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為他那笨坐騎歷劫過不了娼妓的命數(shù),
便央求著他,讓我下界為她做示范。
就這樣,和我恩愛了千年的晝川,
就能毫不猶豫地將剛產(chǎn)完子虛弱的我扔進(jìn)了輪回。
甚至親自在我的命書上狠狠批下,百世為娼四個大字。
是他小心翼翼地?fù)е侵灰昂?,輕聲問道。
“百世夠嗎?”
可后來,也是他在看到歸位的我賴在魔君懷里笑顏如花,紅了眼。
“你怎么會變得如此恬不知恥?”
我抬了眼,笑了。
“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嗎?”
1.
“這輪回臺,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p>
男子的聲音冷烈,像是寒冬里最冷的雪,刺得我渾身發(fā)涼。
讓我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
會是我恩愛千年的夫君,晝川。
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晝川因為胡顏的事情委屈我了。
“為什么?”
我抱著孩子抬眼看向他,有些不明白。
而晝川他看向我的眼神全是失望,
似乎我好像做了什么大錯事了一樣。
“阿顏她過不了命數(shù),我們作為長輩自然是得幫她,替她考慮周全?!?/p>
長輩?
我算哪門子的長輩?
胡顏她心術(shù)不正,
下凡歷劫無論哪般出身背景,到最后都走上了娼妓這條道路。
“所以呢,百世為娼?”
宮殿地上,我那命書上那四個用朱筆寫的大字醒目又奪眼。
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晝川的字跡。
晝川聽完抿了抿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百世為娼而已,人間一年天上一天。五千天,對青央你來說不是彈指一瞬。而百世觀摩,顏顏她也能對各種情況都做好相應(yīng)準(zhǔn)備,能夠早日成仙?!?/p>
顏顏,又是顏顏。
為她成仙籌謀至此。
“我不跳?!?/p>
我心累了,一口否決了。
如今的我只想安安靜靜陪著我懷中的孩子長大。
晝川聽完皺著眉頭,
直接使出一道法術(shù),就這么直直地掐住我孩子的脖頸。
剛產(chǎn)完子虛弱的我根本連一點法術(shù)都使不出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孩子他的臉被法術(shù)掐得一點一點變紫。
我的背脊猛地生出一股寒意,就只能朝著晝川大聲喊道。
“你瘋了?晝川,那是我們的孩子啊?!?/p>
2.
晝川看著我,冷靜又孤傲地說。
“若是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你這般小氣自私的神仙,估計也不會想活在這個世間?!?/p>
我聽到這句話,一下子癱坐在地。
我小氣?
自私?
看著懷中的孩子馬上要因為窒息而亡的時候,我妥協(xié)了。
“我跳?!?/p>
我不敢賭,去賭晝川會不會下狠手。
因為我的答應(yīng),面前的晝川滿意地勾了勾嘴角,立馬收回了法術(shù)。
“馬上來輪回臺?!?/p>
孩子失去法術(shù)控制,一下子發(fā)出哭鬧的聲音。
“哇~”
一陣又一陣喊得我心窩子揪疼。
我立馬撲了過去抱住孩子去哄,可是眼淚止不住地流。
“為什么,你會變成這樣?”
千年前的晝川并不是這樣,
我的真身是長在黑水上的一株陰陽曇。
而晝川他,不過是后來被風(fēng)吹到我身上,依附于我的一塊頑石。
依附于我的造化,才得已修道化型。
化型的他從小就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口一個姐姐。
后來他為了給我突破瓶頸護(hù)法,以真身為我扛天雷。
被劈得四分五裂,卻還是要傻笑著說,“阿川最愛姐姐,不疼。”
后來又為了給我求藥,以真身給人當(dāng)磨藥石。
那時候,天界逢人遇我就說。
都說石頭仙冷心冷肺,
而我遇到的石頭卻是開了花的。
“真可憐啊,瞧瞧你這臉多么蒼白啊,生完孩子還沒來得及休息就要去下界當(dāng)娼妓了?!?/p>
猛地又被現(xiàn)實拉扯回來,面前的女子狐媚嬌軟。
是胡顏。
3.
