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推下天臺時,林辰湊在我耳邊輕笑:“野種就該死在泥里。”再睜眼,
我回到了豪門認親的豪車上。前世姐姐因愧疚對我冷暴力,母親總說“辰兒更需要關(guān)愛”,
父親只看重我的商業(yè)價值。而這次,當林辰在全家面前假惺惺擁抱我時,
我對著他領(lǐng)口的微型話筒低語:“欄桿松動的陽臺,好玩嗎?”看著他瞬間煞白的臉,
我知道復(fù)仇開始了。三個月后,他跪在碎了一地的古董前尖叫:“是他陷害我!
”我晃著監(jiān)控錄像輕笑:“哥,這次推人下去的感覺如何?”---冰冷的死亡觸感,
如同最粘稠的墨汁,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風(fēng)聲在耳邊尖嘯,撕裂了意識。身體在急速下墜,
失重的眩暈感猛烈地沖擊著五臟六腑。視野里,
林家那棟金碧輝煌、象征著無上權(quán)勢的豪宅正以一種令人絕望的速度遠離、縮小,
扭曲成模糊的背景。只有天臺邊緣那個探出的身影,清晰得如同用燒紅的烙鐵刻在視網(wǎng)膜上。
林辰。他那張總是掛著溫文爾雅、無可挑剔笑容的臉,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猙獰的惡意毫不掩飾地流淌,嘴角甚至咧開一個近乎愉悅的弧度。他俯視著正在墜落的我,
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屬于人類的溫度,只有赤裸裸的快意和殘忍的興奮。
他甚至向前探了探身,嘴唇無聲地開合了幾下。隔著呼嘯的風(fēng)聲和瀕死的混亂,
我聽不見聲音,但那口型卻像淬毒的冰錐,狠狠扎進腦海深處。
“野種……就該……死在……泥里……”隨后,是沉悶到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抖的巨響。砰!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那是來自我身體內(nèi)部的哀鳴。
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所有感知,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從四面八方急速收攏。
意識被撕扯成碎片,在徹底沉淪前,幾縷微弱而遙遠的聲音,
如同鬼魅般鉆入即將熄滅的聽覺:“辰兒!我的辰兒??!你別嚇?gòu)寢專?/p>
” 那是母親蘇婉撕心裂肺的哭嚎,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溺愛,然而,那聲“辰兒”,
卻像一把冰冷的鈍刀,反復(fù)切割著我早已麻木的心臟——她呼喚的,不是我,
是那個把我推下來的兇手。“醫(yī)生!快叫醫(yī)生!辰少爺受驚了!” 管家慌亂而尖銳的聲音,
帶著一種本能的、對真正主子的維護。“阿辰!阿辰你沒事吧?別怕,姐姐在!
” 姐姐林雪帶著哭腔的聲音緊隨其后,充滿了對林辰的心疼和安撫。最后一絲意識,
就在這鋪天蓋地的、只為林辰而響起的混亂與關(guān)心中,
徹底沉入了無邊的、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黑暗深淵。……身體猛地一彈,
像是從溺斃的深海中被人粗暴地拽了出來。林楓的胸腔劇烈起伏,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
貪婪地、大口地吞咽著空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灼燒般的疼痛,
喉嚨里彌漫開一股濃重的鐵銹味。他猛地睜開眼,刺目的光線讓他瞳孔急劇收縮,
生理性的淚水瞬間涌上眼眶。沒有劇痛,沒有冰冷的地面,沒有彌漫的血腥。入眼的,
是車頂米色、觸感細膩的高級翻毛皮內(nèi)飾。身下是寬大、柔軟、支撐性極好的真皮座椅,
身體隨著車輛行駛傳來極其輕微、規(guī)律的震動。車窗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只有頂級音響里流淌著舒緩卻空洞的鋼琴曲,以及車內(nèi)空調(diào)系統(tǒng)運作時發(fā)出的極低微的嗡鳴。
奢華的靜謐。他僵硬地、如同生銹的機械般,一點點轉(zhuǎn)動脖頸,目光投向車窗外。
景物在勻速倒退。修剪得一絲不茍、如同巨大綠色地毯般的草坪向遠處延伸。
精心設(shè)計的噴泉水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道路兩旁,
是高大挺拔、品種名貴的景觀樹,枝繁葉茂,投下濃密的陰影。更遠處,
一棟棟造型各異、氣勢恢宏的別墅掩映在綠樹叢中,如同蟄伏的巨獸,
無聲地彰顯著這個區(qū)域的尊貴與排外。這條通往半山的路,他前世走過一次。
帶著惶恐、期待,還有一絲對未知命運的忐忑。這條路,
最終通向的是將他吞噬殆盡的冰冷地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撞擊著肋骨,
發(fā)出沉悶的回響。血液似乎瞬間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巨大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林楓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尖銳的刺痛感勉強拉回了一絲搖搖欲墜的清醒。不是夢。掌心被掐出的月牙形血痕,
清晰地傳遞著痛楚。車窗外飛速掠過的熟悉景物,
冰冷地昭示著一個荒謬絕倫、卻又令他渾身血液都為之沸騰的事實——他,林楓,回來了!
回到了命運的轉(zhuǎn)折點,回到了這輛將他送入林家那扇吃人巨口的豪車里!時間,
正是他前世第一次踏入那個所謂的“家”之前,不足一個小時!
