇逃離。
虞清羽看著她的背影,眼中寒光閃爍。她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第七章宮闈密謀
三日后,虞府突然接到圣旨——選秀在即,命虞尚書嫡女入宮待選。
「這……這不合規(guī)矩??!」虞尚書接到旨意后大驚,「清羽已過及笄之年且已與戶部尚書宋家的嫡子宋硯之有婚約,按理不應(yīng)在選秀之列!」
傳旨太監(jiān)皮笑肉不笑,「虞大人,這是貴妃娘娘特意關(guān)照的。聽說令愛才貌雙全,娘娘很是期待呢。」
虞清羽冷眼看著這一切。前世并無此事,顯然是她近來所為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jīng)。不過,也可以就此事拜托宋硯之。
太監(jiān)走后,虞尚書愁眉不展:「清羽,為父這就上折子……」
「父親不必。」虞清羽平靜地說,「女兒入宮便是。只是宋家需要父親去退親?!?/p>
「你可知這意味著什么?」虞尚書壓低聲音,「貴妃娘娘與周家……若你入宮,怕是會被指給那些邊關(guān)將領(lǐng)為妻!」
大梁朝慣例,選秀未中者常被指婚給有功之臣。而邊關(guān)苦寒,將領(lǐng)多粗鄙,京城貴女視之為洪水猛獸。
「女兒自有打算?!褂萸逵鸬灰恍?,「請父親放心?!?/p>
當晚,她秘密前往長公主府。
「周家的動作比我想象的還快?!故捗髡崖犕晁臄⑹觯湫B連,「想借選秀之名把你打發(fā)到邊疆?做夢?!?/p>
「殿下有何良策?」
蕭明昭沉吟片刻,「選秀由貴妃主持,本宮不便直接干預(yù)。不過……」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若此時爆出周家更大的丑聞呢?」
虞清羽心領(lǐng)神會,「殿下是說……軍餉一事?」
「聰明?!故捗髡奄澰S地點頭,「本宮已查到些眉目,但還缺關(guān)鍵證據(jù)?!?/p>
虞清羽從發(fā)髻中取出一枚玉簪,輕輕旋開,里面竟藏著一張微縮的賬目:「永昌十年北疆軍餉的真實去向,全在這里。」
蕭明昭震驚地接過,「你從何處得來?」
「母親留給我的嫁妝中,有個暗格。」虞清羽半真半假地說。實際上,這是前世宋硯之任戶部侍郎時偷偷記錄的。
「好!」蕭明昭拍案而起,「有這份證據(jù),本宮保你不僅不用入宮,還能讓周丞相吃不了兜著走!」
兩日后,朝堂震動。御史突然上奏,彈劾周丞相貪污軍餉、克扣邊關(guān)糧草。證據(jù)確鑿,龍顏大怒,周丞相當即被革職查辦,與同勾結(jié)的戶部尚書宋家一大家子更是被下了大獄。
消息傳來時,虞清羽正在院中研讀醫(yī)書。宋硯之,你我前世的恩怨到此也是終結(jié)了。
虞尚書匆匆趕來,滿臉不可思議,「清羽,選秀之事取消了!周丞相倒臺,周貴妃被牽連禁足……這……這都是你做的?」
虞清羽合上書卷,輕聲道:「父親言重了。周丞相多行不義必自斃,與女兒何干?」
虞尚書復(fù)雜地看著她:「清羽,你變了。自從你母親去世后,你就像變了個人……」
「父親,」虞清羽打斷他,「您可曾懷疑過母親的死因?」
虞尚書臉色驟變,「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母親生前身體康健,為何會突然病逝?」虞清羽直視父親的眼睛,「周氏進門后,為何急著銷毀母親的醫(yī)書藥方?」
「住口!」虞尚書厲聲喝道,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慌亂,「你母親是染了急癥!這些混賬話是誰告訴你的?」
虞清羽不再多言。父親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他至少是知情者。
父女對峙間,春桃匆匆跑來:「小姐!長公主府來人,說殿下舊傷復(fù)發(fā),請您速去診治!」
虞清羽借機離開。走出府門時,她回頭看了眼呆立原地的父親,心中既痛且恨。
長公主府內(nèi),蕭明昭好端端地坐在書房,哪有一絲病容?
「計策成功了?!顾χf給虞清羽一杯茶,「周丞相倒臺,短時間內(nèi)周家不敢再動你?!?/p>
虞清羽接過茶卻沒有喝,「殿下召我來,不只是為了說這個吧?」
蕭明昭欣賞地看著她:「聰明。本宮查到些有趣的事——關(guān)于你母親的?!?/p>
虞清羽手指一顫,茶水濺出幾滴。
「沈貴妃暴斃前,曾秘密召見過一位女醫(yī)?!故捗髡丫従彽?,「正是你母親?!?/p>
虞清羽心頭一震。
「殿下是說……我母親與沈貴妃之死有關(guān)?」
「不止?!故捗髡涯抗馊缇?,「本宮懷疑,你母親的死,也與這樁宮闈秘事脫不了干系?!?/p>
虞清羽如墜冰窟。她一直以為母親是被周氏所害,難道背后還有更復(fù)雜的陰謀?
「本宮會繼續(xù)追查?!故捗髡殉兄Z道,「而你……做好準備,三日后隨我南下賑災(zāi)。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對你我都好?!?/p>
離開公主府時,虞清羽心潮起伏。她原本以為重生后一切盡在掌握,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掀開了陰謀的一角。
馬車行至半路,突然劇烈顛簸。虞清羽剛掀開車簾,就見一道寒光直刺面門——
「虞小姐,有人花重金買你的命!」
第八章江南之行
刺客的刀鋒距虞清羽咽喉僅有三寸時,一枚袖箭破空而來,精準地射穿了他的手腕。
「??!」刺客慘叫一聲,刀應(yīng)聲落地。
虞清羽趁機拔出藏在靴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入對方心口。鮮血噴濺在她素白的衣裙上,宛如雪地紅梅。
「好身手?!挂粋€熟悉的聲音從巷口傳來。虞清羽抬頭,看見長公主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韓昭大步走來,「殿下果然沒看錯人?!?/p>
「韓統(tǒng)領(lǐng)一直跟著我?」虞清羽鎮(zhèn)定地擦去臉上血跡。
「蓋棺論定前,殿下料到周家不會善罷甘休?!鬼n昭檢查了下刺客的尸體,從他懷中摸出一塊令牌,「果然是周家死士?!?/p>
虞清羽接過令牌,突然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一個奇怪的符號——與她母親留下的某本醫(yī)書扉頁上的標記一模一樣。
「這符號……韓統(tǒng)領(lǐng)可認得?」
韓昭看了一眼,臉色微變,「這是『朱顏改』的標記?!?/p>
「朱顏改?」虞清羽心頭一震。那不就是前世毒死她的那種毒藥嗎?
