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納維斯躺在床上,雙翼舒展。
腦中不住地回想,剛剛怎么會答應雄蟲,讓他看自己的翅膀。
明明,這是他一直以來藏著的秘密。
半透明的金色翅翼,宛如藝術品一般鋪在床上。
這絕對是全帝國讓蟲心動的翅膀——
不單單因為它美麗,更因為它是皇室的象征。
納維斯本以為,他絕不可能在外蟲面前展露這雙翅膀。
可他又為江昭破例了。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雄蟲。
如果江昭想利用他皇族的身份.....
雌蟲的眼神開始變得凝重。
他還沒來得及深入思考,雄蟲便惹的他無法分心。
江昭坐在他的身上,神色癡迷地盯著他的翅膀看。
“好漂亮呀。
和你一樣漂亮。”
蛻變期的雄蟲是沒有理智的。
他只本能地貼近心愛的事物。
于是,他在雌蟲的翅翼上落下一吻。
“別!”
納維斯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什么秘密、什么思慮,全都被他拋在了一邊。
雌蟲的動作堪稱慌亂:
“不要親我的翅膀?!?/p>
“為什么?”
江昭的語氣無辜極了,但他的眼睛卻亮晶晶的。
一面觀察著雌蟲的神色,一面用更加溫柔的動作親吻著雌蟲的翅翼。
納維斯猛地繃直了腿,伴隨而來的,還有雌蟲嗓子里壓抑的悶哼。
金色的翅翼也隨之震顫。
雌蟲的眼尾生生擠出了淚水,滿眼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江昭。
“啊......”
江昭驚訝地“啊”了一聲,暈暈乎乎地看著雌蟲的神情。
他聽見了自己漸快的心跳。
此刻的納維斯簡直美的不可方物。
像一只被囚禁的蝴蝶。
一只,被囚在他床上的蝴蝶。
又可憐又漂亮。
江昭本能地興奮起來,他的指尖沿著翅翼的脈絡游走。
納維斯已經難耐地偏過頭,不再看他。
雌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上當了......
納維斯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江昭乖順的外表騙的厲害。
眼前這個雄蟲,是個十足的壞東西。
他完完全全被騙了!
偏偏這個時候,甚至神志不清的雄蟲又轉移了注意力。
“你好像,有點不舒服?”
江昭單純的聲音再度響起,他在雌蟲身上按了按:
“為什么這里......”
“別說了!”
納維斯忍無可忍地抓住了他的手。
即使江昭是他的雄主,這樣做也太過分了。
“對不起?!?/p>
見他生氣,雄蟲委屈地道歉。
那神情分明在說“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生氣,但是我還是先道歉吧”。
“......我去給您拿抑制劑?!?/p>
納維斯終于找回了理智,決定不能再任著他胡來。
雌蟲以迅雷不及掩耳收起了自己的翅膀。
憤憤地瞪了江昭一眼后,他扯過床上的薄被圍在腰間,離開了臥室。
徒留雄蟲越來越難過地坐在床上。
蝴蝶,飛走了。
雄蟲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納維斯步履急切。
他想讓雄蟲快點恢復清醒,因此沒有多余的精力關注雄蟲的狀態(tài)。
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江昭剛剛伸出來又縮回去的手。
等他再回來時,驚訝地發(fā)現(xiàn)江昭正抱著被子縮在床邊。
雄蟲的腦袋枕在冰冷的墻面上,臉上還帶著因蛻變期不適而引起的緋紅。
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雄蟲的眸光動了動,懷抱著某種期待,往門口看去。
更是在看見納維斯之后,變得越發(fā)開心起來。
旋即,他眼中的情緒又變得低落下來。
垂下眸,不再往外看。
“雄主?”
納維斯哪怕再不了解他,也能意識到雄蟲的狀態(tài)不對勁。
雌蟲靠近的腳步比離開時還要急切。
“您怎么了?”
他略微不安地用手托起雄蟲的側臉,語氣帶著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緊張。
“對不起.......”