“呵……”一聲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從他干涸的喉嚨里溢出。
那不是笑,更像是瀕死野獸壓抑的嘶鳴。滔天的恨意,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
在這一刻轟然爆發(fā),熾熱滾燙的巖漿瞬間沖垮了理智的堤壩!
卻喊著“辰兒”的哭嚎、林雪驚恐卻袖手旁觀的冷漠……無數(shù)畫面碎片如同高速旋轉(zhuǎn)的利刃,
在他腦海中瘋狂切割、翻攪!恨!恨入骨髓!恨意幾乎要沖破他的軀殼,
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焚燒殆盡!林辰!林雪!蘇婉!
還有那些冷眼旁觀、推波助瀾的每一個人!一個都別想逃!
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和恨意而劇烈地顫抖起來,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他死死咬住后槽牙,
口腔里瞬間彌漫開濃郁的血腥味——那是他自己咬破的舌尖。不能失控!
一個冰冷到極致的聲音,如同寒潭深處浮起的冰錐,猛地刺穿了翻騰的怒火。
那是前世臨死前最后的絕望凝結(jié)成的意志。這里是林家的車,司機是林家的人。
任何一絲一毫的異常,都可能立刻傳到那個偽君子的耳朵里?,F(xiàn)在,
被尋回、來自底層、對豪門生活一無所知、甚至可能帶著幾分怯懦和自卑的“真少爺”林楓。
復(fù)仇,需要耐心。需要偽裝。需要……絕對的冷靜。
“冷靜……林楓……冷靜……”他在心中一遍遍地默念,如同最嚴苛的咒語。
強行將那些翻涌的、足以毀滅一切的負面情緒,
一點點、極其艱難地壓回靈魂深處最幽暗的角落。每一次壓制,
都像是在用鈍刀子切割自己的靈魂,痛徹心扉,卻又帶來一種近乎殘忍的清醒。
他緩緩地、極其克制地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留下幾個深深的、帶著血絲的月牙印。
身體也停止了顫抖,只是肌肉依舊緊繃如弓弦。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緩緩?fù)鲁?,仿佛要將胸腔里積郁的所有戾氣都排空。再睜開眼時,
那雙曾經(jīng)清澈、帶著對親情渴望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幽潭,冰冷、死寂,
所有的風(fēng)暴都被強行鎖在了潭水之下,只余下令人心悸的平靜。
車窗玻璃映出他此刻的倒影:略顯蒼白的臉,
年輕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死氣的漠然。嘴角,
極其緩慢地、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
形成一個沒有任何溫度、冰冷得如同刀鋒般的弧度。一抹極淡、極冷的笑意,
凝固在他蒼白的唇邊。他微微側(cè)過頭,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越近、在陽光下閃耀著冰冷金屬和巨大玻璃幕墻光澤的、宛如中世紀堡壘般的巨大別墅輪廓,
清晰地映入眼簾。林家。那個埋葬了他前世一切的地方。
那個即將被他親手撕開偽善面紗的地獄。心臟的狂跳漸漸平復(fù),不是因為恐懼消失,
所有的情緒都被更深沉、更致命的東西取代——一種冰冷的、如同精密儀器般計算著的殺意。
復(fù)仇的齒輪,從這一刻開始,無聲地咬合?!爸ā币宦曒p微卻平穩(wěn)的剎車聲傳來,
豪華轎車如同溫順的巨獸,
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一扇巨大、厚重、雕刻著繁復(fù)花紋的黑色雕花鐵藝大門前。
陽光照射在錚亮的車身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司機,
一個穿著筆挺制服、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動作利落地解開安全帶,下車,小跑著繞到后座,
恭敬地拉開了車門?!皸魃贍?,我們到了?!彼穆曇羝降瓱o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如同在播報一段設(shè)定好的程序。
一股混合著名貴草木清香、泥土氣息以及某種若有若無的、金錢堆砌出的特殊味道的空氣,
瞬間涌入車廂。林楓沒有立刻動作。他靜靜地坐在那里,目光穿透洞開的車門,
越過修剪得如同幾何圖案般完美的草坪和花圃,
直直地落在那扇洞開的、足以容納數(shù)人并行的豪宅主門上。門內(nèi),
是光影交織、奢華卻幽深的空間,如同巨獸張開的口。前世踏入這里時,
他懷揣著對親情的最后一絲幻想,帶著卑微的討好和無法掩飾的局促不安,
像一個闖入巨人國度的侏儒。而此刻……他再次深吸一口氣。這一次,
吸入的不再是象征著命運的塵埃,而是……復(fù)仇的序曲。身體動了。動作并不快,
卻帶著一種沉凝的、仿佛每一步都踏在命運節(jié)點上的分量感。他邁出了車門,
雙腳穩(wěn)穩(wěn)地踩在光潔如鏡、價值不菲的天然石材鋪就的地面上。陽光毫無遮攔地灑落,
將他年輕的身影拉得很長。他微微瞇起眼,適應(yīng)著驟然強烈的光線,
也借此掩飾眼底那瞬間翻騰又迅速被壓下的冰冷暗流。眼前,是前世將他吞噬的巨獸巢穴。
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卻散發(fā)著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林楓緩緩地、極其輕微地揚起了下頜。那不是一個倨傲的姿態(tài),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宣告,
一種對即將到來的狂風(fēng)暴雨的漠然接受。他邁開腳步,沒有遲疑,沒有退縮,
步伐沉穩(wěn)而堅定,一步一步,走向那扇洞開的、通往地獄也通往戰(zhàn)場的大門。每一步落下,