「一種奇毒,據(jù)說能讓人容貌盡毀、痛苦而死?!鬼n昭壓低聲音,「十年前沈貴妃就是死于此毒……虞小姐,此事關(guān)系重大,我們還是盡快稟報殿下?!?/p>
回到長公主府,蕭明昭聽完匯報,神色異常凝重。
「朱顏改……」她喃喃重復(fù),「這毒出自皇室秘方,只有極少數(shù)人能接觸到?!?/p>
虞清羽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殿下是說……下毒者可能是……」
「皇室中人?!故捗髡阎币曀难劬?,「甚至可能是……我的某位兄弟?!?/p>
室內(nèi)一時寂靜。虞清羽思緒萬千——如果母親之死與沈貴妃有關(guān),而沈貴妃之死又牽涉皇位之爭,那么她重生后的復(fù)仇,就不僅僅是宅斗那么簡單了。
「清羽?!故捗髡淹蝗恢焙羝涿?,「此番南下,本宮會借機調(diào)查沈貴妃舊案。而你……」她意味深長地說,「或許該好好查查你母親留下的那些醫(yī)書?!?/p>
虞清羽鄭重點頭。臨別時,蕭明昭突然遞給她一個小巧的玉盒,「帶上這個,危急時刻或可保命?!?/p>
盒中是一枚龍形玉佩,背面刻著「昭陽令」三字。
「見此令如見本宮?!故捗髡呀忉尩溃附瞎賵霰P根錯節(jié),有它在手,行事會方便許多?!?/p>
三日后,虞清羽隨長公主儀仗離京。馬車駛出城門時,她回頭望了眼巍峨的城墻,心中五味雜陳。
前世她離京是被迫出嫁,滿心凄惶;而今她主動遠行,卻是為了查明真相、積蓄力量。
「小姐,前面就是渡口了?!勾禾逸p聲提醒。
虞清羽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浩浩湯湯的江水。江南水患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沿岸村莊盡數(shù)被淹,災(zāi)民如螻蟻般聚集在高地上。
「韓統(tǒng)領(lǐng),傳長公主令下去,」她對韓昭說,「按我們之前擬定的方案,先搭建臨時醫(yī)棚。災(zāi)后易發(fā)瘟疫,防病比治病更重要。」
韓昭領(lǐng)命而去。虞清羽翻開母親留下的醫(yī)書,找到記載「朱顏改」的那一頁,發(fā)現(xiàn)邊緣有一行小字注解:「解藥唯『青鸞淚』可解?!?/p>
青鸞淚?虞清羽蹙眉思索。這名字好生熟悉……突然,她想起周氏曾得意地說「我女兒得高人賜名『清鸞』,取自神鳥青鸞……」
是巧合,還是另有深意?
正當她沉思之際,船身突然劇烈搖晃。外面?zhèn)鱽眢@慌的喊聲,「有水匪!保護殿下!」
虞清羽迅速藏好醫(yī)書,拔出匕首。艙門被踹開的瞬間,她看到一個蒙面大漢持刀而入——
「小娘子,乖乖跟我們走一趟吧!」
第九章水匪突襲
水匪的刀鋒在虞清羽頸間映出一道寒光。她屏住呼吸,余光掃向艙門——韓昭被三名匪徒纏住,一時難以脫身。
「小娘子別怕,」蒙面大漢淫笑著逼近,「哥哥們只要你的人,不要你的命……」
虞清羽突然嫣然一笑,「是嗎?」她手指輕彈,一撮粉末迎面撒向匪徒雙眼。
「?。∥业难劬?!」大漢慘叫后退,手中鋼刀當啷落地。虞清羽趁機一腳踢向他膝窩,同時高喊,「韓統(tǒng)領(lǐng),用石灰粉!」
混戰(zhàn)中,她抓起案上茶壺,將滾燙的茶水潑向另一個沖進來的匪徒。慘叫聲中,她敏捷地翻出窗外,落在連接隔壁船只的跳板上。
「保護殿下!」遠處傳來侍衛(wèi)的呼喊。虞清羽心頭一緊——長公主有危險!她顧不得危險,沿著搖晃的跳板奔向主船。
主船艙內(nèi),蕭明昭手持長劍,正與兩名黑衣人纏斗。她腿傷未愈,動作略顯遲緩,左臂已被劃出一道血痕。
虞清羽抓起甲板上的漁網(wǎng),瞅準時機朝黑衣人兜頭罩下。蕭明昭見狀,立即一劍刺穿網(wǎng)中之人。另一名黑衣人見勢不妙,轉(zhuǎn)身欲逃,卻被虞清羽撒出的銀針射中后頸,轟然倒地。
「殿下無恙?」虞清羽快步上前。
蕭明昭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多虧你及時趕到?!顾龔澭断潞谝氯嗣娼?,露出一張陌生面孔,「不是普通水匪?!?/p>
虞清羽檢查尸體,從那人靴筒中摸出一塊銅牌,「周家暗衛(wèi)的令牌?!顾^銅牌,背面果然刻著那個熟悉的符號——朱顏改的標志。
兩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這絕非偶然劫船,而是周家的蓄意謀殺。
甲板上,戰(zhàn)斗已近尾聲。韓昭渾身是血地前來復(fù)命,「稟殿下,共擊殺八人,俘虜三人,我方傷五人,無人死亡?!?/p>
「審!」蕭明昭只吐出一個字,眼中寒光凜冽。
虞清羽為傷員包扎時,韓昭低聲道:「虞小姐臨危不亂,韓某佩服?!?/p>
「韓統(tǒng)領(lǐng)過獎。」虞清羽手上不停,「這些匪徒訓(xùn)練有素,不似尋常水匪。統(tǒng)領(lǐng)審問時,不妨問問他們與周家軍餉案的關(guān)系?!?/p>
韓昭眼中閃過訝異,「小姐如何知曉?」
「猜的?!褂萸逵鹞⑽⒁恍Α崉t是她前世曾聽宋硯之提過,周家暗中蓄養(yǎng)水匪,專門劫掠官船以掩蓋貪污罪行。
傍晚時分,韓昭帶來了審訊結(jié)果——這些水匪果然受雇于周家,目的是阻止他們前往江南查案。
「周家在水患最重的臨州有大量私產(chǎn),」蕭明昭在艙內(nèi)踱步,「他們借災(zāi)情哄抬糧價,私吞賑災(zāi)銀兩。若我們查實此事……」
「周家將萬劫不復(fù)?!褂萸逵鸾涌诘溃杆运麄儾幌тb而走險?!?/p>
蕭明昭突然轉(zhuǎn)身,「清羽,此行兇險異常。你若想回頭,本宮現(xiàn)在就可派人送你回京。」
虞清羽抬眸,燭光在她眼中跳動,「殿下小看我了。周家害我母親,此仇不共戴天。莫說區(qū)區(qū)水匪,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闖一闖?!?/p>
蕭明昭凝視她良久,突然笑了,「好!有膽識!」她從懷中取出一卷地圖,「這是周家在江南的產(chǎn)業(yè)分布。我們兵分兩路,本宮明察賑災(zāi)事宜,你暗訪周家罪證?!?/p>
虞清羽鄭重接過地圖,知道這不僅是任務(wù),更是長公主對她的考驗與信任。
第十章江南醫(yī)女
臨州城外,災(zāi)民營連綿數(shù)里。虞清羽一身素衣,發(fā)髻簡單挽起,背著藥箱穿行在簡陋的帳篷間。三日來,她以游方醫(yī)女的身份為災(zāi)民診治,暗中卻記下周家爪牙的一舉一動。
「林大夫,我家小兒又發(fā)熱了!」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匆匆跑來。
虞清羽接過孩子,輕輕掰開他的小嘴,「喉嚨又腫了?!顾龔乃幭淙〕鰰窀傻钠压?,「煮水喂服,一日三次?!?/p>
婦人千恩萬謝,「林大夫真是活菩薩!那些官家大夫,不是嫌我們臟,就是要收高價……」
虞清羽微笑不語。她化名「林玉」,避免打草驚蛇。