很早之前,我的神力早就因胡顏被散了大半。
之前胡顏不小心闖了上神的居所,挨罰。
“她一屆凡狐,會活不下去的。”
就這樣晝川心疼胡顏,就讓我平平挨了五道神雷,散去了大半仙力給上神賠罪。
后來,胡顏像是覺得這很好玩似得,到處亂闖各家仙地。
不是去青丘狐族領(lǐng)域,就是去偷吃大仙的仙品的路上。
而晝川每每都以我管教不嚴(yán),讓我代為受過。
如今的我?guī)装阏垓v,
六片花葉如今只剩兩葉。
現(xiàn)在衰弱的我真的可能會死在這百世的輪回路上。
“臨走前我就送上仙一份大禮吧?!?/p>
只見胡顏輕飄飄地吹著一根狐毛,我的腿瞬間便沒有了知覺。
她又笑瞇瞇地將孩子抱走,留下了一句。
“上仙高貴,自己好好“走”去輪回臺吧。”
她特地在走字上強(qiáng)調(diào)了下,
就這樣,
為了孩子我也不得不爬著去了輪回臺。
等我爬到輪回臺的時候,
我衣服早已經(jīng)破爛不堪了,發(fā)髻到處散亂,那有之前仙子一絲不茍的模樣。
看到我這般落魄,晝川他愣住了。
他有些心疼,想要上前扶我,
卻被胡顏笑嘻嘻攔住了。
“上仙她說惹阿川生氣過意不去,這才爬著過來。”
4.
這般破綻百出的謊話,晝川還真信了。
胡顏又倚在晝川的懷里,捏了捏孩子的捏。
“這小崽子,要是女娃兒就好了,到時候阿顏就可以奪舍,阿顏也想和阿川一樣做個逍遙神仙?!?/p>
只見晝川卻笑著點了點頭,輕哄道。
“行,等她回來,我就讓她生個女娃兒,然后讓阿顏當(dāng)我的小女兒,當(dāng)個逍遙狐貍仙?!?/p>
看著面前二人就這么輕描淡寫地將我那命中的女兒商量好了結(jié)果。
已經(jīng)爬到輪回臺前的我只覺得一陣惡心。
這就是千年前和我同系天地姻緣線的男人嗎,
說好的不讓我收一絲委屈呢?
晝川注意到我,他皺了皺眉頭。
“你自己跳,還是我?guī)湍闾???/p>
我有些淚眼看著晝川,“晝川,我不想愛你了?!?/p>
也不顧晝川什么反應(yīng),
我跳了。
準(zhǔn)確地來說是爬進(jìn)去了輪回臺。
任憑罡風(fēng)將我劃傷,這一次,我真累了。
5.
青央一跳,胡顏懷里的孩子也一下子開始哇哇大哭。
晝川看著那般狼狽不堪的青央,
晝川不知怎么地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他只是想讓她給胡顏做個示范而已,為什么搞得如此生離死別?
“阿川,我們這樣對她不太好吧?”
胡顏有些過意不去地吐了吐舌頭。
晝川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有些無奈。
“她一個上仙沒問題的,等她回來我再送一些東西給她,算是替你償了她的恩。”
胡顏很開心,“阿川對阿顏最好了?!?/p>
看著懷里一直哭喊的孩子,她的圓溜溜的大眼一直轉(zhuǎn)。
“他好野,我一直哄他他還是哭,要不阿川我們給他取名叫野吧?”
晝川按耐住自己心里的那點不舍。
“你這個小笨蛋先考慮下你自己,怎么還過不了命數(shù)啊?!?/p>
他擁著胡顏回了宮殿,
細(xì)心地回答胡顏問的所有的小問題。
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輪回臺。
腦中全是青央那副決絕模樣說出的那一句氣話,
“晝川,我不想愛你了?!?/p>
左右不過是十幾年,
青央,應(yīng)該不會生他的氣的。
她那么愛他,
怎么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呢?
更何況,他們還有孩子。
6.
十五年已過,
仙門前,剛結(jié)束百世輪回的我就想要進(jìn)去。
到不是為了晝川,
而是我的孩子。
那個一生下來就差點被父親掐死的孩子。
只見身邊魔君俊臉一黑,他緊緊拽著我的手,不讓我上前。
我笑了轉(zhuǎn)過身摸上他的臉,有些無奈。
“你啊,”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什么,就被身后的聲音打斷了。
“青央,你是當(dāng)了百世娼妓染上癮了,在仙門前勾三搭四低賤魔族,青央你怎么會變得如此恬不知恥?”