都像是踏在倒計時歸零的秒針上?!鞍?,媽,姐姐……還有,
我親愛的‘哥哥’……”無聲的低語在他冰冷的胸腔里回蕩,帶著刻骨的寒意,
“你們的‘好兒子’、‘好弟弟’……回來了?!标柟鈱⑺挠白油对诠鉂嵉牡孛嫔?,
拉得越來越長,越來越暗,最終,隨著他踏入那扇巨大門扉投下的陰影之中,
徹底被豪宅內(nèi)部的幽深所吞沒。門內(nèi),是精心布置的客廳,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卻冰冷的光。
幾道身影,已在光影交錯中等待。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在他踏入這扇門的瞬間,已然打響。
----車門在身后無聲閉合,隔絕了外面過于明亮的陽光和草木的清新氣息。
一股混合著昂貴木料、真皮、消毒水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壓迫感的氣息,瞬間包裹了林楓。
眼前是林家主宅的客廳。前世記憶里那些模糊的、帶著卑微濾鏡的景象,
此刻以無比清晰、無比具象的形態(tài)鋪陳開來,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奢華。挑高近十米的穹頂,
巨大的水晶吊燈如同倒懸的冰晶瀑布,折射著從巨大落地窗透進來的光線,
在光潔如鏡的意大利黑金花大理石地面上投下無數(shù)細碎、冰冷的光斑??臻g開闊得近乎空曠,
、墻上價值不菲的抽象派油畫……每一處細節(jié)都在無聲地訴說著財富的極致與審美的距離感。
這里不像一個家,更像一個精心布置的、等待檢閱的展廳。
空氣安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幾道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探針,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客廳中央的真皮沙發(fā)上,坐著三個人。主位上,是林國棟。
他穿著一身剪裁極為合體的深灰色西裝,沒有系領(lǐng)帶,領(lǐng)口微敞,帶著一絲居家的隨意,
卻絲毫掩蓋不了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嚴。他靠坐著,一手隨意搭在沙發(fā)扶手上,
另一只手放在膝上,指節(jié)分明有力。目光沉穩(wěn)、銳利,如同鷹隼般審視著剛進門的林楓,
帶著一種近乎苛刻的打量,仿佛在評估一件失而復(fù)得、卻不知價值幾何的貨物。
那目光里有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期待,但更多的是深不見底的審視和考量。前世,
林楓曾將這目光解讀為父親的威嚴和期許,如今看來,那里面只有冰冷的評估。
緊挨著林國棟坐著的,是蘇婉。她保養(yǎng)得極好,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
穿著一身質(zhì)地柔軟、顏色素雅的香奈兒套裝,長發(fā)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
她的容貌無疑是美麗的,但此刻,那份美麗籠罩在一層明顯的不安和勉強之下。
她的雙手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交疊放在腿上,指尖微微泛白。當林楓的目光與她接觸時,
她努力牽動嘴角,試圖擠出一個歡迎的笑容,但那笑容如同掛在臉上的面具,僵硬而脆弱。
她的視線,更多時候是飄忽的,總是不由自主地、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依賴和關(guān)切,
落在站在她斜后方的那個年輕人身上。林雪。她站在一盞落地?zé)舻墓庥敖唤缣帲?/p>
穿著一身當季的Dior新款連衣裙,勾勒出青春姣好的身材。然而,
她整個人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她的頭微微低垂著,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不敢與林楓的目光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接觸。雙手緊緊抓著一個抱枕,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
她的身體姿態(tài)是緊繃的,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抗拒和……濃得化不開的愧疚。
那愧疚像一層無形的玻璃罩,將她與眼前的一切隔開,
也讓她成為了客廳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然后,是林辰。他就站在蘇婉的沙發(fā)旁,身形挺拔,
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他穿著一件質(zhì)地精良的淺米色羊絨衫,搭配剪裁完美的深色休閑褲,
整個人干凈、溫和,如同沐浴在春日暖陽下的玉樹。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
溫暖、真誠,帶著一種毫無攻擊性的親和力,足以讓任何人放下心防。
在短暫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寂靜后,林辰率先動了。他臉上那完美的笑容加深了幾分,
帶著一種“終于等到你”的欣喜,大步流星地朝林楓走來。他的步伐輕快而熱情,張開雙臂,
做出一個極其自然的、準備擁抱的姿勢。“小楓!終于等到你了!” 他的聲音清朗悅耳,
充滿了真摯的喜悅,“歡迎回家!路上辛苦了吧?”他的動作行云流水,熱情洋溢,
仿佛一個真心實意歡迎弟弟歸來的好兄長。那笑容無懈可擊,眼神溫和專注,
幾乎要讓人溺斃其中。前世,就是這第一個擁抱,