遠處突然傳來嘈雜聲。一隊衙役粗暴地推開災(zāi)民,簇擁著個錦衣男子走來。
「是周家的三爺!」有人低呼,「聽說他管著這一帶的糧倉……」
虞清羽低頭整理藥箱,耳朵卻豎了起來。周家三爺周茂——前世宋硯之的酒肉朋友,貪財好色之徒。
「都聽好了!」周茂趾高氣揚地宣布,「明日開倉放糧,每家憑戶牌領(lǐng)米一升!」
災(zāi)民們面面相覷。一升米,還不夠一家吃一頓。
「大人,」一個老者顫巍巍地問,「朝廷賑災(zāi)不是每人每日一升嗎?」
周茂冷笑,「刁民!給你們吃就不錯了!再啰嗦,一粒米都沒有!」
虞清羽握緊了拳頭。前世這場水患,周家至少貪污了半數(shù)賑災(zāi)糧。餓死的災(zāi)民不計其數(shù),最后暴動被鎮(zhèn)壓,血染臨江。
待周茂走后,她悄悄跟了上去。周家老宅金碧輝煌,與周圍災(zāi)民的慘狀形成鮮明對比。虞清羽繞到后院,發(fā)現(xiàn)十幾輛滿載的糧車正悄悄從側(cè)門駛出。
「動作快點!」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催促,「這批米要連夜運到衢州,能賣三倍價錢!」
虞清羽心中冷笑。她正欲離開,忽聽那管事又道,「少爺說了,地窖里那批陳米明日摻些石灰發(fā)出去。反正那些賤民吃不出好歹!」
虞清羽心頭火起。摻了石灰的米會灼傷腸胃,輕則腹痛,重則喪命!她必須盡快告知長公主。
返回驛館途中,她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虞清羽故意拐進一條小巷,猛然轉(zhuǎn)身,「出來吧。」
三個地痞模樣的男子逼近,「小娘子,周爺請你過府一敘。」
虞清羽冷笑??磥硭膫窝b沒能瞞過周茂的眼睛。她故作驚慌地后退,暗中已摸出銀針。
「別怕嘛……」為首的地痞伸手來抓她。虞清羽一個側(cè)身,銀針精準刺入他肘部穴位。那人頓時整條手臂癱軟下垂。
「妖女!」另外兩人撲來。虞清羽撒出一把藥粉,趁他們視線模糊之際,飛起一腳踢中一人胯下,同時手刀劈向另一人頸部。轉(zhuǎn)眼間,三人倒地呻吟。
「回去告訴周茂,」她冷聲道,「多行不義必自斃?!?/p>
回到驛館,虞清羽將所見所聞詳細記錄,派心腹送往長公主處。剛擱下筆,春桃匆匆進來,「小姐,老太醫(yī)張大人求見?!?/p>
張?zhí)t(yī)是隨行御醫(yī),年過六旬,德高望重。虞清羽連忙相迎。
「虞小姐,」張?zhí)t(yī)神色凝重,「營中突發(fā)瘟疫,已有數(shù)十人高熱不退。殿下命老朽與小姐一同前往診治?!?/p>
虞清羽心頭一緊。災(zāi)后瘟疫最是可怕,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設(shè)想。
疫區(qū)被單獨隔離在河邊?;颊呙嫔奔t,身上布滿紅疹,有些已經(jīng)神志不清。張?zhí)t(yī)診脈后,臉色大變:「是天花!」
周圍人聞言紛紛后退,面露懼色。天花傳染性強,死亡率極高。
虞清羽卻上前仔細檢查:「不對,天花疹子不是這樣。」她掰開一個患者的嘴,「看,咽喉潰爛……這是猩紅熱!」
「猩紅熱?」張?zhí)t(yī)疑惑,「癥狀確有相似,但猩紅熱多發(fā)于孩童……」
「災(zāi)民擁擠,老少混居,成人染病也不奇怪。」虞清羽已經(jīng)打開藥箱,「需要大量黃連和金銀花。」
張?zhí)t(yī)將信將疑,但眼下別無他法,只得按她說的準備藥材。
三日不眠不休的救治后,疫情終于得到控制。虞清羽親自為最重的病人施針,她獨特的針法令張?zhí)t(yī)目瞪口呆。
「這……是『回陽十八針』?」張?zhí)t(yī)聲音發(fā)顫,「老朽只在宮中見沈貴妃施展過……虞小姐從何處學(xué)來?」
虞清羽手下一頓。這套針法是母親親傳,她從未想過出處。
「家母所授。」她含糊地回答。
張?zhí)t(yī)若有所思,「令堂可是姓沈?」
虞清羽心頭一跳,「家母姓柳,與沈貴妃并無關(guān)系?!?/p>
張?zhí)t(yī)不再多言,但眼中的驚疑久久未散。
第十一章謠言四起
疫情平息后,長公主召見虞清羽。
「你做得很好?!故捗髡央y得地露出贊許之色,「不僅控制了瘟疫,還收集到周家貪污的確鑿證據(jù)。」她指了指案上一疊文書,「這些足夠讓周家滿門抄斬了?!?/p>
虞清羽卻沒有喜色,「殿下,張?zhí)t(yī)似乎對我的針法很驚訝……」
蕭明昭神色一凝,「他認出是沈貴妃的獨門針法了?」
「殿下早知道?」虞清羽心頭一震。
蕭明昭示意她坐下,「本宮查到你母親與沈貴妃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她們可能師出同門,都精通一種失傳已久的醫(yī)術(shù)——『太素脈訣』?!?/p>
太素脈訣?虞清羽想起母親留下的醫(yī)書中,確實有一冊名為《太素》,但她一直未能參透其中奧秘。
"沈貴妃死后,太素脈訣失傳。"蕭明昭繼續(xù)道,"如今看來,你母親可能是唯一傳人。"
虞清羽思緒萬千。若真如此,母親的死就更加可疑了……
"報!"韓昭匆匆進來,"京城急報!"
蕭明昭看完信函,臉色陰沉,「周貴妃復(fù)寵,在宮中散布謠言,說你與本宮……」她冷哼一聲,「有斷袖之癖。」
虞清羽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要毀她與長公主的名節(jié)!在大梁朝,女子若背上這等污名,終生難嫁且令家族蒙羞。
「不僅如此,」蕭明昭將信遞給她,「周氏還攛掇你父親,要將你許配給南疆守將——那個年過五旬的鰥夫?!?/p>
虞清羽冷笑,「他們急了?!怪芗医舆B受挫,只能用這種下作手段。
「本宮已命人準備回京?!故捗髡殉谅暤溃高@次定要徹底扳倒周家!」
回京前夜,虞清羽獨自在江邊漫步。月光如水,她不禁想起前世種種。那時她軟弱可欺,最終慘死;如今她鋒芒畢露,卻仍逃不過明槍暗箭。
「虞小姐好雅興?!鬼n昭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
虞清羽沒有回頭,「韓統(tǒng)領(lǐng)有事?」
「在下奉命保護虞小姐。」韓昭頓了頓,「另外……在下查到一些關(guān)于『朱顏改』的消息?!?/p>
虞清羽轉(zhuǎn)身,「請講?!?/p>
「此毒并非周家所制,而是來自宮中?!鬼n昭壓低聲音,「十年前,先帝曾賜給幾位皇子每人一份『保命丹』,據(jù)說能解百毒……」
「青鸞淚?」虞清羽脫口而出。
韓昭驚訝,「虞小姐如何知曉?」
虞清羽心跳加速。母親醫(yī)書上提到的解藥,竟與皇室有關(guān)!而虞清鸞的名字……
「韓統(tǒng)領(lǐng)可知道,這『青鸞淚』現(xiàn)在何處?」
韓昭搖頭,「據(jù)說太子和齊王的早已用掉,只有……」他忽然住口。
「只有什么?」
「只有當今圣上和……長公主殿下手中還有?!鬼n昭謹慎地說。
虞清羽若有所思。若真如此,蕭明昭為何不直接給她解藥?是有所顧慮,還是另有用意?
