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出關(guān)那日,我們一脈的弟子盡數(shù)前去迎接。
我站在隊尾,身邊站著除我之外修行最差的五師兄。
五師兄是京城世家的私生子,來凌霄宗只為躲開家中嫡庶爭斗,并沒有我們這些苦大仇深或者想憑借修煉一步登天。
于是他平時混吃混喝,修煉也是能逃就逃,功力毫無長進,每個山頭上的八卦倒是爛熟于心。
前些日子師兄師姐排擠我時,他不屑于和他們一起,和我的關(guān)系也算過的去。
我與他站在一起,悄悄打探著我這位師尊的情況。
對于小道消息,這位五師兄向來知無不言。
他附耳與我說,我這位師尊名霍星塵,他的實際年齡已經(jīng)無人記得,說不定是個幾千歲的老頭子。
我驚嘆著,幾千歲的老頭子,這豈不是老當益壯?
五師兄白了我一眼,繼續(xù)說,據(jù)說師尊在數(shù)十年前,也是當時修仙界頂尖的天才。
只可惜魔教與正派大戰(zhàn)時師尊傷了根本,實力大不如前,才時時需要閉關(guān)。
我正欲再問些什么,一旁的大師兄干咳一聲,狠狠剜了我與五師兄一眼。
我們倆立刻噤聲,挺直了背,裝出一副正經(jīng)樣子。
不多時,我似乎感到山間有陣清風吹來,五師兄拉了我一把,我忙隨著師兄師姐們的跪下,向風吹來的方向行禮。
“弟子恭迎師尊出關(guān)!”
似是風動,轉(zhuǎn)眼,我的身前便落下一片陰影。
一股輕柔的力量托起了我的身體,讓我重新站了起來。
“你我?guī)熗街g,無需行此禮?!蔽衣牭揭粋€溫潤好聽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從左至右,挨個將師兄師姐們慰問了一番。
無非是些最近修煉得如何、可有長進之類的問題。
他走至季夏身邊時,開口卻是:“最近心境如何?舊傷可還有發(fā)作?”
季夏語氣淡淡,只說最近一切如常,有勞師尊掛心。
師尊似乎是輕輕嘆了一口氣,抬手摸了摸季夏的頭。
他接著向我的方向走來,我低著頭,并不直視他的臉。
“這就是新來的孩子嗎?你抬起頭,讓我看看你?!彼f。
我順從抬頭,撞進一雙星辰浩瀚的眼睛。
那人白衣勝雪,烏發(fā)如墨,五官清俊有如遺世美玉,唇角上揚,卻看不出什么笑意和溫度來。
他的衣襟和發(fā)梢似乎在無風自動,我聞見他身上有種淡淡的仙草靈露的香氣。
我微微有些發(fā)愣,心中想,原來不是什么老當益壯的老頭子啊。
直到我被他緊緊擁在懷中,才堪堪回過神來。
我有些驚慌,又有些不知所措,手推在他的手臂上,不知是該推開還是任由他這樣抱著。
手忙腳亂之間,我聽見他在我耳邊呢喃著:“終于找到你了……”
我的身體僵住了,血液似乎從頭頂被抽了出去,手指尖微微有些發(fā)冷。
四周靜得可怕,還是三師姐啊的一聲尖叫打破了僵局。
師尊觸電似的松開了手,我與他不約而同地向后退了幾步。
“失禮……你長得有些像我一位故人,我一時恍惚……”師尊開口道,但目光依舊停留在我身上。
我心臟砰砰直跳,垂著頭并不言語,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師尊見我不答,嘆了口氣后,轉(zhuǎn)向大師兄說:“今后她由我親自教導,一會回去后,你將她這段時間的情況與我說來?!?/p>
話罷,師尊退后一步,乘風而去,留下我們一眾人呆愣在原地。
好一陣子,師兄師姐們才回過神來。
他們面色尷尬,互相交換了眼神,接著又推出大師兄來。
大師兄目光閃爍,開口道:“師妹,先前的事,是我們做的有些過了,見了生人,我們多少有些……”
我心領(lǐng)神會,回道:“師兄不必向我道歉,之前的事我并未放在心上。”
就算我以后親自由師尊教導,但我依然要與師兄師姐相處。
樹敵太多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聽了我的話,他們臉上微妙的表情似有緩和,向我道別后便離開了。
但我卻看到季夏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
見我向她走來,她抬起頭,冷冷的瞥了我一眼。
她開口道:“即使你有人護著,也別想著能躲掉?!?/p>
我并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但是想到師尊對她與對旁人并不同,難道是她心悅于師尊?
我微微蹙眉,隱隱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卻又抓不住關(guān)鍵的點。