讓初來乍到、惶恐不安的林楓瞬間卸下了心防,對這個“哥哥”產(chǎn)生了本能的親近和依賴。
那溫暖的懷抱,曾是他墜入這個冰冷豪門后抓住的第一根虛幻的稻草。而此刻,
看著這張越靠越近、帶著完美面具的臉,林楓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
前世被推下天臺時林辰那張扭曲猙獰的面孔,
如同鬼魅般與眼前這張溫潤如玉的臉重疊在一起!冰冷的殺意瞬間沖上頭頂,
幾乎要沖破他強行維持的平靜!不能動!不能推開!不能有任何異樣!林楓在心中瘋狂嘶吼。
他強迫自己站在原地,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
任由林辰帶著那股熟悉的、刻意營造的暖意靠近。
他甚至能聞到林辰身上那股清淡昂貴的香水味道,
混合著陽光曬過衣物的氣息——一種精心營造的、無害的、令人放松的假象。
林辰的手臂終于環(huán)了上來,那擁抱看似用力,實則帶著一種刻意的、彰顯親密的表演性質(zhì)。
他的手掌在林楓的后背上象征性地拍了兩下,聲音帶著一種兄長式的關(guān)切:“一路奔波,
累壞了吧?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別拘束。”就在林辰準備松開擁抱的瞬間,林楓的嘴唇,
幾乎貼著他那質(zhì)地精良的羊絨衫領(lǐng)口,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如同耳語般的氣音,
清晰地吐出幾個字:“欄桿松動的陽臺……好玩嗎?”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拂過。然而,
效果卻如同平地驚雷!林辰的身體,在話音落下的剎那,
出現(xiàn)了極其短暫、極其細微、卻又無比清晰的僵硬!他那雙總是溫和帶笑的眼眸深處,
瞳孔驟然縮緊,如同受到致命驚嚇的毒蛇!那完美的笑容如同凍結(jié)的石膏面具,
瞬間出現(xiàn)了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裂痕。雖然僅僅持續(xù)了不到半秒,快得讓旁人難以捕捉,
但林楓清晰地感受到了環(huán)抱自己的手臂肌肉瞬間的緊繃,以及那驟然紊亂了一下的呼吸。
足夠了。林楓在林辰松開懷抱前,不著痕跡地后退了半步,拉開了距離。他微微低著頭,
垂著眼瞼,掩去了眼底翻涌的冰冷笑意和滔天恨意。在外人看來,
他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帶著點鄉(xiāng)下人初入豪門的“局促不安”。“謝……謝謝哥。
” 林楓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沙啞和生澀,聽起來像是緊張所致。
林辰臉上的表情恢復(fù)得極快,重新掛上那副無懈可擊的笑容,
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tài)從未發(fā)生過。但他看向林楓的眼神深處,
卻多了一絲極其隱晦的、如同毒蛇般陰冷的審視和驚疑?!斑@孩子,還害羞了。
” 蘇婉適時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如釋重負,她站起身,走到林楓面前,
目光復(fù)雜地打量著他,“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是媽媽,蘇婉。這是你爸爸,林國棟。
” 她指了指沙發(fā)上的男人,又看向林雪,“那是你姐姐,林雪?!绷謬鴹澮琅f坐在那里,
只是微微頷首,目光依舊銳利地審視著林楓,仿佛要穿透他表面的局促,看清他內(nèi)里的所有。
林雪聽到自己的名字,身體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頭埋得更低了,
聲音細若蚊吶:“……你好,林楓?!薄皨?,爸,姐?!?林楓依言,低聲叫了一遍,
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太多情緒,只有一種完成任務(wù)般的生疏?!靶鲃倎?,
肯定還不熟悉家里的情況?!?林辰立刻接過了話頭,仿佛剛才的插曲從未發(fā)生,
他再次扮演起熱情周到的兄長角色,“家里地方大,規(guī)矩也多,怕你一時不習(xí)慣。這樣,
我先帶你熟悉一下環(huán)境,尤其是那些容易磕著碰著的地方,可得小心點。” 他語氣關(guān)切,
笑容溫和,但話語里“規(guī)矩多”、“容易磕碰”、“小心點”這些詞,卻像一根根細小的刺,
不動聲色地提醒著林楓與這個環(huán)境的格格不入,以及他可能帶來的“麻煩”。他自然地伸手,
想去接林楓肩上那個洗得發(fā)白的舊帆布背包——那是林楓前世帶來的唯一行李,
里面裝著他僅有的幾件舊衣服和幾本書,與這個金碧輝煌的環(huán)境形成了刺眼的對比?!案?,
不用了,我自己拿?!?林楓微微側(cè)身,避開了林辰的手,語氣平靜,
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疏離。林辰的手停在半空,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微微一沉:“也好,
自己的東西自己保管,挺好?!?他順勢收回手,仿佛毫不在意,
隨即又熱情地指向客廳一側(cè),“來,這邊是餐廳,那邊是通往花園的……”他一邊介紹著,
一邊引著林楓在巨大的客廳里走動。他的介紹看似詳盡周到,
但腳步卻有意無意地將林楓引向一個方向——靠近巨大落地窗的景觀陽臺。那陽臺視野極好,
俯瞰著精心打理的花園和遠處的山景,地面鋪著光潔的瓷磚,精致的鐵藝欄桿纏繞著綠植。
“這里視野最好,晚上看夜景尤其漂亮,小楓你以后可以常來?!?林辰站在陽臺入口,
指著外面,笑容溫和。他的目光狀似隨意地掃過陽臺靠近邊緣的位置,
那里的地面在燈光的反射下,似乎比周圍更亮一些,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濕滑的光澤。
而靠近那處濕滑地面的欄桿,其中一根鐵藝的接口處,