次日清晨,車隊啟程返京。虞清羽與蕭明昭同乘一車,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言。
行至半途,一匹快馬追來,送來虞府家書。虞清羽拆開一看,臉色頓變——父親突發(fā)重病,昏迷不醒!
「周氏下手了。」她攥緊信紙,指節(jié)發(fā)白。
蕭明昭當即下令加速行進,「別急,本宮帶了兩名御醫(yī),定能救回虞大人。」
虞清羽卻心知不妙。前世父親也是這樣突然「病逝」,之后周氏才徹底掌控虞家。若歷史重演……
「殿下,我先行一步!」她毅然道。
蕭明昭理解地點頭,「韓昭,你帶一隊輕騎護送虞小姐。記住,不惜一切代價保她安全!」
第十二章父女對峙
虞清羽日夜兼程,三日的路程硬是一日趕到。當她風(fēng)塵仆仆沖進虞府時,周氏正假惺惺地抹著眼淚。
「清羽回來了……」她哽咽道,「老爺他……」
虞清羽一把推開她,直奔父親臥房。屋內(nèi)藥氣熏人,虞尚書面色灰敗地躺在床上,氣若游絲。
「都出去!」她厲聲喝道,連春桃都被嚇了一跳。
待眾人退出,虞清羽迅速為父親診脈。脈象紊亂,時強時弱,嘴唇呈現(xiàn)不正常的青紫色——與母親臨終前的癥狀一模一樣!
她取出銀針,正要施救,手腕卻被突然抓住。本該昏迷的虞尚書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得可怕。
「父親……您?」虞清羽震驚不已。
「清羽……」虞尚書聲音嘶啞,「為父是裝病的。若非如此,周氏早對我下毒手了。」
虞清羽恍然大悟,「您知道周氏要害您?」
「不止知道……」虞尚書苦笑,「這些時日,為父一直在查你母親的死因?!?/p>
他從枕下摸出一封泛黃的信箋,「你母親臨終前留給我的。她早知道有人要害她……」
虞清羽顫抖著接過信。紙上只有寥寥數(shù)語:「妾身誤入宮闈秘事,知沈妃死因,故招殺身之禍。望夫君保全清羽,勿令其學(xué)醫(yī),免步妾身后塵……」
「你母親死后,周氏進門,我漸漸發(fā)現(xiàn)她與宮中某些勢力有聯(lián)系?!褂萆袝D難地坐起身,「所以我裝作沉迷酒色,不問家事,實則暗中調(diào)查?!?/p>
虞清羽眼眶發(fā)熱。前世她一直怨恨父親的冷漠,原來他一直在隱忍調(diào)查!
「父親,母親與沈貴妃……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虞尚書神色復(fù)雜,「你母親本是沈家旁支,自幼與沈貴妃一起學(xué)醫(yī)。后來沈貴妃入宮,召你母親為女官。沈妃暴斃那晚,你母親恰在宮中……」
「所以母親知道沈貴妃死亡的真相?」
「不止?!褂萆袝鴫旱吐曇簦杆龓С隽松蛸F妃剛出生的女兒!」
虞清羽如遭雷擊,「那孩子……現(xiàn)在何處?」
虞尚書深深地看著她,「清羽,你真以為……你是我親生女兒嗎?」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澆下。虞清羽腦中嗡嗡作響,前世今生的記憶碎片突然串聯(lián)起來——長公主對她莫名的親近、張?zhí)t(yī)對針法的驚訝、母親醫(yī)書上的宮廷秘方……
「您是說……我可能是……」
「噓?!褂萆袝孀∷淖欤复耸玛P(guān)系重大,連周氏都不知曉。我裝作糊涂多年,就是為了保護你。」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虞尚書立刻躺下,恢復(fù)昏迷狀。周氏推門而入,臉上帶著假惺惺的關(guān)切,「清羽,老爺怎么樣了?」
虞清羽強忍心中驚濤駭浪,平靜地說:「父親中了毒,但還有救。請繼母準備以下藥材……」
她列出一張方子,其中幾味藥極為罕見。周氏看了一眼,假意道:「我這就派人去找?!?/p>
待周氏離開,虞尚書又「醒」了過來,「她在拖延時間,想讓我毒發(fā)身亡。」
「我知道。」虞清羽冷笑,「這方子是假的。真正的解藥……」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粒碧綠的藥丸,「臨行前長公主所賜。」
虞尚書服下藥丸,氣色很快好轉(zhuǎn)。他握著女兒的手,「清羽,無論你是誰的血脈,為父永遠視你為己出。但現(xiàn)在,你必須做出選擇——繼續(xù)追查真相,危險重重;或者就此收手,為父安排你遠走高飛……」
虞清羽沒有猶豫,「我選擇真相。」
前世她糊里糊涂地死了,這一世,她一定要弄清自己的身世,為母親——或者應(yīng)該說養(yǎng)母報仇雪恨!
正說話間,春桃慌張跑來,「小姐!宮里來人了,說貴妃娘娘召您立即入宮!」
虞清羽與父親對視一眼,心知這是周家的最后一搏。
「告訴來人,我更衣后便去。」她淡然道。待春桃退下,她迅速寫了一張字條交給父親,「若我日落未歸,請將此信交給長公主?!?/p>
虞尚書擔(dān)憂地看著她,「你要小心。周貴妃心狠手辣……」
「父親放心?!褂萸逵鹫硪陆?,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這一次,該小心的是他們。」
第十三章深宮博弈
周貴妃的景仁宮金碧輝煌,卻透著一股陰冷。虞清羽跪在光可鑒人的金磚上,已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膝蓋刺痛如針扎,周貴妃卻恍若未見,慢條斯理地修剪著一盆牡丹。
「抬起頭來?!怪苜F妃終于開口,聲音甜膩如蜜。
虞清羽緩緩抬頭。周貴妃年過三十卻保養(yǎng)得宜,眉目如畫,只是眼中透著蛇蝎般的冷光。
「果然生得標致?!怪苜F妃輕笑,「難怪能把長公主迷得神魂顛倒?!?/p>
「娘娘明鑒,臣女與長公主殿下清清白白?!褂萸逵鸩槐安豢?。
「啪!」周貴妃突然將剪子拍在案上,「大膽!本宮面前還敢狡辯?」她起身踱到虞清羽面前,尖利的護甲劃過虞清羽的臉頰,「知道為什么叫你來嗎?」
虞清羽直視她的眼睛,「民女愚鈍,請娘娘明示。」
「本宮給你兩條路?!怪苜F妃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一,乖乖嫁給南疆李將軍,永遠離開京城;二……」她冷笑一聲,「永遠留在這深宮里——做一具無名尸?!?/p>
虞清羽心跳如鼓,面上卻不動聲色,「娘娘厚愛,臣女惶恐。只是婚姻大事,需遵父母之命……」
「你父親都快死了!」周貴妃厲聲打斷,「別以為本宮不知道,虞尚書中毒已深,無藥可醫(yī)!」
虞清羽心中冷笑,周貴妃還不知道父親已經(jīng)服下解藥。她故作驚慌,「娘娘怎知家父中毒?莫非……」
周貴妃意識到失言,臉色微變,「放肆!本宮是關(guān)心臣子!」她轉(zhuǎn)身回到座上,「來人,賜酒!」
一名宮女端上金杯,酒液猩紅如血。虞清羽瞳孔微縮,這酒色與前世毒死她的「朱顏改」一模一樣!