江昭只覺得眼前不斷交織著各種畫面,最終定格在這一幕——
“江昭,你怎么可以亂花錢買這個東西?”
是姑媽的聲音:
“你花錢買這個動畫卡牌干什么?
我每天管你吃,管你喝,已經很對的起你了!”
江昭張了張嘴,他很想告訴姑媽,買東西的錢是他自己兼職賺的。
他只是想有個東西陪著自己而已。
在這間房子里,沒有什么屬于他的東西。
他只想要一點淺薄的安全感。
僅此而已。
但最終,他只是垂下眸,悶悶地說了一聲“對不起?!?/p>
然后,他眼睜睜地看著姑媽把那張卡牌撕碎,連帶著他的安全感,一起丟出窗外。
碎片在空中盤旋,宛若翩飛的蝴蝶。
好像在哪個世界都一樣。
“江昭!”
納維斯關切的聲音驀地出現(xiàn),像一道破開黑暗的光線,將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雌蟲早就把抑制劑扔在一旁,跪在他身側的床墊上,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他與自己對視。
“你怎么了?”
納維斯聲音顫抖,后怕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
蛻變期的雄蟲都是脆弱的。
他怎么會忽略了這件事......
江昭的視線茫然地在他臉上停留,花了很多時間,才確認雌蟲的身份。
“對不起。
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p>
雄蟲抱緊了被子,墨綠色的眸子滿是失落。
他明明還難受的厲害,可卻先主動道了歉。
“沒有?!?/p>
納維斯急忙否認。
他聽從本心,將雄蟲抱在懷里:
“我沒有生氣。
我不會對你生氣?!?/p>
江昭兀自陷在回憶里。
蛻變期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這些他以為早已忘卻的記憶,在此刻全都涌入了他的腦海。
其實,他在哪里都沒有安全感。
江昭有些悲哀地想著。
卻又在下一秒,感受到唇瓣上傳來溫熱的觸覺。
納維斯主動親了他。
雌蟲的吻生疏卻真誠。
墨綠色的眸中漸漸恢復了神采。
“我沒有生您的氣?!?/p>
雌蟲的態(tài)度軟的不像話:
“我只是去拿抑制劑?!?/p>
“抑制劑?”
雄蟲喃喃自語。
蛻變期對他的影響仍在持續(xù)。
他想到了小納維斯的異樣。
蟲族的生理知識在他腦中亂做一團。
“是的......”
納維斯見狀,伸手準備去拿一旁的抑制劑。
卻聽江昭激動的聲音傳來:
“我可以幫你!”
“什、什么?”
納維斯詫異。
但他的生理課明顯比江昭學的要好。
他知道處于蛻變期的雄蟲腦子是完全混亂的。
于是他打算順著江昭的話頭往下說,哄著雄蟲把抑制劑用了。
然而,當他注意到雄蟲那期待的視線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無法拒絕雄蟲。
那是一種很純粹的神情。
江昭單純地想幫助他。
無關任何目的。
只是單純地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
納維斯又有點想咬住自己的食指。
雌蟲的心臟在狂跳。
他再一次,為江昭破了例。
“如果這能讓您不再難過的話。”
雌蟲的聲音是難言的寬和。
納維斯怔怔地看著因此而重新快樂起來的江昭。
對于他的雄主,他其實可以稍微縱容一點。
不過,一如前文所說。
江昭總是會干出一些納維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的安撫做法,和雌蟲想象的有很大的區(qū)別。
雌蟲也是這時才知道,原來一個手指長的鑰匙,就能將那把名為納維斯的鎖打開。
納維斯這次咬住了自己的小指。
他的眼神追隨著江昭的動作,接著斷斷續(xù)續(xù)地罵了一聲:
“壞、種?!?/p>
江昭好像知道他在罵自己。
開鎖的動作更加急切。
雌蟲好看的小指已經被咬出了淡淡的血痕。
好像,又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