似乎……有那么一絲極其細微的、不自然的松動感。林楓的目光也掃過那里,心頭冷笑。
就是這里。前世,就是在這個“視野最好”的地方,他“不小心”滑倒,
撞向了那“意外”松動的欄桿,差點從二樓摔下去,雖然最后只是摔斷了腿,
但也因此被林辰和某些傭人散布“毛手毛腳”、“鄉(xiāng)下人不懂規(guī)矩”的流言,
在父母心中留下了極其糟糕的第一印象。“確實很漂亮。” 林楓平靜地回應(yīng),
語氣聽不出任何波瀾,腳步卻停在陽臺入口,沒有踏進去的意思。林辰見狀,
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但臉上笑容依舊:“怎么不進來看看?站這里視野差些。
”“有點……涼?!?林楓隨口找了個借口,目光卻投向客廳,“爸,媽,我有點累,
想先看看房間,可以嗎?” 他直接轉(zhuǎn)向了沙發(fā)上的林國棟和蘇婉,繞開了林辰的引導(dǎo)。
林國棟的目光在林楓和林辰之間短暫地掃了一下,最終落在林楓臉上,沉聲道:“嗯。陳嫂,
帶楓少爺去他的房間。” 一個穿著整潔傭人服、面容刻板的中年女人無聲地從角落出現(xiàn)。
林辰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但看向林楓轉(zhuǎn)身走向陳嫂的背影時,那溫和的眼底,
瞬間被濃烈的陰鷙和冰冷的殺機所取代。他剛才的試探和引導(dǎo),
被這個看似木訥的“弟弟”以一種極其自然的方式化解了。
尤其是那句詭異的耳語……絕對不是錯覺!這個鄉(xiāng)巴佬……絕對有問題!他絕不能留!“爸,
媽,我也去看看小楓的房間,幫他看看還缺什么?!?林辰立刻換上關(guān)切的表情,
對父母說道,隨即快步跟了上去。蘇婉看著兩個兒子一前一后離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憂慮:“國棟,我怎么覺得……這氣氛怪怪的?辰兒這么熱心,
小楓那孩子好像……有點太冷淡了?”林國棟端起茶幾上的紫砂茶杯,慢慢啜了一口,
目光深沉如古井:“剛回來,不適應(yīng)很正常。辰兒……太熱切了?!?他放下茶杯,
發(fā)出輕微的一聲磕碰,“再看看。”另一邊,陳嫂沉默地在前面引路。
林楓拎著自己的舊背包,沉默地跟在后面,腳步不疾不徐。林辰很快追了上來,
走在林楓身側(cè),臉上重新掛上那副無懈可擊的兄長笑容?!靶?,房間在三樓東側(cè),
采光很好,媽親自盯著布置的?!?他熱情地介紹著,“就是走廊有點長,
晚上起夜燈可能不太亮,你可得小心點,別磕著絆著?!彼麄?cè)過頭,看著林楓,笑容溫和,
語氣帶著一絲玩笑般的“關(guān)心”:“尤其是靠近景觀陽臺那邊的轉(zhuǎn)角,前兩天剛打過蠟,
滑得很。晚上要是睡不著想去陽臺透透氣,可得千萬小心腳下,扶好欄桿。那欄桿看著結(jié)實,
有時候也……呵呵,總之安全第一。
” 他特意加重了“陽臺”、“滑”、“小心腳下”、“扶好欄桿”這幾個詞,
目光緊緊盯著林楓的臉,試圖捕捉任何一絲異樣。林楓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臉上依舊是那種初來乍到的、帶著點木然的平靜。他甚至沒有看林辰一眼,只是目視前方,
淡淡地“嗯”了一聲,仿佛根本沒聽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林辰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
眼底的陰冷幾乎要溢出來。這個反應(yīng)……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他心頭發(fā)寒。那句該死的耳語,
還有現(xiàn)在這種油鹽不進的態(tài)度……難道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可能!
那個計劃只有他自己和……林辰的目光,
狀似無意地掃過走廊盡頭一個正在擦拭壁燈、穿著同樣傭人服、身材矮壯的男人。
那男人接觸到林辰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隨即又低下頭,更加賣力地擦拭著燈罩。
林楓的余光,同樣捕捉到了這短暫的交匯。前世,就是這個叫阿忠的園丁,被林辰收買,
在陽臺地面做了手腳。后來事情敗露,阿忠成了替罪羊,而林辰則安然無恙。“小楓,你看,
那邊就是景觀陽臺?!?林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刻意的引導(dǎo),
指向走廊盡頭一扇虛掩的門,門外是月光下泛著微光的陽臺地面,“晚上景色確實不錯,
不過風(fēng)大,晚上還是少去為好。” 他再次強調(diào),目光緊緊鎖住林楓。林楓終于停下了腳步,
順著林辰的手指,看向那扇門外的陽臺。月光如水,灑在光潔的地面上,
也照亮了靠近邊緣處那一小片不易察覺的、反光更強的區(qū)域,
以及那根在夜風(fēng)中似乎微微晃動的鐵藝欄桿。他的目光在那片區(qū)域停留了幾秒,
臉上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甚至有些遲鈍的表情。然后,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看向林辰。
那雙眼睛,在走廊略顯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所有的情緒都被鎖死,
只剩下一種令人心悸的空洞和平靜。“哥,” 林楓開口,聲音不高,
卻清晰地回蕩在安靜的走廊里,“你好像……很關(guān)心我去不去陽臺?”他的語氣很平淡,
像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沒有任何質(zhì)問或諷刺的意味。但就是這種平淡到極致的語氣,
配合著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讓林辰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瞬間竄上脊背!