「這杯『賀喜酒』,算是本宮提前為你送行?!怪苜F妃笑得陰冷,「喝下它,明日就啟程去南疆?!?/p>
虞清羽知道,這酒一旦喝下,她根本活不到南疆。她雙手接過酒杯,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酒杯「不小心」跌落在地。
「臣女該死!」她慌忙跪下,暗中將袖中藥粉撒在酒漬上。藥粉遇酒立刻泛起綠色泡沫,滋滋作響。
「這……這是怎么回事?」周貴妃臉色大變。
虞清羽故作驚訝,「酒中有毒?」她抬頭直視周貴妃,「娘娘為何要毒殺臣女?」
「胡說什么!」周貴妃厲喝,「分明是你下毒!來人啊,把這賤人拿下!」
侍衛(wèi)沖進來時,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且慢!」
所有人齊刷刷跪下,「參見皇上!」
虞清羽偷眼看去,只見一位身著明黃龍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身后跟著長公主蕭明昭?;实勖嫔幊?,目光在周貴妃和地上的毒酒之間來回掃視。
「貴妃,這是怎么回事?」皇帝聲音平靜得可怕。
「陛下!」周貴妃慌忙跪下,「這賤人意圖毒害臣妾,被當場抓獲!」
蕭明昭冷笑,「是嗎?那為何毒酒是賜給虞小姐的?」她指了指地上的泡沫,「這『朱顏改』的毒性,父皇應(yīng)該不陌生吧?」
皇帝聞言,臉色驟變。十年前沈貴妃正是死于此毒,一直未能查出真兇。
「陛下明鑒!」虞清羽重重叩首,「臣女奉召入宮,貴妃娘娘逼臣女飲下此酒,說要送臣女去南疆……」
「你胡說!」周貴妃尖叫。
「夠了!」皇帝怒喝,「周氏,朕早聽聞你與周家勾結(jié),殘害忠良。如今竟敢在宮中用此禁藥!來人,將周氏打入冷宮,待查清真相再行發(fā)落!」
周貴妃面如死灰,被侍衛(wèi)拖走時仍不甘心地瞪著虞清羽,「賤人!你不得好死!」
虞清羽低頭不語,心中卻長舒一口氣。這場賭局,她贏了。
「你就是虞尚書的女兒?」皇帝打量著她,「抬起頭來?!?/p>
虞清羽抬頭,與皇帝四目相對。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皇帝的眼神從嚴厲漸漸變?yōu)檎痼@,最后竟帶著一絲恍惚。
「太像了……」皇帝喃喃道,「這眉眼……簡直和沈妃一模一樣……」
蕭明昭輕咳一聲,「父皇,虞小姐受驚了,兒臣先送她回府?」
皇帝如夢初醒,「啊……好,去吧。」他猶豫片刻,又道,「明日……帶她來見朕。」
回府馬車上,虞清羽終于卸下堅強偽裝,雙手微微發(fā)抖。蕭明昭遞過一杯熱茶,「做得好?!?/p>
「殿下早就知道皇上會來?」
蕭明昭點頭,「本宮收到你父親的傳信,立即稟報了父皇。周家貪污軍餉的證據(jù)確鑿,加上今日毒酒一事……」她冷笑一聲,「周家完了?!?/p>
虞清羽捧著茶杯,熱氣氤氳中想起皇帝看她的眼神,「陛下說我像沈貴妃……」
「不是像,」蕭明昭直視她的眼睛,「你就是沈妃的女兒,我的……皇妹?!?/p>
第十四章血脈真相
虞清羽手中的茶杯「啪」地落地,熱茶濺濕了裙角。
「殿下……莫要玩笑……」
「本宮從不開玩笑?!故捗髡焉裆兀干蝈a(chǎn)那夜,宮中突發(fā)大火?;靵y中,剛出生的公主不知所蹤。父皇一直以為你葬身火?!?/p>
虞清羽腦中嗡嗡作響。她突然想起養(yǎng)母柳氏臨終前的話,「清羽,你不是我親生……但比親生的還親……」
「證據(jù)呢?」她聲音發(fā)顫。
「你的醫(yī)術(shù),與沈妃同源;你的容貌,與她年輕時如出一轍?!故捗髡演p聲道,「還有……」她示意虞清羽解開衣領(lǐng)。
虞清羽遲疑地拉開領(lǐng)口,露出右肩胛處一枚紅色胎記——形如展翅鳳凰。
「皇氏女子世代都有此記?!故捗髡蜒壑蟹浩饻I光,「我肩上也有一個?!?/p>
虞清羽如墜夢中。她突然明白為何長公主初見時就對她另眼相待,為何父親要她隱藏醫(yī)術(shù)……一切都有了解釋。
「那……我母親……柳夫人……」
「柳氏是沈妃的貼身女醫(yī),情同姐妹?!故捗髡呀忉尩溃府斈晁八缹⒛憔瘸?,隱姓埋名將你撫養(yǎng)成人?!?/p>
虞清羽淚如雨下。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身世,活得糊里糊涂;今生真相大白,卻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父皇已經(jīng)起疑,瞞不了多久?!故捗髡盐兆∷氖?,「你必須做好準備。」
虞清羽擦干眼淚:「我需要時間處理一些事。」
「周家?」
「不止?!褂萸逵鹧壑虚W過一絲冷光,「還有害死柳夫人的真兇?!?/p>
回到虞府,虞尚書已經(jīng)能下床行走。見女兒神色異常,他立即屏退左右:「清羽,出什么事了?」
「父親……」虞清羽直視他的眼睛,「我是沈貴妃的女兒,對嗎?」
虞尚書如遭雷擊,踉蹌后退,「你……你如何得知?」
「長公主告訴我的?;噬弦部匆娏诉@個?!顾噶酥讣缟系奶ビ?。
虞尚書長嘆一聲,頹然坐下,「這一天終于來了……」他顫抖著從暗格取出一封信,「這是你養(yǎng)母留給你的。她說……若有一日你知曉身世,便交給你。」
虞清羽接過信,養(yǎng)母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清羽我兒:若你讀此信,說明你已知道身世。娘對不起你,沒能給你尋常人生。你親生母沈妃死于非命,兇手極可能是……」
信紙突然在此處殘缺,關(guān)鍵名字被燒毀了!
