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林美娟看到銅盆里紙灰拼出的《周氏宗規(guī)》真正內(nèi)容,得知當(dāng)年是母親將自己放入井中后,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怎么可能?”
手中的繩套不自覺地松了幾分,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與慌亂。
她望向我,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被卡在喉嚨里。窗外的風(fēng)雨愈發(fā)猛烈,豆大的雨點(diǎn)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作響,仿佛在敲打著她此刻混亂的心。
那紙灰所現(xiàn)的畫面不斷閃爍,仿佛在催促著我們?nèi)フ曔@隱藏百年的秘密。
“當(dāng)年是母親獻(xiàn)祭的……我?”她聲音顫抖,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她臉上的怨憤有一瞬間的凝滯,似乎也被這真相攪亂了思緒。
我恍然記起,我和林美娟還是有比較溫馨的時候的,我是真心喜歡這個兒媳,她剛嫁入周家時,天氣太冷我就給她熬上一碗熱乎乎的湯,在她生病時貼心地照顧她,我一直覺得她很像我。
到如今,她竟是我的親妹妹。
我理解她的痛苦,曾經(jīng)遭受的苦難不可能輕易忘卻,被賣到窮苦人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的日子里,無盡的打罵與侮辱;臨盆時被婆婆趕出家門,在冰天雪地中孤立無援,孩子也不幸夭折。這些痛苦的經(jīng)歷就像一根根尖銳的刺一樣扎著她的心,如果是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堅(jiān)持多久。
我看到她看向我的眼神很迷茫,指甲被她深深地嵌入掌心。
我朝她伸出手:“姐姐在這里,乖,來。”
林美娟看著我,她知道真正害她的是周家那些迂腐的長輩和母親,可還是無法對眼前這個所謂的我釋懷。
“不,不可能,明明是你,是你推我入井!”
她嘶吼著,手中繩套再度收緊,可聲音卻帶著一絲顫抖,眼神也慌亂地在紙灰與我之間游移。
她想要抓住那根深植心中多年的仇恨,可內(nèi)心深處那一絲親情的火苗卻又在悄然燃燒,讓她的雙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我這才明白,哪里是什么我推她入井,而是在我和林美娟降生的以后,周家族人算出我母親無法再生育,不得已將我留下改為男丁,還消除了我的記憶。
而林美娟,是被我母親親手放進(jìn)井中,來求周家興旺。
可誰也沒想到林美娟被人所救,受盡冤屈。
此刻,那八盞蓮花燈的幽藍(lán)火焰瘋狂跳動,似在為這場恩怨的爆發(fā)而歡呼。
我拼盡全力,用沙啞的聲音喊道:“美娟,這一切都是周家的錯,我們都是受害者!”
林美娟卻充耳不聞,她的眼神中只剩下瘋狂與決絕。
就在繩套即將再度緊緊勒住我的脖頸時,周小睿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那聲音穿透了這壓抑的氛圍,讓林美娟的動作猛地一滯。
我們同時看向周小睿,只見他周身被一層淡淡的血光籠罩,那原本吸食他生命力的銀鎖此刻竟發(fā)出刺耳的嗡鳴聲。
林美娟見狀,驚恐地松開我,沖向周小睿。
她試圖抱住周小睿,卻被那層血光彈開。
“小睿!”林美娟嘶吼了一聲。
就在這時,房間里突然刮起一陣狂風(fēng),將桌上的族譜、燒紙的銅盆等物全都掀翻在地。
狂風(fēng)中,那些被周家獻(xiàn)祭的女嬰亡魂再次浮現(xiàn),她們的哭聲回蕩在整個房間。
女嬰們張牙舞爪地朝我們撲來,指甲尖銳如刀,周身散發(fā)著刺骨寒意。
林美娟不顧一切地將周小睿護(hù)在身后,臉上滿是驚恐與絕望。
我也掙扎著起身,試圖尋找抵御的辦法,可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穩(wěn)。
“為什么……為什么還要害我們!”
林美娟崩潰地哭喊著,聲音被狂風(fēng)和女嬰們的哭號淹沒。
一個女嬰率先沖到近前,她的小手直直刺向林美娟的咽喉。
林美娟下意識地側(cè)身躲避,鋒利的指甲劃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
我心急如焚,慌亂中瞥見地上斷裂的桌腿,來不及多想,一把抓起,朝著女嬰揮去。
可女嬰數(shù)量太多,沒一會兒,我的手臂就被抓出一道道血痕,林美娟的身上也滿是傷口,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
我們體力漸漸不支,動作越來越遲緩。
林美娟緊緊抱著周小睿,我則用身體護(hù)住他們,可女嬰們還是從各個縫隙鉆進(jìn)來攻擊我們。
絕望如潮水般將我們淹沒,我知道,撐不下去了。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林美娟和周小睿緊緊摟在懷里,閉上雙眼,等待死亡降臨。
就在這時,一道強(qiáng)光突然穿透狂風(fēng),,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孽障,還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