他感覺自己像被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猛獸盯上,那猛獸的眼神冰冷而漠然,
早已看穿了他所有的偽裝和伎倆。走廊里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夜,
沉得如同化不開的濃墨,將半山別墅群吞噬。白日里喧囂的蟲鳴鳥叫早已沉寂,
只剩下風(fēng)吹過昂貴園林植物葉片時發(fā)出的、單調(diào)而冰冷的沙沙聲,
襯得這棟燈火通明的豪宅愈發(fā)寂靜、空曠,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森然。三樓東側(cè),
林楓的房間。厚重的絲絨窗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只留一盞床頭壁燈散發(fā)著昏黃微弱的光暈。
林楓沒有躺在床上,他靠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fā)里,整個人陷在柔軟的陰影中,
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黑暗中,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如同兩點寒星,
死死盯著緊閉的房門方向。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他不需要看表。
前世那刻骨銘心的恐懼和劇痛,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計時器。就是在這個萬籟俱寂的深夜,
他因為初來乍到的陌生感和一絲莫名的煩躁,
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林辰白天“極力推薦”的景觀陽臺,試圖用冰冷的夜風(fēng)驅(qū)散心頭的郁結(jié),
然后……一腳踏入了地獄?!班睒O其輕微、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如同毒蛇在草叢中潛行,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他的房門外。來了。
林楓的心臟在胸腔里沉穩(wěn)地跳動,沒有恐懼,只有一片冰冷的殺伐之意。他無聲地站起身,
動作輕捷如貓,沒有發(fā)出絲毫響動。他從舊帆布背包的內(nèi)袋里,
摸出一個不起眼的、僅有拇指大小的黑色方塊——一個偽裝成充電寶的微型錄音筆。
指尖在側(cè)面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凸起上輕輕一按,一點極其微弱的紅光在黑暗中閃爍了一下,
隨即熄滅。錄音,開啟。做完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再緩緩?fù)鲁觥?/p>
臉上刻意浮現(xiàn)出一種帶著點茫然和失眠困擾的疲憊,眼神也調(diào)整得有些渙散,
完美扮演了一個被陌生環(huán)境困擾、輾轉(zhuǎn)難眠的“鄉(xiāng)下少年”。他輕輕擰動門把手,拉開房門,
動作帶著一絲初來者的遲疑。走廊里光線昏暗,只余下幾盞壁腳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暈,
勉強勾勒出長長的、鋪著厚實地毯的通道輪廓??諢o一人。但林楓能清晰地感覺到,
在某個視線的死角,在走廊盡頭那扇通往景觀陽臺的虛掩門扉的陰影里,
有一雙充滿惡意和貪婪的眼睛,正如同潛伏的鬣狗,死死地鎖定著他。他邁開腳步,
朝著陽臺的方向走去。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被地毯吸收,顯得格外沉悶。
每一步都踏在既定的軌道上,每一步都踩在前世墜落前的心跳上。
推開那扇虛掩的、沉重的雕花木門,一股帶著深夜寒意的風(fēng)瞬間涌了進來,
吹拂起他額前的碎發(fā)。月光比室內(nèi)明亮許多,清冷地灑在寬闊的陽臺上,
將地面那昂貴光滑的瓷磚照得如同蒙上了一層水銀。視野開闊,
遠處的城市燈火如同散落的星辰。但林楓的目光,卻精準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
落向了陽臺右側(cè)靠近邊緣的位置。就是那里。在月光下,那一小片區(qū)域的地面,
反射著明顯異于其他地方的、油膩膩的冷光!
仿佛有人剛在那里潑灑了一層透明的、粘稠的液體。而那片區(qū)域的邊緣,
那根纏繞著常青藤的鐵藝欄桿,其中一根豎桿與橫桿的連接處,
月光清晰地勾勒出一道細微的、不自然的縫隙——它松動了!前世,他就是在這里滑倒,
然后絕望地撞向這根致命的欄桿!林楓的呼吸沒有絲毫變化,
臉上依舊是那副被失眠困擾的茫然。他像是被陽臺的夜景吸引,又像是漫無目的地踱步,
腳步看似隨意,卻精準地朝著那片危險的區(qū)域靠近。一步,
兩步……他能感覺到身后走廊陰影里,那道視線的溫度陡然升高,
充滿了嗜血的興奮和即將得手的激動。就是現(xiàn)在!當他的左腳前掌,
即將踩上那片反射著油膩光澤的區(qū)域邊緣時——“哎呀!
”一聲短促的、帶著十足驚慌和意外的低呼,從林楓口中發(fā)出!他的身體猛地向前一個趔趄!
左腳像是踩在了一塊無形的、高速旋轉(zhuǎn)的冰面上,瞬間失去了所有摩擦力!