「怎么會……」虞清凰翻來覆去檢查信紙。
虞尚書搖頭,「信送來時就是這樣。你養(yǎng)母行事謹慎,必是怕信件落入他人之手……」
虞清羽攥緊信紙。眼看真相就在眼前,卻再次撲朔迷離……
「老爺!小姐!」春桃慌張跑來,「夫人和清鸞小姐收拾細軟要逃!」
虞清羽冷笑,「現(xiàn)在想跑?晚了!」她大步走向周氏院落,虞尚書緊隨其后。
院內(nèi)一片狼藉,周氏正指揮心腹搬運箱籠。見虞清羽進來,她臉色大變,「你……你怎么還活著?」
「讓繼母失望了?!褂萸逵鹄淅涞?,「貴妃娘娘自身難保,周丞相也已入獄。繼母這是要去哪?」
周氏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賤人!你以為贏了?告訴你,害死柳氏的不只我一個!那人權(quán)勢滔天,你永遠斗不過!」
虞清羽逼近一步,「是誰?」
周氏獰笑,「你永遠別想知道!」她突然從袖中掏出一物塞入口中。
「不好!」虞尚書驚呼,卻已來不及——周氏口吐黑血,倒地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虞清羽蹲下檢查,「劇毒,瞬間斃命?!顾ь^看向縮在角落的虞清鸞,「妹妹也想嘗嘗這滋味嗎?」
虞清鸞撲通跪下,涕淚橫流,「姐姐饒命!我什么都說!母親……不,周氏是受……」
一支利箭突然破窗而入,正中虞清鸞咽喉!她瞪大眼睛,倒地氣絕。
「有刺客!」虞尚書護住女兒。侍衛(wèi)們沖出去追趕,卻只找到一張空弓被丟棄在墻外。
虞清羽檢查箭矢,發(fā)現(xiàn)箭桿上刻著那個熟悉的符號——朱顏改。
「殺人滅口……」她咬牙道。線索又斷了。
第十五章公主冊封
次日清晨,宮中傳來圣旨:宣虞清羽即刻入宮覲見。
虞尚書憂心忡忡,「清羽,一旦身世確認,你將卷入宮廷斗爭……」
「父親,我早已身在局中?!褂萸逵饟Q上最莊重的衣裙,前世她糊里糊涂地死,今生她要明明白白地活。
養(yǎng)心殿內(nèi),皇帝端坐龍椅,兩側(cè)站著蕭明昭和幾位重臣。讓虞清羽意外的是,張?zhí)t(yī)也在場。
「臣女叩見陛下。」她恭敬行禮。
皇帝示意她上前,目光灼灼地打量她的面容,「像,太像了……」他轉(zhuǎn)向張?zhí)t(yī),「愛卿確認了嗎?」
張?zhí)t(yī)上前,「回陛下,虞小姐肩有鳳形胎記,精通『太素脈訣』,且施展的針法與沈貴妃娘娘如出一轍。老臣敢以性命擔(dān)保,她就是當年失蹤的小公主。」
殿內(nèi)一片嘩然。皇帝眼中含淚,顫抖著伸出手,「孩子……到朕這里來?!?/p>
虞清羽緩步上前,心情復(fù)雜。眼前這位既是君王,又是她血脈相連的父親,可她心中卻只有陌生與不安。
「當年那場大火……」皇帝聲音哽咽,「朕以為永遠失去你了……」
蕭明昭適時上前,「父皇,皇妹流落民間多年,需時間適應(yīng)。不如先安排冊封典禮?」
皇帝點頭,「昭陽所言極是?!顾了计蹋競髦迹弘拗逝捗饔?,流落民間十八載,今認祖歸宗,冊封為『鳳陽公主』,三日后行冊封大典,現(xiàn)賜居景福宮。待公主府建成后再移居宮外。」
景福宮——正是當年沈貴妃的寢宮!群臣震驚,這等于公開承認虞清羽的皇室地位。
虞清羽——現(xiàn)在該稱蕭明羽了——跪下謝恩,心中卻無半分喜悅。她明白,這個身份既是榮耀,更是枷鎖。
離開養(yǎng)心殿,蕭明昭帶她參觀景福宮。宮殿剛剛翻修過,處處精致華美,卻透著刻意營造的嶄新,早已不復(fù)當年的生活氣息。
「這里將是你的寢宮。」蕭明昭推開寢殿大門,「所有用品都已備齊,宮女太監(jiān)也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心腹。」
蕭明羽環(huán)顧四周,輕聲道,「我母親就是死在這里?」
蕭明昭神色一黯,「嗯。那夜她剛生產(chǎn)完,刺客趁亂下毒,又縱火掩蓋痕跡。柳夫人冒死將你救出?!?/p>
「兇手是誰?」蕭明羽直視蕭明昭的眼睛,「殿下心中可有猜測?」
蕭明昭沉默良久,「當年有能力在宮中行此事的,不過三人:周貴妃、齊王,還有……」她頓了頓,「先皇后,我的母后?!?/p>
蕭明羽心頭一震。若兇手是先皇后,那蕭明昭與她豈不是……
「別多想。」蕭明昭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若真是母后所為,我第一個不饒她。但母后早在我十歲時就已病逝,死無對證了。」
正說話間,韓昭匆匆趕來,「殿下,周丞相在獄中自盡了!」
「什么?」蕭明昭皺眉,「可有遺言?」
韓昭搖頭,「只留下一句『棋差一著』,便咬舌自盡了?!?/p>
蕭明羽與蕭明昭對視一眼,心知這是有人怕周丞相供出更多秘密。
「周家已倒,但幕后真兇仍在?!故捗饔鸪谅暤?,「接下來……」
「接下來你該準備冊封大典?!故捗髡汛驍嗨?,「朝堂上的事,交給我。」
蕭明羽明白她的好意——作為新認回的公主,她需要時間適應(yīng)身份,不宜立即卷入斗爭。
當晚,虞府開始為大小姐的"病逝"辦喪事——這是皇帝的意思,虞清羽這個身份必須"死",蕭明羽才能名正言順地活。虞尚書老淚縱橫,卻不得不配合演戲。
「父親保重。」蕭明羽最后一次以女兒身份向他行禮,「女兒雖換了身份,但養(yǎng)育之恩永世不忘?!?/p>
虞尚書扶起她,「去吧。你生而不凡,注定要翱翔九天。只是……」他欲言又止,「宮中險惡,務(wù)必小心。」
次日,蕭明羽在景福宮里看著生母留下來的《太素》,思考其中奧妙。春桃來稟,齊王蕭景琰在殿外,想見她一面。
齊王?蕭明羽心頭一緊。根據(jù)蕭明昭所說,此人也是害死沈貴妃的嫌疑人之一。
「請?!顾粍勇暽卣f。
齊王蕭景琰年約三十,面容俊朗,舉止優(yōu)雅。他微笑著行禮,「恭喜皇妹認祖歸宗?;市痔貍浔《Y,聊表心意?!?/p>
侍從呈上一個錦盒。蕭明羽打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玉佩,上刻「平安」二字。
「此玉乃西域貢品,可避百毒。」齊王意味深長地說,「皇妹初入宮廷,想必用得著?!?/p>
蕭明羽心中警鈴大作。這是示好,更是威脅——齊王知道有人要毒害她!
「多謝皇兄厚愛?!顾龔娮麈?zhèn)定地收下禮物。
齊王又寒暄幾句便告辭了。蕭明羽正欲找蕭明昭商議,忽聽花園另一側(cè)傳來喧嘩聲。
「不好了!長公主殿下暈倒了!」
第十六章毒謀再現(xiàn)
蕭明羽趕到時,蕭明昭已被抬到偏殿,面色慘白如紙,唇角還帶著一絲血跡。太醫(yī)們圍在榻前,手忙腳亂地診治。
「怎么回事?」蕭明羽厲聲問道。
「回公主,殿下似是中毒。」一位太醫(yī)顫聲回答。
蕭明羽推開眾人,為蕭明昭把脈。脈象紊亂,時強時弱——與父親中毒時的癥狀一模一樣!
「是『朱顏改』!」她驚呼,「快取『青鸞淚』來!」
太醫(yī)們面面相覷,「這宮中『青鸞淚』只剩一份,在陛下那里……」
蕭明羽二話不說,直奔皇帝所在的正殿。殿前侍衛(wèi)卻攔住她,「公主恕罪,陛下正與齊王殿下密談,任何人不得打擾!」
「讓開!長公主命在旦夕!」蕭明羽怒喝。
侍衛(wèi)仍不放行。蕭明羽心急如焚,正欲硬闖,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鳳陽公主何必著急?」
她轉(zhuǎn)身,看見一位華服老婦人緩步走來。老婦人滿頭銀絲,面容威嚴,身后跟著十余名宮女太監(jiān)。
「參見太皇太后!」侍衛(wèi)們慌忙跪下。
太皇太后!蕭明羽心頭一震。這是先帝的皇后,皇帝的生母,蕭明昭的祖母!