聲音很熟悉,哪怕我過了百世都不會忘記。
是我的夫君,晝川仙君。
旁邊的胡顏也眨著大眼睛。
“上仙這般勾三搭四,你真當(dāng)阿川好脾氣嗎?”
晝川聽完也一臉惡心地看著我。
我按下旁邊景容已經(jīng)抬起準(zhǔn)備動手的手,笑了。
我直勾勾地盯著一臉惡心的晝川。
“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嗎?”
我并沒有理會胡顏的話,
就微笑著將視線轉(zhuǎn)移到晝川牽著的不到他腰有些怯生生的孩子,聲音輕如雪。
“久違呀,我叫青央,是你的娘親?!?/p>
7.
我沒想到那么小的嬰孩,如今也有這么般大了。
可小孩子沉默不語,只是淡漠地看著我。
我有一瞬間心疼,想要去摸摸他的臉。
卻被晝川攔住,他揚(yáng)起了下巴,高高在上地質(zhì)問我。
“青央,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術(shù)法遮蓋住了觀塵鏡?”
“是啊是啊,害我都沒學(xué)到經(jīng)驗,沒想到你為了報復(fù)我還藏著掖著?!?/p>
挽著晝川手的胡顏也有些埋怨地看著我。
我沒有搭理晝川和胡顏,撇開晝川攔住的手,一味地逗弄著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呀?”
可孩子還是不說話,晝川被落了臉,一下子臉就陰沉了下來了,他也知仙門面前,不太好談?wù)摗?/p>
他看著面前注視著俊美的魔族。
“低賤的魔族,還不快滾?!?/p>
可景容不理,他朝我看了過來,眼里想要把我望穿。
我朝景容送比了個七。
玄色俊美青年抿了抿嘴,修長的手指向我比了個五。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景容這才走了。
“如今仙子和下界娼妓差不多呀,當(dāng)著夫君面前都能調(diào)情?!?/p>
晝川確實生氣了,“傷風(fēng)敗俗,有辱仙資。”
扔下了這么一句,就帶著胡顏走了。
我摸著孩子毛茸茸的頭,
其實那不是調(diào)情的意思,那意思是我只回來五天。
8.
“你別想用孩子去籠絡(luò)阿川的心,阿川根本對他不在乎?!?/p>
的確,正如胡顏所說,晝川的確對孩子不在乎。
甚至安排的住處都是一個山洞,一張床,簡簡單單敷衍了事。
我不敢想象他之前過得什么日子。
小孩子他很怕我,這三日我日日給他吃了好多點心,逗弄他玩。
終于在第四日,他才放下來心防。
“你叫什么名字???”
“晝冶。”
冶的音同野,
我皺了皺眉瞬間心里有些悶得慌。
這意思不就是說,我的孩子不就是個野孩子嗎?
不知道為什么晝冶一直讓我說,我和晝川的故事。
我從出生修煉一直到說到百世為娼的時候,
晝冶就站了起來,他用著柔軟的小手撫摸著我的頭頂。
“不哭?!?/p>
一瞬間已經(jīng)好多了的我,卻還是落下了淚。
但偷聽的人卻不樂意了。
“青央,你就是這樣在孩子面前破壞我的形象嗎?”
偷聽的晝川生氣了,
高大的他站在庭院冷著個臉看向我和晝冶。
我真生氣地看著他,將孩子護(hù)在身后直接反問。
“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
晝川沉默了一會,
“我承認(rèn)那時的我有些激進(jìn),但青央,阿顏她沒有天賦、血脈、機(jī)緣,她只是一只很普通的野狐貍,為人長輩,我只是想多為她考慮一下?!?/p>
“青央,我們和好吧,之前是我做的不對?!?/p>
還是那套說辭,
不過如今的晝川的確有些歉意。
可百世的磨練早就將我對晝川的愛,
一點一點消磨殆盡。
如今的我只剩下,冷漠。
“滾?!?/p>
“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