整個人以一種極其狼狽、極其危險的姿態(tài),朝著前方那根松動的鐵藝欄桿狠狠撲撞過去!
那失控的勢頭,迅猛得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就會撞斷欄桿,從這二樓陽臺直墜而下!“成了!
” 走廊陰影里,一個壓抑不住的、帶著狂喜的粗啞聲音低吼出來!
幾乎就在林楓身體失控前撲的同一剎那,一道矮壯的黑影如同蓄勢已久的獵豹,
猛地從林楓身后走廊的陰影里竄出!
那身影正是白天擦拭壁燈、與林辰有過短暫眼神交匯的園丁阿忠!
他臉上帶著猙獰的興奮和孤注一擲的狠戾,粗壯的手臂帶著全身的力氣,
狠狠地朝著林楓的后背推去!意圖將這本就失控的墜落之勢,變成無可挽回的絕殺!
“去死吧!野種!” 阿忠的咆哮在夜風(fēng)中顯得格外刺耳!千鈞一發(fā)!
林楓那雙看似驚慌失措、空洞茫然的眼底,驟然爆發(fā)出銳利如刀鋒般的寒芒!
所有的偽裝在這一刻盡數(shù)剝落,只剩下冰冷的計算和絕對的掌控!“誰在那里?!
”一聲如同驚雷般的厲喝,猛然從林楓口中炸響!這聲音灌注了所有的力量和冰冷的殺意,
瞬間撕裂了深夜的死寂,在空曠的豪宅內(nèi)部轟然回蕩!與此同時,他前撲失控的身體,
在左腳即將完全滑入油污區(qū)域的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和協(xié)調(diào)性!腰腹猛地發(fā)力擰轉(zhuǎn),
整個人如同違背了物理定律般,硬生生在半空扭轉(zhuǎn)了方向!他放棄了對身體重心的徒勞控制,
左手如同鐵鉗般閃電般探出,不是抓向那根松動的欄桿,
而是死死扣住了旁邊一根異常堅固、深深嵌入墻體、作為裝飾承重的羅馬石柱!砰!
身體狠狠撞在冰冷的石柱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巨大的沖擊力震得他手臂發(fā)麻,
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但他穩(wěn)穩(wěn)地掛在了那里!
而那根被阿忠寄予厚望、承載了“意外”力道的松動欄桿,
在林楓身體驟然改變方向、阿忠推空的力量慣性作用下,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
連接處的細小裂縫肉眼可見地擴大,整根欄桿猛地向外一歪,險險沒有斷裂,
卻已呈現(xiàn)出明顯的、搖搖欲墜的弧度!而那個全力推空、收勢不及的阿忠,
則如同一個笨拙的保齡球,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一頭狠狠撞在了那根歪斜的欄桿上!
“啊——!” 阿忠發(fā)出一聲驚恐的慘叫,身體被欄桿阻擋,
狼狽地撲倒在冰冷濕滑的地面上,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的狗啃泥,下巴重重磕在瓷磚上,
瞬間鮮血直流。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林楓掛在石柱上,急促地喘息著,
臉色在月光下顯得異常蒼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他猛地扭過頭,右手高高舉起,
手機屏幕不知何時已被點亮,刺眼的手電筒白光如同舞臺追光,
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打在摔倒在地、滿臉是血、驚恐萬狀的阿忠臉上!“是他!
” 林楓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劇烈喘息和無法抑制的驚怒,顫抖著指向地上的阿忠,
每一個字都如同淬了冰的子彈,射向聞聲趕來的混亂現(xiàn)場,“他剛才推我!他想把我推下去!
” 他猛地停頓了一下,仿佛驚魂未定,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指控:“他還說……說‘辰少爺吩咐的’!
是他親口說的!”“辰少爺吩咐的!”這六個字,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
瞬間將剛剛沖上陽臺、被眼前景象驚呆的眾人——管家、幾個聞聲趕來的保鏢,
以及緊隨其后、臉色鐵青的林國棟——全都震得僵在原地!“楓少爺!您沒事吧?
” 管家反應(yīng)最快,帶著兩個保鏢立刻沖上前,小心地將林楓從石柱邊攙扶下來,護在身后,
同時警惕地圍住了地上試圖爬起來的阿忠。林國棟高大的身影堵在陽臺門口,
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他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shù)刀,
先是在驚魂未定、臉色蒼白、被保鏢護著的林楓身上掃過,
隨即落在摔得滿臉是血、眼神慌亂躲閃的阿忠身上,最后,如同兩道冰冷的實質(zhì)光束,
猛地射向陽臺入口處——那里,林辰的身影剛剛出現(xiàn),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震驚和關(guān)切。
“爸!媽!出什么事了?小楓你怎么樣?” 林辰的聲音充滿了焦急和擔憂,
他快步想要上前查看林楓,仿佛一個真正關(guān)心弟弟的好哥哥?!罢咀?!
” 林國棟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如同冰冷的鐵塊砸在地上。
他的目光死死鎖住林辰,那眼神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徹底看穿。林辰的腳步硬生生頓住,
臉上的關(guān)切瞬間凝固,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在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他強自鎮(zhèn)定:“爸?
您這是……”“他!” 林楓猛地掙脫保鏢的攙扶,
指著地上被保鏢反扭住胳膊、疼得齜牙咧嘴的阿忠,聲音因為激動和憤怒而嘶啞,“就是他!