「孩子,聽說你在找『青鸞淚』?」太皇太后和藹地問。
蕭明羽跪下,「求太皇太后救救長公主!」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從腕上取下一枚玉鐲,「這里面藏著一粒『青鸞淚』,是當年先帝賜予老身的。拿去吧?!?/p>
蕭明羽雙手接過,重重叩首,「謝太皇太后恩賜!」
她飛奔回偏殿,將藥丸給蕭明昭服下。不多時,蕭明昭的呼吸漸漸平穩(wěn),面色也開始恢復(fù)紅潤。
太醫(yī)們嘖嘖稱奇,「公主醫(yī)術(shù)高明,老朽佩服!」
蕭明羽松了口氣,卻聽蕭明昭虛弱地說:「小心齊王……」
「皇姐別說話,好好休息。」蕭明羽掖好被角,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蕭明昭是在提醒她,下毒者可能是齊王!
夜深人靜,蕭明羽獨自在景福宮翻閱母親留下的醫(yī)書。突然,窗外傳來輕微的「嗒」聲。
「誰?」她警覺地抬頭。
窗戶無聲開啟,韓昭矯健地翻進來,「公主恕罪,屬下有要事稟報?!?/p>
蕭明羽示意他繼續(xù)。
「屬下查到,齊王與周家早有勾結(jié)?!鬼n昭低聲道,「周丞相死前,曾收到齊王密信?!?/p>
「證據(jù)呢?」
韓昭取出一封燒殘的信件,「只剩一角,但足以證明二人聯(lián)系?!?/p>
蕭明羽仔細查看殘信,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字,「事成后,必不負約……」落款是一個「琰」字——王蕭景琰的名諱!
「還有一事。」韓昭神色凝重,「屬下懷疑太皇太后也牽涉其中?!?/p>
「什么?」蕭明羽震驚,「她剛救了長公主!」
「正因如此才可疑?!鬼n昭分析道,「『青鸞淚』極為珍貴,太皇太后怎會隨身攜帶?除非她早知道有人會中毒!」
蕭明羽如墜冰窟。若真如此,宮廷的水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繼續(xù)查。」她沉聲道,「特別注意齊王與太皇太后的動向?!?/p>
韓昭領(lǐng)命而去。蕭明羽站在窗前,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思緒萬千。她原以為重生后最大的敵人是周家,如今卻發(fā)現(xiàn),真正的對手可能是皇室至親!
一陣風(fēng)吹過,帶來若有若無的花香。蕭明羽突然覺得頭暈?zāi)垦?,雙腿發(fā)軟……
不好!這香氣有毒!
她掙扎著想去拿解毒丸,卻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失去意識前,她看到一雙繡著金龍的靴子緩緩走近……
第十七章囚籠與覺醒
刺鼻的香氣縈繞不散。蕭明羽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身體沉重得如同灌鉛。她費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華麗宮室,手腳被柔軟的綢帶縛在床柱上。
「醒了?」一個溫和卻帶著冷意的聲音響起。
蕭明羽循聲望去,只見太皇太后端坐在不遠處的紫檀椅上,手中捻著一串佛珠,神情悲憫又疏離。那雙曾經(jīng)遞給她救命解藥的手,此刻卻成了囚禁她的枷鎖。
「太皇太后?為何?」蕭明羽聲音沙啞。
「為何?」太皇太后輕嘆一聲,眼神卻銳利如刀,「為了大梁的江山永固,為了蕭氏的皇權(quán)不移!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場錯誤,一場足以打敗朝綱的禍水!」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床邊,「沈妃那個賤人,迷惑先帝,妄圖用她那些妖異的醫(yī)術(shù)左右朝政!她生下的女兒,更是帶著不祥的『太素』之力!昭陽那丫頭,竟也被你蠱惑,與你親近,甚至不惜與她的親皇祖母作對!」
蕭明羽心中劇震,「所以,十年前,是你害死了我母妃?」
「是哀家又如何?」太皇太后毫無愧色,甚至帶著一絲得意,「她該死!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關(guān)于『太素脈訣』真正的力量——它不僅能活死人肉白骨,更能窺探人心,甚至影響龍氣國運!這等妖術(shù),豈能留存于世?哀家命人給她下了『朱顏改』,本想連你這孽種一起燒死,卻被柳氏那賤婢壞了事!」
真相如此殘酷而直白。蕭明羽感到一股冰冷的憤怒從心底蔓延開來,但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清明。過往的碎片在腦海中飛速重組——母親柳氏(養(yǎng)母)的謹慎與犧牲,父親虞尚書的隱忍守護,長公主蕭明昭莫名的親近與信任,以及她自己在生死關(guān)頭總能激發(fā)出的、遠超常人的力量。
「那長公主中毒也是你的手筆?為了嫁禍齊王?」蕭明羽冷靜地問。
「景琰那孩子,野心勃勃,覬覦皇位,哀家不過順水推舟,借他之手除掉昭陽??上А固侍笱壑虚W過一絲陰鷙,「都被你這妖女壞了事!不過沒關(guān)系,哀家已布下天羅地網(wǎng)。明日冊封大典,景琰會『行刺』皇帝,哀家『護駕』將其誅殺。而你,鳳陽公主蕭明羽,將成為勾結(jié)齊王、謀害長公主與皇帝的叛逆,當場伏誅!從此,再無人能威脅哀家的地位,威脅大梁的『正統(tǒng)』!」
她俯視著蕭明羽,如同看著一只待宰的羔羊,「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時光吧,哀家會用你的血,祭奠蕭氏的江山!」
太皇太后轉(zhuǎn)身離去,沉重的宮門轟然關(guān)閉。黑暗再次降臨,但這一次,蕭明羽的心中卻燃起了熊熊火焰。不再是恐懼,而是滔天的恨意與前所未有的清明。
「太素脈訣真正的力量……」她閉上眼,默念著母親醫(yī)書中最深奧晦澀的心法。那股沉睡在血脈深處、源自生母沈貴妃的力量,在極致的憤怒與求生欲的催動下,如同沉睡的火山,開始轟鳴、奔涌!
被禁錮的手腕處,一股灼熱的氣流沿著經(jīng)脈逆沖而上,瞬間沖開了束縛的綢帶!她能清晰地「看」到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中流淌的金色氣流,能「聽」到門外守衛(wèi)的心跳與呼吸。
這一晚,她血脈中沉睡的「太素之力」徹底復(fù)蘇!
第十八章冊封驚變
翌日,皇宮正殿,鐘鼓齊鳴。
鳳陽公主的冊封大典隆重舉行。皇帝身著袞冕,準備祭告天地。齊王蕭景琰站在百官前列,眼神閃爍不定。長公主蕭明昭雖已解毒,但身體虛弱,坐在皇帝下首的軟椅上,目光焦慮地搜尋著蕭明羽的身影。太皇太后則端坐在皇帝另一側(cè),神情莊嚴肅穆,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吉時已到!請陛下登壇祭天!」禮官高聲唱喏。
就在皇帝抬步欲上祭壇的瞬間——
「父皇小心!」一聲清叱如驚雷炸響!
只見一道素白身影如同驚鴻,從殿頂飛掠而下,正是蕭明羽!她手中銀針如雨,精準地射向皇帝身側(cè)幾名看似侍衛(wèi)的人。
「噗通!」那幾人應(yīng)聲倒地,手中滑落的赫然是淬毒的匕首!
「護駕!有刺客!」殿內(nèi)頓時大亂。
齊王蕭景琰臉色劇變,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驚惶,他下意識地看向太皇太后。
「鳳陽公主勾結(jié)齊王謀逆!給哀家拿下!」太皇太后猛地站起,厲聲指向蕭明羽和齊王,聲音蓋過了混亂。
侍衛(wèi)們遲疑了一下,正要上前。
「我看誰敢!」蕭明羽凜然而立,手中高舉一枚龍紋玉佩——昭陽令!她目光如電,掃視全場,「謀逆者,是太皇太后!」
「一派胡言!」太皇太后怒斥,「妖女!你休要在此蠱惑人心!」
「蠱惑人心?」蕭清凰冷笑,聲音灌注了太素之力,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太皇太后,你為保自身權(quán)柄,十年前毒殺沈貴妃,今日構(gòu)陷其女!昨日又毒害長公主,嫁禍齊王!今日更欲在冊封大典上,借齊王之手弒君,再行嫁禍于我!你好一個『垂簾聽政,永固江山』!」
她每說一句,太皇太后的臉色就白一分。群臣更是嘩然。
「證據(jù)呢?」太皇太后強作鎮(zhèn)定。
「證據(jù)?」蕭明羽看向韓昭。韓昭立即押上一名瑟瑟發(fā)抖的老太監(jiān),正是太皇太后的心腹之一。
「說!」韓昭厲喝。
老太監(jiān)嚇得魂飛魄散,「是……是太皇太后!是她指使奴婢將『朱顏改』混入長公主的熏香!也是她讓奴婢將毒匕交給那些假侍衛(wèi),讓他們在陛下登壇時動手,再……再栽贓給齊王和鳳陽公主!十年前沈貴妃……也是……也是太皇太后命周家下的毒手!那『朱顏改』的方子,是太皇太后從……從沈貴妃那里逼問來的……」
鐵證如山!殿內(nèi)死一般寂靜。
太皇太后踉蹌一步,臉上血色盡褪,怨毒地盯著蕭明羽,「妖女!都是你這妖女!哀家為了蕭家江山……」
「夠了!」一直沉默的皇帝猛地拍案而起,眼中是沉痛與暴怒,「母后!你太讓朕失望了!為了權(quán)欲,你竟如此喪心病狂!」
「哀家都是為了你!為了這江山!」太皇太后歇斯底里。
「不,你是為了你自己!」皇帝痛心疾首,「來人!將太皇太后請回慈寧宮,無旨不得出!」他終究無法對生母下殺手。
太皇太后瘋狂大笑,被侍衛(wèi)架走時,目光死死鎖在蕭清凰身上,充滿了不甘與詛咒。
齊王蕭景琰早已面無人色,跪倒在地,「父皇!兒臣糊涂!兒臣是被太皇太后脅迫利用!兒臣絕無弒君之心啊!」他拼命磕頭求饒。
皇帝疲憊地閉上眼,「齊王蕭景琰削去王爵,圈禁宗人府,終身不得出?!?/p>
塵埃落定。
蕭清凰走到長公主蕭明昭身邊,兩人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蕭明昭握住她的手,冰涼卻有力,「皇妹,你做到了。」
皇帝看著失而復(fù)得的女兒,眼神復(fù)雜,最終化為一聲長嘆和深深的愧疚,「明羽,朕虧欠你和你母妃太多……」
第十九章歸途與新生
數(shù)月后,塵埃落定。
周家因貪污軍餉、勾結(jié)水匪、殘害忠良等罪證確鑿,滿門抄斬,家產(chǎn)充公。周氏和虞清鸞的尸首被草草掩埋,無人問津。
虞尚書因揭露周家、保護公主有功,擢升為戶部尚書。他辭謝了爵位,只求安穩(wěn)余生。虞府徹底洗去了周氏的痕跡,恢復(fù)了柳夫人在世時的清正門風(fēng)。
皇帝經(jīng)歷此變,心力交瘁,加之對蕭明羽心懷愧疚,逐漸放權(quán)。蕭明羽正式認祖歸宗,成為尊貴的鳳陽公主。然而,她拒絕了入住景福宮的安排,也婉拒了皇帝欲為她挑選駙馬的心意。長公主蕭明昭展現(xiàn)出卓越的政治才能,在蕭明羽的輔佐下,開始實質(zhì)性地參與朝政,整肅吏治,改革弊政。
一個春日的午后,陽光明媚。
蕭明羽再次來到慈恩寺后山,站在當年救下長公主的地方。山風(fēng)拂過,帶著草木的清香。
「決定了?」蕭明昭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已恢復(fù)了往日的英氣,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wěn)。
蕭明羽轉(zhuǎn)身,微微一笑,笑容里是歷經(jīng)滄桑后的寧靜與堅定,「嗯。皇宮很好,但不是我的歸處。我的根在民間,我的力量源于此。養(yǎng)母教我的醫(yī)術(shù),不該只為權(quán)貴服務(wù),更應(yīng)普惠蒼生?!?/p>
她手中拿著一卷精心修訂的冊子,封面上寫著《普惠方略》,里面不僅包含了改良的防疫、賑災(zāi)章程,更有她結(jié)合「太素脈訣」精髓整理出的、適合推廣的實用醫(yī)術(shù),以及設(shè)立官辦醫(yī)館、培養(yǎng)女醫(yī)的詳細計劃。
「我將以此冊為基,游歷天下,設(shè)醫(yī)館,授醫(yī)術(shù),濟世活人?!故捗饔鸬哪抗馔蜻h方連綿的山巒,「這是我能為這片土地,為那些曾如我前世般無助的女子,所做的最實在的事。也是對養(yǎng)母和生母最好的告慰。」
蕭明昭看著她,眼中滿是欣賞與了然。她知道,這個浴火重生的妹妹,心志已如磐石,再無人能將她束縛于金絲牢籠。
「好。」蕭明昭用力點頭,「朝堂有我。你做你想做的,大梁的百姓需要你這樣的『鳳陽』。若有任何需要,昭陽令所至之處,如我親臨?!顾龑⒁幻陡∏删碌牧钆品湃胧捗饔鹗种小?/p>
姐妹倆的手緊緊相握,無需更多言語。
尾聲
又是一年深秋。
江南某處新落成的「惠民醫(yī)館」前,人來人往。醫(yī)館門口懸掛著一塊樸素卻大氣的匾額——鳳陽濟世。館內(nèi),身著素凈布衣的蕭明羽,正耐心地教導(dǎo)著幾名年輕女子辨識藥材。她眉宇間再無前世的怯懦,亦無宮廷的驕矜,只有歷經(jīng)風(fēng)雨后的從容與溫和的堅毅。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佇立——是韓昭。他奉長公主之命,暗中護衛(wèi),也見證著這位傳奇公主如何以另一種方式,成為真正的國家棟梁。
偶爾有京城的消息傳來,長公主蕭明昭勵精圖治,在皇帝支持下推行新政,國力日漸強盛?;实鄣纳眢w在蕭明羽留下的方子調(diào)養(yǎng)下也好了許多,父女間雖隔著歲月與遺憾,但也維系著一份疏離的親情。
蕭明羽放下手中的草藥,走到窗邊。遠處金黃的稻田隨風(fēng)起伏,如同金色的波浪。她想起前世大婚那日的滿目猩紅,想起重生歸來時的刻骨恨意,想起深宮中的步步驚心……最終,所有的波瀾壯闊,都歸于眼前這片充滿生機的寧靜。
仇恨已了,恩情未忘。她不再是困于后宅任人宰割的虞清羽,也不是深宮之中如履薄冰的鳳陽公主。她只是蕭明羽,一個以醫(yī)術(shù)為劍、以仁心為盾的醫(yī)者,一個想為自己,也為天下女子,真正活出一片廣闊天地的人。
她輕輕撫過窗欞,望向遼闊的天際,嘴角泛起一絲釋然又充滿力量的笑意。
鳳凰歸,不歸深宮歸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