他想殺我!他親口說,是辰少爺吩咐他這么做的!” 他仿佛急于證明,
手忙腳亂地想要從口袋里掏出那個黑色的“充電寶”(錄音筆),“我有證據(jù)!我錄下來了!
他說的!‘辰少爺吩咐的’!”“污蔑!血口噴人!” 林辰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如同刷了一層劣質(zhì)的白漆。他猛地看向阿忠,眼神兇狠得如同要吃人,
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而變得尖利扭曲:“阿忠!你這個狗東西!
誰給你的膽子污蔑我?!說!是誰指使你害小楓的?!敢胡說八道,我讓你全家不得好死!
” 他的咆哮充滿了色厲內(nèi)荏的瘋狂,那眼神里的威脅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火焰,
將阿忠燒成灰燼。阿忠被林辰那噬人的目光和惡毒的威脅嚇得渾身一哆嗦,臉上血色盡褪。
他看著被保鏢牢牢護在中間、眼神冰冷刺骨的林楓,
又看看狀若瘋魔、恨不得立刻撲上來撕碎他的林辰,
再對上林國棟那深不見底、仿佛能洞悉一切、散發(fā)著恐怖威壓的審視目光,
的胳膊和下巴不斷滴落的鮮血上……巨大的恐懼、被拋棄的絕望以及對林辰過河拆橋的怨恨,
瞬間沖垮了這個粗鄙園丁的心理防線。“老爺!老爺饒命??!” 阿忠猛地掙脫保鏢的壓制,
不顧一切地跪倒在地,涕淚橫流,用沾滿血污和鼻涕的臉瘋狂地磕著冰冷的地磚,
發(fā)出“砰砰”的悶響,聲音因為恐懼和疼痛而變了調(diào),如同垂死的野獸在哀嚎:“是辰少爺!
是辰少爺逼我的啊!他給了我十萬塊!說只要讓楓少爺在陽臺上‘意外’摔下去,
事成之后再給我二十萬!他說陽臺地面太干凈了,讓我弄滑一點!
欄桿……欄桿也是他讓我弄松的!他說只要楓少爺出事,就沒人能跟他爭家產(chǎn)了!老爺!
我說的句句屬實啊!饒命!饒了我這條狗命吧!都是辰少爺吩咐的!都是他啊——!
”阿忠的哭嚎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人的心上??諝?,瞬間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
齊刷刷地、如同聚光燈般,聚焦在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的林辰身上。
林國棟的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凍土。他沒有看痛哭流涕的阿忠,
也沒有看驚魂未定的林楓,只是死死地盯著林辰,一字一句,
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滾過:“林辰?!眱H僅兩個字,
卻蘊含著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林辰渾身猛地一顫,
仿佛被這兩個字抽干了所有力氣。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想要咆哮,想要否認,
但在父親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和阿忠那字字泣血的指控下,所有的狡辯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只剩下死人般的灰敗。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腳下卻一個踉蹌,
險些摔倒。他猛地抬頭,目光越過父親如山般的身影,死死地、充滿怨毒和難以置信地,
釘在了被保鏢護在身后、臉色蒼白卻眼神冰冷如霜的林楓臉上。林楓迎著他的目光,
嘴角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是一個沒有任何溫度,
冰冷得如同淬毒刀鋒般的弧度。第一顆釘子,帶著淋漓的鮮血,
狠狠地釘進了林辰完美無瑕的畫皮之下。---阿忠那撕心裂肺的指控,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磅巨石,在死寂的林家豪宅里激起千層浪,余波久久不散。
林國棟如山般的身影佇立在陽臺門口,周身散發(fā)出的低氣壓幾乎要將空氣都凍結(jié)成冰。
他沒有再看林辰一眼,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失望,比任何咆哮和責(zé)罵都更具毀滅性。
過驚魂未定的林楓、跪地哀嚎的阿忠、以及聞訊趕來、臉色煞白站在人群邊緣的林雪和蘇婉,
最終落在管家身上?!鞍讶藥氯?,關(guān)起來。” 林國棟的聲音低沉得沒有一絲波瀾,
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天亮之前,我要知道全部真相。包括每一分錢的流向,
每一次通訊記錄,所有接觸過他的人的口供?!?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
刮過阿忠的臉,“敢有一句假話,你知道后果?!薄笆牵±蠣敚 ?管家心頭一凜,
立刻指揮保鏢,像拖死狗一樣將還在哭嚎求饒的阿忠拖了下去。
那凄厲的叫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漸行漸遠,最終消失,
只留下令人心悸的死寂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林辰僵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
似乎想說什么,卻在父親那冰冷的目光注視下,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感覺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里,所有的偽裝和體面都被撕得粉碎,
只剩下赤裸裸的狼狽和深入骨髓的恐懼。他下意識地看向母親蘇婉,
眼神里充滿了驚惶和無助,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蘇婉此刻也是搖搖欲墜,
被林雪勉強攙扶著。
她看著自己一手養(yǎng)大、視如珍寶的“辰兒”那副失魂落魄、如同喪家之犬的模樣,
又看看被保鏢護著、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卻透著一種令人心悸平靜的親生兒子林楓,
巨大的沖擊和撕裂感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她張了張嘴,想為林辰辯解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